第二章 监控盲点

“你小子又不近视，带啥眼镜啊，文艺青年？”张万钧抽完烟拎着水杯进了监控室，他看见赵天杨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坐在电脑桌前。

“师傅，这是蓝光眼镜，没度数，但可以保护眼睛的”赵天杨边说边把眼镜摘下来示意让张万钧戴上试试。张万钧戴上以后除了架的鼻子不舒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感叹了一句“洋务运动”旋即把眼镜还给了赵天杨。

“查的咋样了？”

“还没有收获，师傅我按咱们分析的区域，查了河堤两岸过去一周的7个镜头，都没有发现有人拽着箱子，咱们是不是需要把范围再扩大些，或者把时间再朝前推推？”

“时间不会太久，再早的话，芦苇还没发起来，水位也更浅，嫌疑人在这抛尸的话，肯定还是想掩人耳目。如果是四月初的话，河里的植被太少，反而容易暴露。”

“师傅，那他扔在这儿，被河坝拦住不早晚都会暴露吗？直接扔到海里不是一了百了吗？”

“不一定，海边都是景点，人多，镜头也多，你提个大箱子到海边，那么扎眼你怎么扔？浪不都给你卷回来了。坐船出海扔箱子也容易被船老板留下记录，除非他自己就有船……不过，这就跟案情无关了。”

“也是，那他选择扔在这儿，是想等雨季来了，河水涨上来把箱子冲到海里？”

“是啊，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并不是本地人，或者不了解河道里的情况，以为扔在了河里掩人耳目又能直通大海，不会有人能够发现。”

“那按照这个逻辑，范围的确不会超过这两桥之间的区域，可是两岸镜头我都看了，没有啊？”

“是啊，河岸上的镜头，你都看了，那桥上的镜头你找了吗？”

“没有啊”

“你看，这不就发现个盲点了”张万钧有些得意的说道。

“不是啊，师傅，咱们所里压根就没有桥上的镜头啊。”赵天杨有些摸不着头脑。

“年轻人还是火候太嫩啊，咱们没有，又不是别人没有，你跟着我巡逻这几次看到桥头有没有镜头？”

赵天杨仔细回忆了自己的记忆然后说到“师傅，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桥头两边的杆上是有好几个镜头。那咱们去哪儿查？”

“那两组是交警的卡口镜头，你等我打个电话”张万钧摸出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齐哥，在单位？啊，没出去贴条啊。行，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边来了个大活，不知道你听没听说，需要去你那儿查个卡口。啊，行，我一会儿就到。”

齐顺航是交警大队张村支队的民警，他和张万钧是同年入警，两个人在新警培训时认识，分配后单位又离得近，以前休息时两个人经常一起约酒，去年齐顺航结婚后，两个人见面的频率才逐渐变少。

赵天杨跟着张万钧来到交警支队，齐顺航已经等在门口。“你小子行啊，这又让你碰上个大活儿”，几人见面简单介绍了几句就直奔主题前往交警队的指挥大厅。

指挥大厅里电视幕墙，高清探头，这里的监控侦查效能自然不是派出所里几个破镜头可以比较的。三个人按照之前的思路，把过去一周，中庄桥上的镜头来来回回过了三遍，但出人意料的是也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赵天杨思索着说道“师傅，我们的思路会不会出现了问题，这卡口镜头是能看，但除非这个人是拉着箱子上桥的，不然他要是开车带着箱子在桥上扔的，咱们怎么也看不见啊。也不能把这一周所有的车都查一边吧。”

“你说的有道理，之前想的太简单了。不用都查，中庄桥桥面比较窄，两车道遇到大车错车都很麻烦，白天人多车多，他也不好停车在桥上扔东西，只能是挑晚上没人的时候。这桥正常开的话，半分钟就能过去了，考虑到他扔东西的时间，咱们再把晚上九点以后到第二天天亮前的监控过一遍，看有没有在桥上超过三分钟的车。”张万钧盯着屏幕说。

“可以啊，张，你这派出所里小青龙有点屈才了啊，应该去干刑警的”齐顺航拍了拍张万钧的肩膀称赞道。

三个人说干就干，把晚上的录像又过了一边，可还是没有发现。

“会不会，时间还是留得太长了？我们把时间缩短到两分钟？”齐顺航问到。

张万钧陷入了沉思，推敲自己的侦查思路在哪儿出现了问题，然后摇摇头说道“不太可能，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对于嫌疑人来说太紧张了。这样，齐哥，你要是不忙，麻烦再帮兄弟们过一遍，我带着天杨再去现场看看吧。”

“行，你放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联系。”齐顺航将两人送出支队，张万钧和赵天杨则过了东庄桥顺着河堤一路向西。

自从章庄河里捞出尸体的消息传出去，河两岸除了匆匆赶路的路人，再也不见往日的游人。钓鱼的老友们也避讳的狠，谁也不愿再沾染晦气。如果说以往的章庄河景观是静谧，那么现在河两岸的景色只能算是沉寂了。树木似乎生长的更加浓密，苇荡静静摇曳，气温日渐升高，可空气里却满是压抑。

赵天杨见张万钧不说话，也不想打断他的思路，一个人默默观察着河两岸的环境。章庄河是雷城穿城而过的一条河，发源于城东的周山，一路向西蜿蜒而过流入大海。章庄河派出所所辖的章庄河社区、韩村社区、刘村社区分布在两岸，北岸的章庄河社区最大，有东庄、中庄、西庄三个村各有桥梁和南岸通联，桥侧又有拦河堤坝用以调蓄水利、保护桥体。章庄河河水受季节影响很大，夏秋水丰溢出堤头，冬春水减时本就孱弱的河道就被堤坝分割成了几段。因为处在城区两区的交接地带，又是连片城中村，章庄河区域的发展始终滞后，缺少支柱产业，区域整合低效，基础设施薄弱，已成为制约城市发展的一块短板。

天杨的思绪回到河面，河水轻淌，穿行在沙洲苇荡之间，像一条墨绿色的长蛇时而消弭在浓密的芦苇里时而蜿蜒而出滑现在沙洲上，直到中庄桥前的拦河坝出现，像一把铡刀将蛇身斩断。

“拦河坝，拦河坝”赵天杨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念道着，然后三步并两步跨过围栏一溜小跑，跑到河中央的拦河坝上，坝顶有些窄只能有一人通行，但好在河水还未漫过，去年生长的水藻苔藓早已干燥枯萎，踩在脚下不会湿滑反而显得十分松软。

张万钧看到赵天杨像个疯猴子一样一溜烟的窜了出去。刚想拦住他时看到他站在河堤上的背影，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拦河坝上没有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