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弄鬼掉猴

幸福岛绑架案后的第三天，专案组根据劫匪提供讯息，提前在零山卫社区观海楼伪装成外地游客展开布防。

因为劫匪短信约定的交付时间为早上八点，专案组提前十分钟就把赎金放置在规定的大石龟处，警员们密切注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小广场上悠扬的乐曲还在演奏，晨起锻炼的老者伴随着音乐吐纳定神、挥拳摆臂。今天碰巧是周日，石龟前的马路上的行人远比平日要少，不然此刻少不了匆匆赶路的上班族，又或是送孩子去上学的家长们。

张万钧斜靠在观海楼半山的护栏上，正下方就是大石龟的位置，他一边装作用手机拍摄照片的样子，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耳机里传来李明在大巴车上指挥的声音“各小组注意，倒计时，三分钟。”

就在李明说话的几乎同时，广场上的音乐也停了下来，锻炼的人群收拾物品四散开来，一时间石龟前后的人流也多了起来。行人中似乎也有人注意到了大石龟上的健身包和密码箱，但更多只是匆匆一瞥也就离开了，并没有人上前好奇查看。警员们却丝毫不敢松懈，紧张的甄别着每一个过客的神色和言行。张万钧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脑袋里却浮起一丝疑虑，五十万现金也有十斤多重，绑匪索要的两份赎金似乎不是这些晨练老者能够轻易带走的，但接头人员如果隐藏在人群中又似乎很难做到招摇过市的同时还不被其他人察觉和发现，除非他们都是同伙？张万钧的脑海里困惑越想越多。

一阵悠扬的钟声从耳边响起，这是观海阁上的整点报时钟，取自古人晨钟暮鼓的习俗，也提醒周围居民起居时刻。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巴车周围突然出现了三四个半大小子，还没等警员们反应过来他们就一溜烟的就窜到石龟前的空地上，拎起石龟上装着赎金的包裹就跑了起来。

这结果可以说既在专案组的预判之中，又在想象之外。虽然考虑到劫匪可能会采取出人意料的方式取走赎金，但这样的突然事件还是超出了前期考虑的可能性，甚至连李明也不好断定这些少年就是绑匪的同伙，还是只是碰巧在此处玩闹，只是事发的时间段过于巧合，警员们也只能按照预订计划执行了。好在专案组除了伪装成游客的控制组，在环观海楼的外围社区主要道路口还提前设置了封控组。李明一方面立刻通知外围封控组设卡布控，另一方面组织控制组警员根据预先计划开始逐人跟踪。

其实专案组原本的计划也是想放长线钓大鱼，通过追踪来领取赎金的嫌疑人最终确定绑匪集团所在位置并解救人质。但这几个来取赎金的毛头小子无疑为跟踪工作增加了不少难度，他们似乎漫无目的的在村里跑跑跳跳、走街串巷，时而嬉闹时而奔走，很难看出他们行进的方向，专案组成员也怕打草惊蛇也只能硬着头皮远远的跟在少年们的后面，以避免这仅有的线索付之东流。

张万钧下了观海楼后，和孙喆一组盯着提手提箱的一个小伙儿一溜烟的就拐进了村巷。前面的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十二三的样子，个子虽然已经窜了起来，但脸上还是稚气未脱，估计应该是刚上中学的样子，正是精力十足爱折腾的时候。张万钧和孙喆远远跟在后面，一会儿加快脚步，一会儿放低身姿，在村里跟着少年转悠了七八分钟。抬眼一看，旁边的门牌已经到了巽字的区域，张万钧想起之前搜到的八卦方位图，这才推测出他们是跟着小伙子一路南下，到了整个村子的东南方向。

耳机里传来李明的指挥口令“各组注意，无人机观测显示四名目标开始呈现汇聚趋势，方向为零山卫社区的东南方向，相互之间注意保持间距、加强观察警戒，保持控制的同时避免暴露。”

根据指令张万钧、孙喆有意和目标拉开了一些距离，确保人员在可视范围内。好在这里的建筑已经相对低矮疏松，房屋间的间距也都很大，极目远眺似乎已经能在一些民居的空档处看到不远处的海平线。

就在二人观察思考的时候拎着箱子的小伙子突然又开始加速跑了起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其他几组追踪的目标也开始奔跑起来，跟踪的警员们已经顾不上暴露只好加快脚步避免被拉开的太远。随着脚步的迫近，身边的民居越来越稀疏，各组人员逐渐从不同的方向聚集到了一块平坦的滩涂。张万钧定睛看着滩涂尽头被阳光照射的明晃晃的海面上似乎有一个快速移动的阴影，脱口而出“不好，有船”，顾不上反映就大步跑了起来。

本就相距不远的警员们听到张万钧呼喊的声音也赶紧加速奔跑了起来，警员们和小伙子们的间距越来越小，视线里的目标也越来越清晰。张万钧看到的那艘橡皮艇已经停靠在了岸边的浅滩上，艇上站立的两人都头戴遮阳帽、墨镜，又密不透风的围上了面巾和口罩，根本难以辨别身份。

张万钧因为反应最快跑在警员们的最前面，他拼命的摆臂奔跑，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湿闷的夏风猛的灌进呼吸道里仿佛把人浸渍在海里喘不过气来，张万钧只能咬牙坚持看着自己和前面小伙子的距离越来越小，十米，八米，六米，五米，三米，两米，一米……

张万钧一个猛蹬将身体越出，手指直接触碰了小伙子汗湿的后背，几乎在同一时间小伙子将手中的箱子抛出扔到了橡皮艇上。张万钧在空中来不及反映，只能将身前的小伙子扑倒在沙滩上。其他逃跑的小伙子们看到同伴倒地纷纷停下脚步围拢了过来，只有橡皮艇上的人看到以后开足马力头也不回的开向海面，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