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孬兵好兵

李明看得出曲伟还在犹豫，思考了一会儿讲到“曲伟，你当了几年兵啊？”

曲伟对这个话题倒没有太多戒备伸手比了个五。

李明笑了笑说道“那是一期结束就回来了，也算是比较了解部队生活了，我跟你差不多当了十二年兵。”

曲伟没有说话，但李明看到了两人眼神交汇时那一闪而过的光亮。李明接着问到“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兵是好兵呢？”

曲伟像是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服从命令听指挥呗。”

李明知道鱼儿上钩了，接着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命令是好的命令呢？”

曲伟像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时陷入了沉思。李明不给他犹豫的时机，继续加大心理攻势的讲道“三大纪律和条令条例只是让我们服从上级的命令，可如果上级的命令是错的呢？你在执行过程中会不会觉得奇怪？或者我换个角度提问，一个不关心下属安全的领导会是好领导吗？一个不好的领导他下达的命令会是好命令吗？”

曲伟大概是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退伍以后他还是像当兵时一样不打折扣的执行着各项命令，李明的话像是给他的心里原本封冻的河面上打开了一道裂痕，他知道有些他曾经深信不疑的东西开始坍塌了。

心里的变化体现在面庞的微表情上又被经验丰富的侦查员看在眼里，李明像是自言自语接着说道“我们都当过兵，其实都知道即便是部队里也有自私的上级、错误的命令，如果所有命令我们都不加分辨的执行，我们当的就不是好兵而是傻兵，而如果有些命令我们明知道是错误的还去执行，那我们连傻兵都算不上只能算孬兵。”李明打开曲伟的手机屏保，是一张他退伍时胸戴红花正身敬礼剪影。

曲伟看着屏幕上那个自信昂扬踌躇满志的自己，默默问到“是啊，我算是当了个什么兵呢？”

李明猛的拍了下讯问桌的台面，劈头盖脸的问道“曲伟！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还是个兵吗？你还有个当兵的样子吗？你退伍的这些年，干的这些活，你觉得对得起自己的入伍经历吗？其实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你只是在自己骗自己，你以为他是国家公职人员，你以为你们一起吹牛鬼混是过的集体生活，其实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也不想想，如果你真的是被错抓的，我们会扣你这么久吗？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家里怎么没有一个人关心你呢？当你在这打肿脸充好汉帮其他人硬抗的时候，他们是不是根本没人在乎你，早就收拾分赃卷铺盖跑路了呢？你到底是好兵？傻兵？还是个孬兵！”

曲伟的拳头放在小桌板上攥的青筋爆起，脸上被李明说的青一阵红一阵，最后竟然一口鲜血咯了出来。

这确实也出乎了李明的预料，他赶紧叫人联系医生，却又看到曲伟摆摆手让他坐下。

曲伟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开口讲道“等我说完，再去看医生吧。”

曲伟说他最早知道陈星和顾凡的事大约是在一个月之前，当时有天在曲京岩家吃饭时孙强透露到自己马上要进组，说是西海幸福岛新来了一个小鲜肉聘他当私教跟训。当时曲伟听口气就觉得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几个兄弟还开玩笑让孙强收工后请客消遣，只是当时饭桌上的曲京岩看起来不太高兴。过了没几天孙强神神秘秘的说自己有个计划可以发笔大财，曲伟问他具体要干什么，他只是说让自己等着听安排。

时间到了陈星他们执行替身计划的那天晚上，曲伟接到通知让他开着洗衣店的运货车到涵海楼停车场接应。很快在计划的时间点他接到了顾凡和李云翔，然后他按照孙强的通知把他们接到了洗衣店，顾凡和孙强似乎对后面的计划进行了一些争执，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孙强知道顾凡会让剧组把赎金放到零山卫的大石龟，那也是之前他向顾凡推荐的地方，于是就和曲伟他们提前等在家里准备截胡，但在张万钧他们第一次去观海楼踩点后就被曲京岩知道了情况，曲京岩不允许他们再掺和到其中只好作罢。

实践证明曲京岩的判断是对的，顾凡找来的曲洋他们很快就被警方扣留。可孙强却不甘心机会白白溜走，他从曲京岩那儿听说顾凡找人只拿走一份赎金后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就又联系了顾凡。这一次顾凡同意了他的计划，准备再次以自己为人质要挟陈星，但顾凡没想到的是，陈星的位置孙强早就知道了，他这次做的是两头吃的准备。

“等等，你说的这里我有点糊涂了，孙强怎么会知道陈星的位置的呢？”一直安静记录的赵棚问到。

曲伟想了想回答到“因为孙强还是钱庄的堂口，是陈星自己借钱找到了他，自投罗网，蠢的要死。”

李明摆摆手让曲伟继续讲下去。曲伟说到“于是呢，陈星以为自己借到钱能够救顾凡，顾凡以为只要自己咬紧牙关不说出去就能救陈星，但我们早就掌握了他们两个人的情况，拿到了陈星的赎金。顾凡后来被扔到了小零山岛上，陈星被我们带到零山岛上。再后来估计你们警察就都知道了吧，他们那几个软骨头估计早就都告诉你们了。”

李明听着曲伟讲完笑了笑说道“曲伟，我说了你应该当个好兵，事实证明你虽然不是兵了但你还有当兵的特点，你不会撒谎，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就是，你为什么要听孙强的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