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离谱
洛景轩沉默了很久，久到黎汐以为他人已经麻了，虽然洛景轩此时确实有点麻。
“你是想曝光，还是想以此为把柄让花家安分点？”
“不知道。”黎汐老实交代，“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不说棉老四那边还没有拿到证据，我觉得拿这事儿出来说事儿有点丧德。”
洛景轩哼笑出声，“事情的元凶都不觉得自己丧德，你算什么丧德，不过这对当事人来说打击应该挺大。”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利用，人已经够苦的了，我何必再给人一刀。”黎汐有点颓丧。
“事急从权，真到需要利用的时候，也管不了那许多。不过也不一定用得上，你可以再想想。庄恬芯那边应该还没跟家里人说想要曝光吧？他们家人那关不好过的。”
“嗯呐。他们家人是真心疼她的。”
“嗯。”
说话的功夫，林姨准备的小馄饨好了。或许是看到黎汐一直再跟洛景轩说话，林姨“贴心”地为黎汐也准备了一碗。看着那碗充满“爱意”的小馄饨，黎汐表示：我不饿我很饱，真的很谢谢。
不过看着林姨殷切的眼神，黎汐还是拿起了勺子，然后在林姨转身回厨房的时候，分了一半给洛景轩。不好出声让林姨知道，黎汐还跟洛景轩挤眉弄眼半天，眼神示意他吃完！
洛景轩看看碗里堆起来的馄饨，再看看黎汐生动的表情，埋头默默吃完了一碗明显有点多的馄饨，并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
难得见洛景轩的糗样，黎汐憋笑憋得几乎岔气，表面上还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林姨包的馄饨，味道很不错。明天可以当早饭。”
“嗯。”洛景轩淡淡地撇了黎汐一眼，没再多说，只是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然后起身离开了餐桌。
黎汐觉得自己有病，居然从洛景轩的背影中读出点“傲娇”的情绪。没好气地啐了自己一口，吃饱喝足的黎汐又坐回了沙发，抱了个抱枕，继续看没什么营养的真人秀。
哦，当然不是她曾经误打误撞露过脸的那个。因着林远洲的塌房，《欢喜客栈》的口碑有一定程度的下滑，节目组审时度势，干脆把有林远州的几期，直接做了下架处理，相应的，这一季的录制时常也加长了。按照节目组在微博上的发言，大概会重新录制12期。
黎汐露面的那期自然而然地被下架了。再加上那期节目播出没多久，黎汐这边就开始了爆林远洲的黑料，那些因黎汐的颜值而蠢蠢欲动的网友，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了林远洲身上。关于黎汐的讨论非常少，等他们缓过劲儿来，想看点美女洗洗眼睛的时候，有黎汐的那期视频早就被下架了。
网络上传播了一段时间的截图，黎汐也让棉老四想办法给删了。没错，棉老四手里有黑客大佬，别说删除网上的一些照片，偷上市公司的家也是可以的。不过，棉老四一般不让他出动，只让他呆在基地玩儿。平时需要用的时候，就棉老四自己上，用他那三脚猫的黑客技术翻翻人聊天记录、查查网线背后的人，还是够用的。
黎汐想要把网络上、网友手机里关于自己的照片都删除，棉老四那技术还办不到，所以最后出手的是大佬。这次查到花家养走私团队的事，也是大佬查出来的。花家干了这么些年，做得其实挺隐密的，从官方查了这么久才查到点皮毛就可以看出来。
可架不住大佬他牛x呀，就啪啪啪敲了一会儿键盘，花家那条走私的暗线，就被大佬给挖出来了，还顺手上交给了国家。只是吧，通过黑客技术拿到的证据，可以给相关部门一个理由调查花家，却不能直接逮人。说白了，用这种手法拿到的证据，他不合法。
这方面黎汐完全是个小白，虽然拜了棉老四为师，也跟他学了些“侦察”技巧，但黑客这方面，黎汐是一窍不通。也不是没想过跟棉老四学，实在是，看不懂、听不懂、学不明白，最后只得放弃。
而其他的侦察技巧，大都需要亲身上阵，让黎汐去套话还成，跟踪、潜入调查什么的就别想了，时间、脸、身份没一样合适的。所以合作到现在，黎汐早就放弃自己调查了，想要什么证据、资料，直接找棉老四，反正能者多劳嘛，而且钱财方面她也没亏待过棉老四。
唯一的问题就是，“豪门八卦谈”基本不赚钱！调查的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进账几乎为零。阅读量换来的那点收益，网友看乐子打赏的收益，跟请侦探的钱比起来，不值一提。
黎汐跟苏钰虽然也不差那点钱吧，但是谁会嫌钱多呢？再说了，黎汐将来的目标可是把自媒体当事业来做的，不赚钱那是肯定不行的。
不过，按照黎汐的秉性跟账号特性，想要变现只能靠流量跟接广告。广告这个先放一边，有了之前的“深闺怨妇、在线求子”的阴影，黎汐觉得接广告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一放。
流量变现这块，早在林远洲塌房事件的时候，黎汐他们就在尝试着做了。并且除了微博和公众号两个主要平台，他们还开通了一些门槛稍微低些的自媒体平台账号，将主账号的内容给同步过去。那些平台基本是有流量就有收入，虽然不多吧，但蚊子肉也是肉嘛。
这次的“家暴”事件，黎汐想的不仅是“豪门八卦谈”和“庄恬芯”同平台两个账号的联动，还有豪门八卦谈各个平台账号的联动，让账号之间互相引流，能玩多大就玩多大。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黎汐想得再好，庄恬芯不能说服家里人，一切都是白搭。
另一边，庄恬芯的劝说确实有点困难。庄家人把庄恬芯从花二那边接出来，直接送到了医院，在医院住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在医生同意下把人接回了家。这段时间庄家人担心庄恬芯的精神状态，一直有人守着她身边，就怕万一她找不见人出什么事，毕竟刚接上人的时候，庄恬芯两眼空洞，话都不太会说了。
这次洛景轩的人能把庄恬芯“骗”出来，想也知道，是找准了庄家人的心理，打着“治疗”庄恬芯内心隐伤的旗号来的。但这并不代表庄家人乐意看到庄恬芯在大众面前自揭伤疤。倒不是怕丢脸，怕的是她承受不住陌生人带来的恶意。
人性本恶，在现实生活中，有各种条条框框的束缚，人的恶意被掩藏在束缚之中，人的感受并不会那么大。可一旦转到网络上，有了“网名”这层马甲，人的恶意会被无限放大——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是谁，随便怎么说咯。
不仅如此，网络的传播速度之快，很容易就将零散的恶意快速的集中起来，给人带来成倍的伤害。
庄父庄母虽然没有真实的混过网络，但集团旗下有娱乐公司，更有公关团队，对舆论传播机制还是比较了解的，而庄恬芯的兄长，中二时期也为爱当过一段时间的键盘侠。他们很清楚网络上的戾气。庄恬芯虽然之前没有遇到过，但她知道，父母兄长是接触过、利用过网络舆论的。他们不一定愿意让自己陷入舆论的漩涡。
所以，庄恬芯没有直接跟家里人坦白，自己想要联合黎汐他们一起曝光，只是跟妈妈说起了离婚的事情。商人重利，她跟花二的这段婚姻，过错方很显然是花二，他们提出离婚，那边不会答应，只是答应的条件，双方肯定会扯皮，而父兄为了自己好，绝对会逼着花家让利。
但这并不是庄恬芯想看到的。她只想跟花家一刀两断。之前还顾及着两家的生意，听过黎汐的话之后，她大概猜到了，花家大概是犯事了，跟他们扯上关系有害无益。没了这层顾虑，她当然更倾向于快刀斩乱麻。
所以，她跟妈妈说，她不想再跟花二扯上任何关系，也希望庄家跟花家能断了来往。离婚的条件不要跟花家扯皮，财产分割只要现金跟不动产。花家跟庄家的合作，也最好尽快切割，责任、权益分分清楚。
庄妈妈对于庄恬芯的决绝还是很赞同的，恋爱脑一时可以，恋爱脑一辈子绝对不行。只是她不理解，为什么不再多“要点”，为什么只要现金跟不动产，按理说不是可以长期拿分红的公司股份更合算吗？
庄恬芯聊到庄妈妈会有这样的疑问，当场一脸嫌恶地说，“我嫌脏。要不是不想太便宜花家人，现金跟不动产我都不想要，更别说股份什么地了，跟花家扯上关系，哪怕只有一丝一毫，我也觉得脏。”
庄妈妈只当她是伤透了心，委婉地表示，那让爸爸多帮你要点钱，你拿着出去找男模、找大学生小奶狗都是可以的。至于两家的合作，会让爸爸尽快撤离，那种狼心狗肺、表里不一的渣滓，跟他们合作也不放心。
前一句多要点钱，庄恬芯还能笑出声，后一句找男模，找大学生小奶狗直接给庄恬芯整不会了。她妈一天到晚都在看什么狗血电视剧？居然怂恿自己女儿包.养男人。又不是古时候的公主，不想结婚，就找面首……
就离谱她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呵呵(￣▽￣)“
无语归无语，第一步劝说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是潜移默化地告诉他们，自己并不想息事宁人，而是要闹他个天翻地覆，当然这一步会比较困难。
黎汐给出的建议是，可以跟爸爸妈妈讨论下网上关于家暴的新闻，聊聊那些被家暴之后的女人现在都过着怎样的日子。也可以跟爸爸妈妈聊聊这个社会对女性的看法。
聊聊这个社会中的“受害者有罪论”，是不是受害者之所以成为受害者都有这样或是那样的问题。她之所以会被家暴，也有她自己的问题，她不够贤惠、不能为丈夫洗手做羹汤、没有赚钱养家、不能给花二的事业提供帮助等等等等。
那些自我贬低的话，怎么难听怎么来，自我怀疑的话要多少有多少。父母若是真心疼她，自然会帮着找补，接着举双手双脚赞成庄恬芯把这事儿往大了闹。
说白了就是反向pUA，虽然有点对不起庄恬芯的爸爸妈妈，让他们担惊受怕，但这是最快的劝说方式。毕竟自揭伤疤让大众来品评这事儿，对当事人来说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些。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翻车。
可现在，庄恬芯的心理状态已经接近崩溃，与其躲闪还不如直接面对。在心理学里面直面你的恐惧，也是一种很有效的特色疗法。
为了骗过爸妈，庄恬芯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演戏，黎汐作为她的“心理治疗师”，有时候也会从旁协助。不知道是庄恬芯对黎汐的态度，还是黎汐自己的演技过关，或者是洛景轩的人过于可靠，半个月下来，庄家人一点没怀疑黎汐“心理医生”的身份，还经常拉着她询问庄恬芯目前的心理状态，也会跟黎汐商量，以庄恬芯现在的状况，把心里的伤疤揭开于她而言，是有害还是有益。
黎汐那天跟庄恬芯见过面之后，知道自己可能需要扮演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就临时抱佛脚，看了不少心理学方面的文章（书是来不及看了，毕竟黎汐是个还需要天天上学的大学生）。稍微掌握了一些专业术语，大概了解了下心理医生的聊天技巧。
再加上之前对于“家暴”的了解，唬起庄家人来还挺像那么个样子的。只是骗完人，黎汐就会陷入自我嫌弃，怎么能装医生去骗人家呢？
当苏钰知道黎汐假装心理医生给庄恬芯“治疗”的时候，差点惊掉了下巴。虽然她也经常觉得黎汐就像个饱经风霜的“大人”，很善解人意，非常善于倾听，如果学了专业知识，大概很适合做个心理医生。但她从来没想过黎汐会去假扮“心理医生”啊。
“汐汐，你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
“我说不是我起的头，你信吗？”
苏钰：“……”
苏钰：“？？？”
“是江助理给我安排的这么个身份，庄恬芯的情况特殊，大概只有这个身份比较好接近她？”
苏钰：“……”
“不会穿帮吗？庄家人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他们在商场、在豪门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辨识度都没有吧？”
黎汐：“……”
“大概是太在乎女儿了？或是太相信洛景轩安排的人了？”
苏钰：“……”我竟无语凝噎。
两人对着无语了半天，最后还是搞事情的兴奋感占了上风，俩人又聊起了正事。
花家养走私团队的事情，棉老四那边又有了些新进展，洛景轩那边也查到点东西。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花家的平静不会维持多久了。所以黎汐也跟苏钰说了这事儿。
不过陆家，或者说苏钰还是有哪点恶毒女配光环在的，陆家跟花家有合作，而且是短时间内没办法切割的那种深度合作。负责的人是陆老爷子的心腹，也是陆老爷子安排给苏钰的人脉。
苏钰：“……”
黎汐不确定，花家因走私倒了，这样的合作对陆家会有怎样的影响。但项目负责人肯定是要吃挂落的，牵扯到高层掌权人，影响的自然是老爷子跟苏钰。
黎汐不禁感叹，剧情都崩了，光环的余威居然还在。那是不是自己的炮灰光环、洛景轩的反派boss光环，也会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发挥作用，让他们陷入尴尬的境地呢？
不得不说，黎汐有点乌鸦嘴，因为就在不久的将来，她的炮灰光环确实发挥了作用，她就是跟着班级一起出去上了节课外实践，就被绑架了。
呵呵。
不过现在，黎汐还是安全的，她还有心情调侃苏钰，“这要是在小说里，你大概是脚下叠加了好几个霉运buff的存在，刚出生就被人掉包流落在外，被认为豪门结果遇上个绿茶假货、还有一家子是非不分的烂人，好容易被老爷子看重当作继承人培养，还没开始大展宏图呢，肱骨之臣就将被牵连流放。哦，还有个一心向绿茶的准未婚夫。呵呵。”
苏钰：“……”就特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