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天下兴亡,商人也有责
这段时日，应天府最开心的人是一众衙役，巡街都是喜气洋洋的。路过常府时都会恭敬的行礼。
明己说到做到，为他们撑腰，给他们身份。
常府的三爷给他们道歉，东宫的太子妃也给了赏赐。
常林虽然没想通，却是也不再抗拒。常氏发话，他来到府衙给当初的几个衙役道歉。
朱标为了感谢他俩没出卖自己。让他和徐增寿入了东宫，领了一个郎将的职位。否则以明己的性子，非得治他一个教唆罪不可。
应天府衙今天人很多，六合八县的县令属丞齐聚一堂。王佐采用了镇江的办法，要求他们每月入府汇报工作。
秋收刚刚结束，开始征收秋米粮税。税事可是朝廷的大事，不敢怠慢。
明己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下面的一众官员。随意的说道
“大家都坐下吧，秋税的重要性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你们听王大人和李大人的就是了。王哥，你来安排吧。”
明己说完便看着王佐，明己很不适应自己坐在位置上，下面站着一群人。才有了现在的会议室。
若是挂上投影布，完全就是公司开大会的模样。
若不是税事太过重要，王佐硬拉着他参加。他这会儿应该已经下班了。
王佐见明己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出声说道
“各位，日后参加王爷主持的会议还请早些。耽误王爷下班，王爷会不高兴的！”
“王爷恕罪，我等知罪！”
刚刚坐下的官员齐齐起身，对着明己行礼。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明己，不知道明己的性格。
明己盯着王佐，王佐不敢去看明己，继续对着众人说道
“大家都坐吧，王爷随和，不会怪罪大家的。”
众人道谢后，齐齐坐下。各县的天官在这显得十分乖巧，王佐继续说道
“秋收已毕，秋税事关国朝，各位大人知晓其中利害，本官就不再多言。今年与以往不同，商税暂且不收！各位只负责征收农税便可。
本官刚刚赴任，对京郊各县知晓甚少，各位听从李大人的安排便是。李大人，你给大家安排一下吧”
王佐说完看向了李云舟，税收虽然担责，倒也是不小的功劳。
京郊附近土地肥沃，今年又无天灾。负责税收便是政绩。若是以往，大家还会争上一争。
李云舟却是并不领情。心里暗骂：王佐这狗官正是奸滑之辈啊。这又把农税推给我了。
“各位，王大人与本官经过商议。王爷也同意了。今年农税沿旧制，各自负责各县的税粮便可。
望大家切勿轻怠！今年天公作美，税粮应是足税！大家务必查验仔细，颗粒归仓。
本官提醒一下各位，严格遵守朝廷税制，切勿擅自加税，以陈替新。府衙会派遣税官前往各县督察！王爷也会派遣卫队走访！望大家尽心尽力！
王大人，你安排的督税官和米粮标准，你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李云舟又将皮球给踢了回去。农税三十税一，明朝二十税一。这只是田租。
还有人头税，大约每人二十钱左右，小孩要交口钱，女子也要交，过十五不嫁，加倍缴税。地方也会摊派增加各项税，便有了苛捐杂税。
且税粮都是精粮，陈芝麻烂谷子是不收的。
会议在李云舟和王佐相互踢皮球之间结束。
各位县令也明白了，今年得严格执行朝廷税制了。回去得赶紧把城门税什么的取消，明己治理京城的手段他们心里清楚。
王佐也明确的告诉了他们，擅改税制，恶意增收，不仅丢官还会丢命。
会议结束，明己正准备离去，王佐又叫住了他。
“王爷，且慢！下午沈老板会过来，商税改制下官不敢擅自做主，还需王爷主持。”
明己看着他，又看了看留下的两人，正是负责司户和司库。出声说道
“我总得回家吃饭吧？对了，李大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派人去巡查啊！你们要想用我的人，是不是该给点工资啊？”
李云舟本想吓唬一下各县官员，明己若是知道下面的动作，必然会动手。
府衙也没那么多人手巡视。麒麟军可是把衙役们盯得够呛，正好用来吓唬人。见明己并未生气，出声说道
“王爷，我给！下官虽是为官清廉，请王爷卫队吃些茶水的钱还是有的。”
明己白了他一眼，能攀上李府的人说没钱谁信啊！出声说道
“行，给钱就行。话都说出去了不能不做。你去找王威吧。”
明己虽然不知道税收里的一些手脚。不过权利这东西难免肮脏。镇江若不是朱?成天带兵巡视，也不会轻易做到如今的样子。
明己带着虎子回府吃饭，王佐看着李云舟忍不住笑。李云舟忍不住问道
“你笑什么？”
“没什么！李大人，你忙。”
王佐转身也跟着走了，李云舟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麒麟军的待遇有多好，估计许多兵卒都能在京城买房了。李云舟怕是得大出血了。
回到汤府，吃过午饭，明己便准备出门了。汤媛赶紧跟了上去
明己当府尹之后，每天上午上班，下午就在汤府，或是带着汤媛在大街上溜达。
“哎～，今天是去加班的。你在家玩吧。”
明己出声说道，汤媛一脸疑惑。明己下午基本都是在家的。以前是睡到快午时才起来。
现在虽然早起了，上午却不在家。对汤媛来说没什么两样。出声问道
“哥，你不是刚回来嘛！怎么又去啊？”
“哎，你哥我啊，天生就是劳碌命。不说了，走了”
明己叹气说道，王小婉差点没笑出来。就没见过明己这样的官。
汤和与汤继祖两人一早便上朝，午时一个在军营，一个在班房。晚上才回府用膳。
那像明己当官，像是早上出去散步似的，不到午时便回家等着开饭。
“我也去！哥，我还没去过呢。”
汤媛跟上明己说道，明己回头说道
“不好吧，公司带家属不方便。你还是在家玩吧！”
汤媛在家待不住，明己不在，王小婉便会教她做女红之类的。从小和明己自由惯了，她可闲不住。眼睛一转说道
“哥，皇后娘娘送你的王府不是离府衙不远吗。我还没去过呢？我不去衙署，我去王府看看行不？”
“行，你去吧，钥匙在书房，你自己去拿吧！”
“好，哥。你等我啊。”
汤媛转身跑去了书房，等她再次回来，明己带着虎子已经走了。出声问道
“娘，我哥呢？”
“上差去了。”
王小婉回答道，汤媛对王府的兴趣不大。垂头丧气的走到一旁坐下。
“好了，前些日子让你绣的鸳鸯好了吗？拿给娘看看。”
王小婉出声问道，在大明，汤媛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汤府的小姐不会女红丢汤府的颜面。
汤媛从小学的都是明己和书院教的东西，马术在京中也是佼佼者。就是刺绣女工她是一样不会，也不想学。
“娘，学那个没用，镇江有印花机，你知道什么是印花机吗？可比你绣的快多了。
还有你知道电话嘛？能千里传音。我哥说了，我以后要做科学家。科学家是不用学刺绣的……”
汤媛又开始给王小婉讲她见到的东西。王小婉一副我听你吹的样子。
“行了，你哥逗你玩的呢。还千里传音，就你个傻丫头信。”
“是真的！我哥有个小方盒子，像镜子一样，以前还发光的，他说那是手……。没有！电话是真的，小时候哥哥真的把声音用铁罐装起来了……”
汤媛出声说道，她见过明己的手机。明己不让她告诉别人。又说起了明己做的小实验。
王小婉正要开口，汤媛立马晃了晃手里钥匙说道
“娘，哥哥的王府哎。你想不想去看看？我们去看看呗”
王小婉对汤媛的话心动了，明己的王府她早就想去看看了。明己一直不说话，她也不好直言。
汤媛见有戏，立马上前抱着王小婉的手臂说道
“娘，就去看看嘛！”
明己来到衙署，守门的衙役们笑脸相迎。上前说道
“王爷，你来了。王大人他们在会议室。”
“嗯，谢谢你啊！”
明己笑着说道，应是王佐他们已经开始了，特意让他转告自己的。
来到会议室，众人正在商议税率，沈旺正说着什么，看到明己进来，阴阳怪气的说道
“咱们王爷真是日理万机啊，还能抽时间过来。我等荣幸啊！”
李云舟有些吃惊的看着沈旺，刚刚他就觉得镇江的商人胆子大，和他们争论时一点也不怕官。
感情还是小瞧了，明己虽然随和，府衙的人却没人和他开玩笑。王佐也只是随意一些。
“你沈二少都来了，我能不来嘛！怎么？没去倭岛找爸爸啊”
明己跟着打趣道，沈旺带来的商会成员们起身给明己见礼。
“我等见过王爷。”
他们本是江浙原有的家主富商。沈荣带着商会和镇江商人，用布料玻璃等货物冲击他们，吞并了市场。又给了他们机会入会。
经商出海，白糖布匹，玻璃等产品的代理权让他们赚得比以前多多了，还顶着皇家的身份。对明己有着感激之情。
“别客气，都是老熟人了。好久不见，我听说你们都发财了？”
“谢过王爷……
“全仰仗王爷照顾，发些小财……”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感谢的话。明己摆手说道
“好了，都是你们自己的本事。这次让你们来帮帮忙，提提意见。
你们可别藏着掖着啊。各行利润如何，税收多少适中。放心，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的。好了，大家继续吧”
明己说完便走到了汤显德旁边坐了下来，出声问道
“二叔，你怎么也来了？”
“大侄的事，我这个做二叔的能不来吗？回家老头子不得揍啊！”
汤显德笑着说道，和明己聊了起来。王佐见明己没有主持的意思，只好站出来说道
“好了，各位。咱们继续，生丝生意哪位老板能介绍一下？”
王佐出声问道，在座的各位以前都是江浙大商人，江南盛产丝绸。生丝没人比他们更了解了。
由于明己在场，大家都不敢轻易讲话，互相观望。沈旺站起来说道
“说生丝的价格，不得不说缫丝的工艺。北方缫车，南方冷盆，工艺不同，自然价格不一。
都说一匹缎一两金！生丝需精练，脱去丝胶，方才为熟丝。可知绫罗丝一起投茧需二十枚，包头丝也需投十余枚。茧多则容易煮坏……
各位大人，你们说这么多工序容易吗？买十两还算贵吗？”
沈旺介绍了一遍工艺，明己没好气的说道
“王大人不是去学织布。你用不着说这些。你直说成本和利润不就完了吗？”
“要不你来说？”
沈旺出声说道，明己无奈说道
“二少爷，我错了。你继续！”
沈旺继续介绍，众人见明己如此好说话，也逐渐放开了。开始讨论了起来。
皇家商会旗下的产业很多，和许多行业都有接触。出海贸易，船上的货物便会涉及诸多行业。他们对各行都有一定了解。
商人重利，涉及税率调整便会争论不休。大明商税三十税一，且没有完善的制度，漏洞百出。
农民与小商人是免税的，开商店和酒肆醋房的，家中无子也是免税。商税几乎等于没收。
王佐准备将商税与农税持平，商人们不乐意了，争论不休。明己有些看不下去了，出声说道
“都别争了，二十税一那是税嘛？你们出门给路边乞丐，别人都嫌弃！
营业…开店营业的，五个百分点。
商税分不同行业，不同货品。十税一到十税四之间！
古董绸缎等奢侈品十税四！薄利的小宗商品十税一。民生必需品可酌情处理。就按这个讨论吧”
“王爷，这也太高了吧。”
有人提出质疑，众人都有此意，明己给的税率结合了后世的税率，也考虑了当前社会实情。
并不算高，不过在几乎没有商税的时代，也确实让人难以接受。继续说道
“大家是不是忘了你们是因为什么才加入商会的？还想蒙我？真的很高吗？
你们在镇江不一直在交吗？好像还多一些吧？你们就没算过？”
众人窃窃私语，开始在心中计算。以前他们是真没算过。商会代扣，他们以为是给明己的。
“王哥，给他们拿纸笔来。让他们好好算！”
明己出声说道。众人见状连忙拒绝，有人出声说道
“不用了，王爷，我等相信王爷。而且大家也乐意给王爷交钱。”
“什么叫给我交钱？我可没拿！你们交的钱可都给了府衙。朝廷一半，剩下的用来建设地方了。
修路的钱，扩建码头的钱，镇江官员的工资补贴就是这些！
你们缴了税，你们也享受了不是。宽大的码头供你们使用，平整的路面让你们运货。良好的治安让你们安心。
减少损耗，去赚更多的钱。其他人不明白，你们也不明白？
这点税，你们以前在乎过吗？这会儿你们竟然给我说高了？还是特码咱们自己人！我都想揍你们了！
你们若是不愿意在镇江，回头便可退出商会，去其他地方吧！”
明己越说越气，有种背刺的感觉。刚刚质疑的那人惶恐的出声说道
“王爷，是小人错了。小人愚钝，还请王爷恕罪。小人觉得有些低了，小人愿意再涨两成。”
退出商会，那日子就完了。失去金饭碗不说。商会其他人肯定会吞了他的。
“涨个屁！你们都觉得高了，其他人还不觉得更高啊！我要是你，不缴税才好！”
明己没好气的说道，马上又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来促成税事的。立马又说道
“虽然我也不想交，没人愿意将自己的钱交出去。不过不交不行啊！
不交税朝廷没钱，没钱修路，你们州府都出不去！还赚个屁钱啊！
发不了军饷，没有武器。保护不了大明，你们难道还想让异族入侵。骑在你们头上吗？
那时，你的家产保不住不说，怕是命都不会有吧。
这点钱是为了给你们自己创造一个稳定的国家，保护自己用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是空话，你们的责任就是保护自己！纳税便是保护自己！听懂，掌声！”
众人有些激动的看着明己，没有要鼓掌的意思。明己暗骂一句：草，没劲。
有了明己这饭话，接下来的商议便顺利了许多。一股热血上头，觉得商税有些低了，强烈要求和镇江一样。
好在王佐比较理智，始终按着明己定下的调子。其他地方可没这些商人有钱啊。
太阳落下，众人热情不减。明己不再和汤显德开小差，起身说道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吧！王大人，有大家帮你，三天时间应该足够完善此事了吧？”
“回王爷，给下官两日便成，之前就梳理好框架。有诸位帮忙！下官有信心！”
王佐出声说道，明己点点头继续说道
“三日吧，弄好点。我还得拿给老…皇上看呢！诸位，这三天就辛苦大家了。
同时还有一个忙需要大家帮助，这段时间，麻烦大家在京中的铺子多多备货！
还有，今天这事保密啊。谁要是说出去，我就得找他聊聊了”
“请王爷放心！”
众人齐声回答，大家都不傻。新商税发行实施。京中商人不会接受，甚至罢市都有可能。这也是他们入主京城的机会。
“那我就先谢过大家了，四海邻走起！沈二少爷请大家吃饭！”
明己说完，沈旺白了明己一眼。出了府衙，明己便和汤显德朝汤府走去。沈旺出声问道
“你俩去哪？”
“回家啊！”
两人同时说道，摆出一副看傻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