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来自低等文明的过去战士
公元时空，2019年2月16日。
美国圣弗朗西斯科（旧金山）第二人民医院某房间。
没打错字，是美国，不是米国。
“……昨晚上10点，我一个人开车经过金门湾大桥，右前方漆黑的天上突然间亮起强烈的闪电，或许是我耳朵出了问题，之后我并没有听到雷声……”
“他就那么光溜溜凭空出现在约瑟夫雕像下，当时是蹲着的，像个沉思者。”
“真的，我发誓，当时有看到他身上好多的电弧在窜啊窜，蓝紫两种颜色……”
“我以上所说，都是我亲眼所见，愿意为此承担任何责任。也请你们相信我的判断，这人绝对是个未来战士，尽管他当时口中没说那句I'm back……”
金门湾警局探员在询问白人老头汤姆克鲁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亚裔疑似偷渡者。
“你敢以基督徒名义发誓，昨晚你没喝酒吗？”
探员问，因为老汤姆此时依然浑身酒气。
“啊，只喝了一小杯，可我没喝多，绝对没有达到醉驾标准……咱先不提这个，就说见到那个人，我一眼便认出他是个型号更加先进的魔鬼终结者，为了保卫地球，我毫不犹豫下车冲了过去，用睡袋将他套住，扎紧。然后我就报警了，嗝……”
录完证词，老汤姆便借口家里宠猫已12小时没喂水了，匆匆告辞。
笑话，再不走，被强制抽血验酒精含量，可就太糟糕了。
主办探长听取探员汇报，出警以及初步调查情况：
老汤姆常年酗酒，有过醉酒型精神病史，有过酒后报假警的案底，并无偷窃抢劫记录……
昨晚22点，金门大桥一带的低空，确实发生过持续两秒的电闪，有多人目击，原因不明……
嫌疑男子被给老汤姆送来的时候光着身子，至今昏迷不醒，暂无法查清身份……
截止昨晚22点，大旧金山警方三日内，未收到有男子失踪的报案……
二院给该男子做了全面检查，身上没有冻伤，除了搬动擦蹭，也没有明显的外伤，昏迷原因不明。
该男子头部，躯干，四肢，发现有多处陈旧性术后痕迹，接合铆焊技术比较粗糙……
该男子左腿比右腿短了约零点三公分……
与其说他是个未来战士，倒不如说是过去战士，一个来自低等文明的瘸子。
……
单人病房里，被套上病号服的阿星一动不动平躺在床上。突然，他贼兮兮的把眼睛睁开一线，四下观察。
这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医院，本星怎么又到医院来了？咦，本星又是谁呢？
接踵而来的灵魂三问，令他脑袋顿时大了好几圈儿。
他很想回忆起什么，但除了想起自己来米国是为留学外，再想不起更多。
这样的上午，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不正像一场梦吗？
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此刻仍在梦中，亦或是已经醒来。
“啊！”
他本就是个存在感比较弱的人，此刻心中痛苦莫名，薅头发低叫，立刻惊动护士，招来一大堆金发碧眼老外。
“……japan？chinese？ Kroea……”
出示证件后，探员用英文询问。
“不知道，我好像失忆了。”
想了半天，阿星用婴语回答，神情极为迷茫。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又想了半天，“我好像叫阿星。”
探员记录：自报名s.a。
“阿傻，你涉嫌非法进入美国国境。你有权保持沉默，有权寻求本国领事馆帮助。”
狡猾的探员这时才交代权利，“你是怎么进入美国的？”
“我次奥！别叫我阿傻，请叫我阿星。我是来留学的，不是非法入境者，我有证件，有麻绳理工大学的报名通知，还有钱，你们把我的随身物品都弄哪去了？”
好些想不起来的东西竟然脱口而出，但也仅此而已。
……
询问过后，旧金山警方正式将阿星移交给联邦移民局调查。
理由如下：
1、嫌疑人说自己是来留学的，属于亲口承认并非美国公民。
2、美国没有麻绳理工大学，只有麻省理工学院，其来美国目的不明。
3、嫌疑人不持有任何证件，且拒不交代国籍。
4、嫌疑人没有外伤，也没有其他证据表明该人遭遇过偷窃或者抢劫，不符合立刑案条件。
……
镜元时空。
清明时节雨纷纷，齐撸的天灰蒙蒙的，苍穹并没有因为雨水洗涮变得清朗，反而更显低沉压抑。
雨雾和树冠纳就成一张迷茫的大网，笼罩着槐林居。
结束实习返校的文九五班同学们，都听说了阿星罹难的消息，痛惜之余，不禁唏嘘。
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唯一能预知的恐怕只有世事难料。
在这个令人伤感的日子，全班集体来的槐林居，悼念尸骨无存的阿星，看望他的“遗孀”卓小妹。
有人私下嘀咕：槐，木中之鬼，被槐林包围的宅子，果然阴煞，不宜人居。
个别人心里生出这样的念头：我手上那幅画是不是升值了？
言语无用，久久握手，就是较为妥帖的安慰了。
一众兄弟姐妹排着队握着卓小妹的手，说不出一句话来，很多人眼里浮着泪花。
卓小妹点着头回应，一张小脸写满悲伤与坚强，时不时用手绢捂眼。
腹中仔仔刚开始显怀，那是她赖以生存的最大动力。
“仔仔”是她给孩子起的小名，意为星仔之仔。
田佳仪没来，根本就没返校。
阿珂来了，私下里她像傻子一样折磨自己，今天却跟个智者一样劝慰小妹。
她给了小妹一个电话号，告诉她：田佳仪放弃了学业，要出国去找阿星。
卓小妹当场拨通电话，更咽着说，“姐，你去找他吧，如果你找到了他……请千万，千万，把——他——交——给——我。”
……
棒山村的父老乡亲当然也得知了本村四大才子之首阿星的死讯，纷纷惊呼，一定是被俩蛇妖所害。
嚼了一阵子舌头，又都开始关注阿星的遗产，猜测偌大家业最终会便宜了的谁？
阿星的遗产，当然是归属他唯一的亲人——舅舅。
舅舅卧病在床，已经不能主事。
叶龙，叶虎兄弟力压已经出嫁了的叶凤，进驻跑马乡，接管了阿星在棒山村名下的五百亩山林，两亩旱田，和一间半茅屋。
同时，他俩瞪圆了眼睛，随时准备领取航空公司和保险公司方面对死者家属的赔偿。
据说这笔钱能有十好几万，发财了，发财了。
小妹不争，也不在意，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腹中仔仔身上，她甚至一度把仔仔当成投胎转世回来的小阿星。
白天，她在槐林居院子里散步，让仔仔吹吹风，晒晒太阳。
晚上，他嗅着房间内阿星残余的气息，躺在床上，给仔仔讲他爸爸的故事。
“……妈妈以前是个公主，过着快乐无忧的生活。突然一天夜里，你爸爸混进皇宫，摸进了妈妈闺房。他用花言巧语把单纯的妈妈框出了皇城，住他的小茅草屋……他说会带妈妈去北极看企鹅，去月球背面晒太阳，去火星上烤肉……结果一样没兑现，你爸爸他就是个骗子……”
……
公元时空。
“啊嚏，啊嚏……”
阿星莫名其妙的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口水溅了女催眠师一脸。
“骚瑞，骚瑞，我不是故意的，刚刚一定是有谁在背后讲我坏话。”
“卖糕的！”
被颜射了的白人女催眠师惊呼，厌恶之极地奔向洗手间。
坐在暗处的移民局官员机警地盯住阿星，冷冷问，“有谁会说你坏话？你想起了什么？
“对呀，谁能在背后说我坏话？这个人一定认得我，或许我还欠他很多钱。会是谁呢？我到底是谁？”
阿星抓扯头发，十分痛苦的样子。
“咱们换个体位重新来。”洗脸补妆完毕的女催眠师归位，严肃说道，“你仰面躺着，把眼睛闭上。”
四周再度安静，唯有窗台闹钟“哒哒哒”，清晰而漠然地走动着。
女催眠师轻轻在阿星耳边数数，“碗，兔，斯瑞……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打扰你，除了我说话和闹钟声音，你已经困倦了……你要入睡了，碗，兔，斯瑞……深深地睡吧……除了我的说话声音，你什么都听不见了，尽情地睡吧……”
阿星呼吸均匀，胸膛平稳起伏，微微打鼾。
“睡了，可以小声问话。”
女催眠师对凑过来的移民官耳语。
这位移民官坐到阿星面前，拿出一张写满问题的单子，神情有些激动。
今天聘请催眠师，实属不得已。
因为嫌犯一口咬定是为留学合法入境，否认非法入境。反过来还质问联邦政府——
“你们为什么不帮我找回失窃的随身财物和护照？”
“你们这里的治安太差了，种族歧视过于严重。”
真想把他掐死啊，怎么碰到这么个玩意？
这都收容快满两个月了，别说定罪，遣返都行不通。
全美出入境记录查不到此人，包括华国在内的多国使领馆，都交涉过，无人认领这个垃圾。
身份都没查清，怎么遣返？往哪里遣返？往火星吗？
但愿催眠能够有用吧。
“你叫什么名字？”
“阿星，不是阿傻。”阿星闭着双眼，怔怔地答着。
“你的年龄？”
“现在是哪一年？”
卡！被催眠了，还能反问吗？移民局官员疑惑不已，但还是说道，“2019年。”
“我不记得自己年龄了。”
想不起来你问哪年干什么？！移民官强压怒火，问关键，“说一下你的国籍。”
“不知道。”
“你再想一想，钟国，韩国，日本，新加坡……”
“以上选项没有正确答案，没法选。”
移民官深呼吸，忍了。
“你在哪里上过学？认识哪些人？怎么来到美国的……”
连连发问，也是一种策略。
阿星眉头蹙起，似乎在努力回忆，“这些都不记得，我只知自己想去麻绳理工大学，攻读物理学，化学和生物学。”
“物理，化学，生物，你读的过来吗？”
“我很厉害的，说是去学习，其实主要是想做些交流。”
“呵，抱歉，美国只有麻省理工学院，没有麻绳理工大学，你恐怕要失望了。”
“我次奥，麻绳理工啥时候降格为学院了，不去了不去了，我必须进你们米国最好的大学，你们帮我想想办法……”
阿星激动的眼睑频频抖动，额头分泌出细汗，像是欲从噩梦中摆脱。
“他要醒了！”女催眠师发出警告。
催眠其实是一种高级互动性心理暗示，一般人无法抗拒，除非是受过最严格训练的王牌间谍。
阿星是那种王牌特工吗？呵，移民官直接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这小子太年轻了，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骨龄鉴定也才21岁。再说，王牌特工有如此隆重登场的吗？
某“国产007”都没这么干过吧。
案件讨论会上，亚裔职员凯文.高很笃定地说, “已经可以确定，这个阿星是位华国人。”
马上有人质疑，“怎么知道他不是韩国人或者日本人？我看他们小鼻子，小眼睛的都差不多。哦，对不起，我不是说您。我的意思是，您不能仅凭他会华文，便确定他是华国人。”
另一位职员也说，“我们动用黑客，进入华国官方的户籍系统，进行了的照片比对，未查出这人信息。就算他是华裔，也有可能是新加坡华人，或澳洲华人，加拿大华人……”
凯文.高微笑着说道,“华国不在籍者非常多，我说他是华国人主要是根据他的言谈举止。先说举止，与日韩相比，华国青年有个特点，就是洒脱，嗯，也叫懒散。
这个阿星的审讯视频我都看过，懒散二字在他身上表现的尤为突出。再说言谈……”
自诩华国通的凯文.高故意停顿了一下，见每个人都在认真聆听，甚是得意。
“这个人的英语虽然很标准，但是经常会习惯性冒出一个单词wocao，注意，这是华国男人特有的语言习惯，意思与fuck接近。
所以，我敢负责任地说，阿星是个地地道道的华人，且应该是生长在华国大陆北方！”
“啪啪啪啪”掌声响起，人家确实是华国通，有理有据，不得不服。
阿星是华国人，起码是打小在华国长大的华裔，就这么认定了。
然并卵，关键问题是如何证明该人非法入境。
人家来美国，丢了证件又失了忆，你查不清人家是怎么进来的，就推定为非法入境，那还是法治国家吗？
还是凯文.高这位华国通提出了解决方案。
“他不是说自己对物理很用研究吗？甚至狂妄地声称想与美国学者做学术交流吗？
那么就让他接受一下美国大学的测试，如果确有水平，就说明他供述属实。
如果测试不合格，嘿嘿，那就证明他所有的话都是谎言，说明他是非法入境，来美国另有目的。”
“妙！”
“太ok了！”
“推定成立。”
领导一锤定音，“就这么干，到时候让华领馆那些人无话可说。”
于是乎，移民局出面，联系旧金山最好着名的高等学府斯坦福，请斯坦福大学出一套有相当水平的物理卷子，来测试某人。
物理学分支多了，谁知道你们具体要哪类卷子？
斯坦福方面没闲工夫跟移民局那帮粗人扯皮，索性直接把前两天刚刚招硕士进修生用过的《物理学基础》试卷传了过去。
……
严重失忆的阿星对网络答题居然并不陌生，经人稍做指点，便熟练上手。
在十几只眼睛监视下，他噼里啪啦一通输入，只一个小时便点击交卷。
瞎蒙吧？这也太快了！
人家试卷给的时间可是两个半小时呢。
虽然说是用过的试卷，但一个被移民局收容羁押了近两个月的人，绝无作弊可能。
……
试卷返回超乎想像的快，斯坦福方面也来了兴趣，安排有闲的相关教授亲自审阅。
五天之后，成绩反馈回来。移民官们大吃一惊。A，而且是基本满分那种A。
这都不要紧，最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斯坦福大学竟然郑重其事送来了一份自然科学研究生院全额奖学金硕士进修邀请函！
这个送错了吧？怎么会这样？斯坦福缺学生吗？
斯坦福不细解释，只说人才难得。
献策的凯文.高傻眼了，琢磨着是不是让自己的儿子也申请一下斯坦福。
呵呵，他却哪里知道斯坦福邀请阿星就读的背后内情。
若只是张满分卷，斯坦福方面也仅仅会感到惊讶，不可能觍着脸主动发出邀请函，关键是因为有一道题。
这张《物理学基础》试卷上有一道题，阿星未曾接触过相关知识。但难不住他，他用纯数学方法进行推导解析，得出了与标准答案相同的结论。
阅卷的艾伦教授看到之后，大为震惊，这样子也行！！！
他拎着打印出来的试卷，便去找院长和校长，激动地喊，“天才！这个人绝对是数学和物理双料天才！天才，你们懂吗？就是那种无与伦比的，只是因为机遇和偶然才降生在我们中间，无可替代的杰出人物。这个阿星，我们绝对不能错过……”
校长和院长弄清楚原因之后，也觉人才难得，就了解了一下——失忆了，选择性失忆，知识一点没忘。这岂不是说明这人可以心无旁骛的搞科研？
那就走特招吧。
此人没有收入来源？那就给他全额奖学金……
移民局这边一合计，嗐，别再跟这个动不动高喊种族歧视的小子扯皮了，纯属浪费时间，结案，让他滚蛋。
最后，他们对阿星按无国籍人处理，给了半年期临时居留许可。
期限满了，你再凭斯坦福证明信申请续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