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鸭梨风暴行动

揽下帝国崛起民族复兴的这个瓷器活，并非阿星酒后大言不惭，而是其手上真握有金刚钻。

他怕金刚钻便是“水下压力转动力理论公式组”，他打算通过某种途径，将这一研究成果悄悄献给朝廷。

至于何种途径，尚无头绪，想找田佳仪商量，但田表姐好像有意躲他，总是很忙的样子，不与他对话。

那么，只能与卓小妹商量了。

午间，阿星像个笨特务似的，拉着卓小妹，钻进一处小树林。

卓小妹小脸羞红，扭捏着四处踅摸。

找了张长椅坐下，确信没人看见，阿星才从书包里翻出一摞写满鬼画符的草纸。

“小妹，你安排给我的课题，我研究出来了。”

咳，表错了情，卓小妹赶忙端正坐姿，“什么课题？”

“压力转化动力呀，鸭梨变冻梨，这回想越来了吧。”

“鸭梨变冻梨！”

卓小妹大吃一惊，这一年波澜起伏，她早忘了曾经的玩笑，但提起“鸭梨冻梨”那是刻骨铭心，曾经的玩笑，成了她吴爷爷以病的诱因……

“你真研究出来了？！！”

“昂，你不是限我一年内完成吗？现在提前交任务，怎么样？哥厉害吧？”

阿星如果有小尾巴，此刻定然翘得老高。

“真的假的？那可是全人类的梦想。”小妹翻看手中天书般的草纸，不敢相信。

“如今梦想即将成真啦！你看这里，我的思路是这样了滴……首先，我假设……”

阿星尽量以通俗易懂的语言为其讲解。

小妹虽然听不明白，但感觉很厉害，一直听他讲完才发问，“……按你这么说，牛顿的运动定律跟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都是错误的？”

“呃，也不能那么说，任何科学结论都是不完善的，它取决于人类观测手段的进步……同样，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人们踏上更遥远的星系，发现在宇宙的某一个角落，我今天这套理论也不再适用了……再真的真理也有完善的空间……”

“哦，那按你的推演，深海中那无与伦比的庞大压力都有可能转化成动力，从而为人类所利用？”

“不能全部转化，按照我的这套转化公式换算，理论上最高利用率可达66.66%……这已经十分庞大了，要知道100米水深的压力就有10个标准大气压，相当于100万帕斯卡……噢没听明白，那我用吨每平米表述……100米深海底，每平米所承受的海水压力约为100吨，3000米深海底，每平米所承受的压力就有3000吨，而且这些压力四面八方，无所不在……”

“66.66%，只是理论上吗？”

“我给出了转化公式，附带弯曲系数，应该很容易做出可行性方案……我还给出了一些关键参数，按这些参数，只需找到合适的材料，不难设计出实用机型……最终转化效率取决定于材料强度……”

卓小妹石化了好久，咽了口唾液，双手发抖，觉得这摞资料重愈万斤。

“……套用我这理论，将来大气压转化动力，引力和重力转化动力，星球间斥应力转化动力都不是梦，人类的能源概念将彻底颠覆……嘿，哥比你想象的还有才吧？是不是特佩服哥？”

一大颗泪珠从小妹眼中滴落，她轻轻摇头，呜咽道，“佩服，我实在太……佩服我自己的眼光了！”

猛地，她将阿星扑住，热吻密集覆盖。

……

“……事实就是这个样子，去年吴爷爷为了这个研究，积劳成疾，疯掉了，都怪我……”

卓小妹给阿星讲了吴忠友教授的事，重提此事，不免再度深深自责。

阿星当然是好言安慰一番，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既然这是吴教授的研究课题……那你就去一趟吴教授家，找机会，悄悄把这些资料交给他……”。

“把你的研究成果交给吴爷爷？可是，吴爷爷他精神失常了呀！”

“正是因为吴教授精神失常了，才找他呀……”

阿星搂着小妹，道出自己真实意图，“……帝国科技太落后了，我想把这个成果献给朝廷，但我又不想出风头……”

男生都是浪漫主义，常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女生不同，都是地道的现实主义，觉得天下太大，大任太远。

小妹眼圈转红，哽咽着道，“……咱不上交不行吗？你这个研究成果太惊人了，我怕你被有关部门发现后，秘密控制，我怀再也见不到你……”

“乖，不哭，我又不是傻瓜。我可以模仿吴教授的笔迹……”

……

连着两天，卓小妹都在帮助阿星完善移花接木的细节。这傻姑娘对阿星可真是盲目信任，丝毫不怀疑其研究成果是否属于伪科学。

她特意去了趟舅舅家，把存在那里的吴爷爷教案拿了回来，供阿星模仿笔迹。

“对了，你得戴手套写，不能在资料上留下你的指纹，重写重写。”

“用抹布擦擦纸面不可以吗？”

“不行，我表哥有个同学是读警校的，人家说了，手上汗渍留下的指纹轻易擦不掉的。”

“没必要那么小心吧。”阿星有些不以为然。

“我的亲哥呀，你这事儿有多大，你知道吗，性命攸关啊，怎么小心都不为过！马上重新模仿，我给你放哨……”

“对了，别用学校超市这种稿纸，你得用最普通的白纸，免得被顺藤摸瓜……”

卓小妹背着手，踱来踱去，发挥她的反侦察想象力。

……

田佳仪虽然表现出了不怎么搭理阿星的样子，可对方一举一动都敏感地牵动着她的神经。

第一时间，她便发现两人在搞秘密活动。憋了两天，终于没憋住，故意跑两人眼前晃。

这件事，阿星不可能瞒田佳仪，迫不及待显摆起来。

田佳仪得知事件比自己想象的严重一万倍，半晌没回过神。清醒后，毫不犹豫加入了小组，并夺取了组织领导权。

既然阿星已决定将研究成果献给朝廷，便遂他愿，只能尽力从隐身方面做文章，力求万无一失。

“最上最下这几页纸不能用，买来之前可能被多只手摸过，扔掉扔掉。”

“别用钢笔，每支钢笔磨损角都有特点，小心被鉴定出来，换圆珠笔，重新写。”

“阿星你戴上帽子，别让头皮屑掉纸上，小妹戴上手套，把每张纸抹一遍。”

“……我看不出区别，笔迹方面应该没问题了，但总觉哪里不对……噢，你这是草纸，不能太干净，得适当划几笔，涂改几块……”

三个皮匠，真顶诸葛亮。

……

“据我这几天踩点侦查，吴教授家没雇保姆，就老两口住……他老伴儿每天上午9点去市场买菜，接近10点回来。这段时间，吴教授总爱一个人在院子里，往水缸里拍皮球玩……”

田佳仪给阿星和小妹介绍着，她还真下功夫。

“吴爷爷也用小皮球搞实验呀？跟阿星一样耶。”卓小妹难得地笑了一下。

阿星表情尴尬，自以为绝妙的研究方法，精神病人居然也想到了。

田佳仪勾着嘴角，道出了她的行动方案，“……期间，吴教授会时不时回屋，一般三两分钟就出来，这是绝佳时机……小妹，你趁此间隙钻进院内，把资料放到水缸旁那张书桌上，完后立即逃出来，便算大功告成……”

“……即便被发现也没什么，你只需说，来看望吴爷爷……”

“……这次行动，本组长将其命名为‘鸭梨风暴’！”

……

这日上午，天色阴暗，雾霾严重。

黄历显示：宜祭祀，宜搞阴谋。

大鸭梨战队换上了统一战袍——灰运动服，鸭舌帽，脸上新三点式（太阳镜+口罩）。

8:50出动。

不用上课吗？只要心中有课，不上课也不算逃课。

9:10准时进入预定伏击地点——专家楼对面小树林。

三个人藏头露尾，鬼鬼祟祟地聚在一处，频频了望吴教授家院门，一看便知欲行那不可告人的勾当。

由此可见，田佳仪的指挥艺术实在不咋地。

“嘘——” 田佳仪突然倚到树后，一根手指竖在唇上，“吴教授老伴出门了。”

阿星和小妹也紧张地靠在树后，大气不敢喘。

都瞄见了，一个老太太拎篮子出门，院子里，银发扎扎的吴老教授正对着水缸发呆。

田指挥开始又絮叨上了，“小妹，待会儿我说行动，你就往里冲……权当是正常拜访，没人发现便留下东西走人……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从进到出，你最多只有55秒，要随时注意看表……千万别忘了把空文件袋带出来，那上面的信息量太大……”

阿星也不闲着叮嘱，“……我给你把风，你就放心大胆地去，紧张的没用的……男左女右，进门记得先迈右脚，不能搞错了……”

“嘘——吴教授进屋了，行动！”田指挥突然示警，果断切手。

卓小妹被他俩搞得头大，收到命令等于解脱，弹身兔起，抱着牛皮纸文件袋，以舍身炸碉堡的气势冲向吴宅。

行动出奇顺利。

卓小妹慌里慌张进院，扯开文件袋，抽出资料，摆在桌上，扭头便跑。

阿星亲自为她掐的表，从进到出仅用了38秒。美中不足的是，进院先迈的是左脚。

逃回小树林，小妹一头扎进田佳仪怀里，“吓死宝宝了，吓死宝宝了。”

同一时间，疯狂博士吴老教授哇哇叫着从屋里蹦出来，发现桌上那摞资料，勃然一愣。

挠头看了会，坐下来，翻一页，再翻一页……表情渐趋正常，开始伏案研究“自己的东西”……

“噢耶——”大鸭梨战队雀跃欢呼。

跟预想的一样，吴老教授精神失常，看见本人笔迹的草纸，以为是自己先前所作的演算，感觉有点忘，重温一遍。

“撤！”田指挥下令。

回到安全区，三人紧拥久久不肯放手。

是啊，严格来说，他们还都是孩子，刚刚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心潮怎能不澎湃！

校外火锅店，小包间。

卸了妆的阿星意气风发，“来四瓶啤酒。”

田佳仪笑呵呵没反对，猛劲的夸小妹从容，冷静，敏捷，勇敢，机智……赞美之词一大堆不重样。

把个卓小妹美的笑眼弯弯，没喝酒便先醉了。

“文件袋的使命已经完成，别再抱着啦，扔了吧。”阿星提醒。

小妹可爱地吐了下小舌头，扔纸袋前，习惯性撑开检查一下。

只看了一眼，她便呆住，小脸瞬间惨白。

“怎么了？”

阿星抓过查看，卡，居然还有一张草纸趴在文件袋里面。

密密麻麻的公式组，下端标着页号“38”，这是……第38页，最后一页！

“嗯——”小妹扁嘴哭，开始扣墨镜，戴手套，“我再去一趟。”

“不行，这页被阿星摸过，留下指纹了。”

田佳仪起身制止，“再说10点了，吴教授老伴已经回家，明天吧。”

卓小妹颓然坐下，豆豆地哭，“都怪我没用……”

“你看，我就说进门应该先迈右脚吧。”

田佳仪瞪了阿星一眼，揽过小妹安抚，“不怪你，纸上有静电，这么大的事，难免紧张，出点岔正常。”

阿星也赶紧改口，“小妹别哭，前37页内容已经比较完整，只是转化效率没达到最优，相信那些专家们很快就能顺着思路推导补全内容……所以，严格来说，这最后一页其实没有多少意义，不影响大局……”

再去一趟，就意味着又要冒那不可预知的风险，不用去当然好。

田佳仪笑嘻嘻决定，“不用去了，我宣布，鸭梨风暴行动圆满成功，胜利结束。”

卓小妹止了哭，仍不能释怀，“难道我是笨小孩？”

田佳仪抱着她晃，“笨点好，笨才可爱，猴精女孩没人喜欢。”

阿星也劝，“喝杯啤酒补点水，看你刚才哭的，把脑子里的水都流干了。”

“你脑子才进水了呢！”

小妹纵身扑打阿星，一通宣泄。

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个伟大的的日子，没必要去追求完美，有点留白挺好。

吃过饭，卓小妹搭车去舅舅家。明天周末，又逢她姥爷 “烧七”，需提前点回去。

那第38页草纸，她带走留作纪念，永远的教训。

想来，没了前面的内容，单独第38页，神仙也看不明白记的是啥，无所谓了。

校园内的银杏树半黄半绿，微风吹拂，带着秋的芳香。

时隔多日，两人第一次独处。

阿星喝了两瓶啤酒，似醉非醉，扫了眼四周，觉得没人注意，偷偷去碰田佳仪的手。

不曾想田佳仪像被火燎一般跳开，厉声呵斥他，“你干什么？公子请自重。”

扭身，憋着笑跑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