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唐二黑的名声臭了
这天，风和日丽。
查黄历：宜纳采，宜踏青。
据线报，下午311吕品惠在舍，无误。
222寝哥几个倾巢而出，跑到女生宿舍楼后空地，将一堆小苹果蜡烛摆成心形，点燃。
然后站一排，充当后援团。
古老木西裤笔挺，t恤崭新，左手捧玫瑰，右手举喇叭。丫酝酿了两天，即将展开真情告白。
后青楼这一面的窗几乎全开，莺莺燕燕探头探脑。
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下，古老木抬头望向那个梦中的窗口，作深呼吸。
为保险起见，他先清嗓试喇叭，“咳咳，喂喂喂……”
咦！喇叭怎么没反应？
使劲按，不好使，敲也不好使，本来他就紧张，这一急，脑门肉眼可见的冒汗。
负责喇叭的是唐老二，关键时刻掉链子，立遭好兄弟们一顿臭骂。
“电池新换的呀。”
唐老二左右摆弄，无论如何就是弄不响，铁定是坏了的。
“等10分钟，哥再去买一个。”
这二货撒丫子奔向车棚，去骑曾经属于阿星的共享单车。
“别着急。”
“好饭不怕晚。”
大邱和霍老土安慰古桩，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喇叭是必须要用的，这是撸大“楼下告白”的传统，你不搞得众所周知，楼上的人可以装听不见。
……
那个烂木头搞什么嘛？
吕品惠一开始没好意思跟同寝姐妹挤窗口，但挺长时间不见动静，就有些不耐烦，扒了窗纱往楼下偷瞄。
她可是在那姐俩面前扬过言，要折腾古老木来着，虽然只是台阶话，场面话，但现在，古老木磨磨唧唧，自己若不发点脾气，会招人笑话的……
失节事小，面子事大，要不……放他一次鸽子？
至少得做做样子吧……
在姐妹们嬉笑声中，吕品惠把窗纱一摔，抓过她的包包就要开溜，心道：那两姐妹应该会拦住我的。
“不许走。”
一直坐临窗上铺往楼下看热闹的阿珂，突然蹦下来，伸胳膊拦住吕品惠。
“别闹，阿珂，我得赶紧溜。”
“哈，你当姐是摆设呀。”
阿珂晃着丸子头气她，反正就不让她走。
“你是卧底！”吕品惠惊呼。
姐妹们亦纷纷惊叫。
“你跟古老木是一伙的！”
“我说嘛，她今天怎么现巴巴跑寝室呆着不走。”
“古老木好有本事，竟能请动阿珂做内线。”
“不错，姐就是大内密探玲玲珂，她答不答应古老木姐不管，姐的任务就是监督她听完人家的告白！”
情岛一行，阿珂欠了古桩的，终于有机会补偿。
……
千呼万唤，第14分半，唐老二飞车赶回。
他把车扔躺，举着个旧喇叭，边跑边高呼，“这个绝对好使，我试过了。”
之所以是旧喇叭，是因为这货为节省时间，在校门口截了个流动小贩，高价买下人家揽生意用的喇叭，紧赶慢赶，总算没太误事。
“开始了开始了。”
发生们呼朋唤友挤窗口。
阿珂笑着把吕品惠押向窗口，后者半推半就，扭扭捏捏。
古老木早已心急如焚，一秒钟也不愿等，拿上喇叭，迅速进入位置，昂脑袋向三楼那个窗口喊，“吕品惠……”
“破烂儿换铝锅，破烂儿换铝盆，破烂儿换铝锅……”
古老木本能地甩手，扔掉喇叭和鲜花，呆立原地。
那一刻，他感觉如遭雷击，闭了眼也能看到满天金星，脑瓜子嗡嗡的。
喇叭质量不错，摔地上仍单曲循环，“破烂儿换铝锅，破烂儿换铝盆……”
怎么会这样？唐老二黑脸都惊白了。
“你按错啦！左边钮才是扩音……这个喇叭结构跟上一个不一样，不怪我，你们不能打我……”
阿星、邱煌、范先宇、霍垚、汪兴寅哪里跟他废话，掀翻，圈踢。
“呃啊——”杀猪惨叫。
此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本已被古桩真诚打动的吕品惠，此刻那叫个气急败坏，“老娘跟他拼了。”
阿珂死死将她抱住，“你冷静一下，姐保证，他不是故意的。”
吕品惠大吼，“我姓吕，‘破烂换铝盆’不是侮辱我是什么？！”
有那全程看眼的女生猜出了真相，“唐二黑应该是从收废品的手里弄的喇叭……”
暴怒中的吕品惠哪里肯信，发狂挣扎。
阿珂有点捂弄不住，幸有援兵及时赶到——
田佳仪、卓小妹进门便动手，姐仨合力，将吕姑娘按在门口的床板上。
贾小斐、艾菲也追随过来，众姐妹联名替古老木担保，“一定是误会。”
吕品惠怒气不消，最后说，“就当是误会，我可以不追究，但让他古老木给我滚！姑奶奶再不想见到他。”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用不上多久，全学院，全校都会笑她吕品惠是“铝盆”，是换破烂的“大铝盆”。
佳仪瞅瞅小妹，又瞅瞅阿珂，三人眼中透出决绝。
吕品惠突然感到两只胳膊被紧箍，整个人挣动不得，双脚紧接着被抱了起来。
她惊声呼喊，“抢亲啦，姐妹们救我！”
艾菲和贾小斐嘎嘎乐，展开双臂，老鹰护小鸡。
311寝姑娘们拥堵住门口，嘻嘻哈哈乱嚷嚷——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玩抢亲，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们这是暴力干涉婚姻自由，姐妹们，法宛告她们去。”
“对，你们等着法宛传票吧。”
“放开品妹妹，有本事来抢姐！”
吕姑娘大声呼救，但任她喊破喉咙，其他人都嘻嘻哈哈。
吃住在一起，谁不知道谁。这两天，是谁买了本《围棋入门》，日夜研读。
郎有情，妾有意，为了将有情人促成眷属，不择手段亦可。
阿莲率313寝4人后备队杀到，里应外合之下，立时冲破了311虚弱的防线。
会师后，抢亲队伍由田佳仪指挥，押解着吕姑娘呼隆隆下楼。
后面311及邻舍数十号女生浩浩荡荡跟随。
……
古老木蹲地上默默收摊，吹灯拔蜡准备走人。
真情告白演变成了当众骂街，他哪还有脸呆，再不走，难道等着人家下来发生冲突吗？
哇擦，真杀下来了！
只见花花绿绿的女生大军从楼角拐出来，一窝蜂冲向这边，截住了哥几个的退路。
顶在最前面的便是吕品惠，双手剪背，慷慨激扬，那仇视的目光，令古老木双腿打颤，不敢移动分毫。
很快，哥几个发现，吕品惠是被阿轲和卓小妹押着的，一直推到了古老木身前五米处才放开。
抢亲总指挥田佳仪喝道，“古桩，你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呀。”
呆若木鸡的古老木如梦初醒，摆了个造型怒指唐二黑，“都是他的错，品品你要相信，我对你是蒸的。”
哥几个适时将蓬头垢面没了人形的唐老二拖到了苦面前。
阿星小跑着将两个喇叭摆到二哥身边，拧着他耳朵命令，“按你刚刚的供词，大声重复一遍。”
唐二嘿配合官府，拍着草皮，哭天抢地唱道，“七弟呀，二哥对不起你呀，哥不该垂涎吕姑娘美色，调包喇叭陷害你呀……七弟呀，都怨哥色迷双眼，鬼迷了心窍呀……哥不是人，哥不配做你二哥呀……你打二哥吧，狠狠的打吧……”
这货自黑演坏人，演得极为投入，加之身旁摆着本案物证：一新一旧俩喇叭，致使很多外班同学还真特么信了。
——这不足球社唐思柱吗，真特么败类！
古老木哪里客气，冲亲二哥下脚，狠狠跺踏，“我踹死你个禽兽，踢死你个禽兽不如，弄死你个人渣。”
小伙伴积极配合，再献上一轮圈踢。
发泄过后，古老木向吕姑娘哀声，“吕品惠同学，你都看到了，这真不关我的事。”
吕品惠表情怪异，没做反应，显然有些恍惚：唐思柱暗恋本姑娘，以至于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真的假的？本姑娘竟祸国殃民到了这种程度？
222小伙伴们背过身跳抖肩舞。
田佳仪，卓小妹，以及了解‘某寝’的女生，一个个笑得不行，笑点偏低的王初雯再次乐抽。
姐妹们的笑声令吕姑娘醒过味，羞面大红，扭身欲走。
阿珂和小妹伸胳膊堵住，田佳仪喝道，“古老木，你今天干什么来了？说重点！”
古桩一激灵，意识到重点所在，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喊道，“吕品惠，我爱你！”
原来设计的台词绝对不是这样，没办法，都忘了。
也好，简单直接粗暴。
吕姑娘身子一僵。
邱煌、范先宇领头起哄，“在一起……”
小伙伴们跟着喊，“在一起，在一起……”
背后的楼上，有不少男生乱喊——
“我反对这门亲事……”
“睡一起，睡一起……”
卓小妹想到自己球场告白的羞人场面，干脆一把将她的品品姐推到古老木身上。
古老木顺势抱住。
“呱唧呱唧”掌声不少。
后面事情就简单了，吕姑娘挣了两挣，没挣脱，脑袋一垂，红着脸，认命了。
轰轰烈烈，历时三个月的古、吕大战，落下帷幕。
阴差阳错，靠大家帮忙，古老木得偿所愿，今后，铝锅、铝盆随便用。
……
大团圆结局，留下一个无伤大雅的后遗症：唐思柱同学的名声臭大街了。
本班的都知道他唐二黑人品，耍宝自黑只为弥补过失，为成全七弟。
但问题是，外班同学不管那些，有人亲耳听到唐思柱承认罪行，又亲眼看到物证喇叭，人证物证具在，铁证如山，回去还不把他唐某人讲究得体无完肤？
他们才不管真相到底如何，趣味性第一，谈资第一。
唐老二是学院足球队主力前锋，不小的公众人物，越发遭到热议。
关于他“暗恋好兄弟女友，陷害兄弟，破坏告白，被捉了现行”的传闻越传越玄乎。
十人成虎，唐思柱得号“唐人渣”，并以极快的速度，窜升至学院“此獠当诛榜”榜首。
……
初夏夜晚，不凉不热。
微风摇曳着花枝，灯火影影绰。
“帮帮，帮帮帮……”前青楼里传来毫无节奏的弹棉花声，伴着鬼哭狼嚎。
“……喔，为什么别离，又说什么一起，如今没有你，我还是自己，说什么此情不渝……”
今儿个是周末，饭后，阿星坐在槐林居庭院，喝茶赏月。
接到古老木关于“二哥失恋”的报信电话，顿时坐不住了，“唐二黑失恋了，我必须回去看看……看看他的表情。当年他没少安慰我，礼尚往来，我也得安慰回去……”
佳仪和小妹相视，摇头苦笑，唉，就这点恶趣味。
都回去吧。
……
“老二情况怎么样？”
阿星风风火火赶回，在寝室门口碰到焦虑不安和大邱和古老木，急忙询问，弄得像唐老二正在里面接受手术似的。
“不怎么乐观，但稳定下来了。三哥五哥在里面看着。”古老木介绍道，“抱着老四留下的那把吉他，嚎了整俩小时《游戏和梦》，唱哑了才停下来。”
大邱：“刚刚哥几个简单碰了下，老五建议用麻醉疗法，老三建议保守治疗，你什么意见？”
阿星知道麻醉疗法就是灌酒，保守治疗就是放任不管，各有道理，但都不合他心意，“我建议话疗。”
大邱愣了下，瞬即明白，嘿嘿一笑，说道，“那行，按你意见办，就话疗。”
转头叮嘱古桩，“小七，回头你补个会议记录。”
推门进屋，只见大背心大裤衩的唐老二盘着脏腿，坐在阿星床铺上，大脑袋低垂，喃喃自语。
“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而已，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哥的白床单啊，阿星心里抽了一下。
不过也好，这给了他不厚道的借口：唐老二啊唐老二，你也有今天。
想归想，但不能这么直白地说。
阿星坐到床边，装模作样道，“二哥，我回来晚了。”
“八弟，二哥失恋了，呜……”
唐老二干嚎一声，真把阿星当作知心兄弟。
范老三、霍老五有些措愕。
大邱挨个耳语了一番，哥俩点头，拽出折叠椅，各就各位。
古老木扯本，记录。
阿星拍拍二哥后背，轻声问，“前天你不还说，楚楚送了你个杯子，想和你过一辈子吗？”
“八弟呀，直到今早她提出分手，哥才明白，送杯子不是想过一辈子，是送悲剧呀——”
阿星憋住没笑，“惊”问，“理由呢？让她给个分手的理由先。”
“他说我打兄弟女票主意，是对她不忠，对朋友不义，是个不忠不义的人渣——”
“你解释啊！”众口同声。
一听对方拿这个当借口，都有些急，尤其古老木。
“我解释了，她被逗得咯咯乐，却说，如果是那样，就属于我耍怪，她不想找个耍怪的男票……她说可以拿我当普通朋友……最可气的是，她将新男友介绍给我，还当我面秀恩爱……”
“别是找个假的糊弄你吧？”大邱问。
“是真的，那小子商学院的，我认识，没我帅，但家里有钱，跟我前后脚追楚楚，我占了先机，他最终胜出，呜呜……”
挺大个人，真哭了。
哥几个听明白了，楚楚姑娘开始倾向唐二黑，试了一阵，还是遵从现实，选择有钱的。
至于分手理由，那不过是她嫌贫爱富的遮羞布而已，喜欢的时候叫幽默，不喜欢的时候叫耍怪。
“别哭哭啼啼的，你潇洒点儿。”
阿星乍着胆训斥一句，见唐老二果然收敛，遂大喜，继续试底线。
“失恋被甩，多大点事？有什么想不开的？现在刻骨铭心的惨痛，过个百八十年回头看，神马都是浮云……”
唐老二推开阿星，吭哧着，“你这话怎么听着耳熟？”
“废话，这就是你当年劝我时说的那套嗑，我加工了一下，奉还给你……说我的时候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怎么瘪茄子了？原来你那点境界也和我差不多，强烈鄙视你……”
唐二黑脑袋垂进裤裆。
不都是这样吗？安慰别人，头头是道，自己遇上，无法自拔，道理都懂，只是情绪作祟。
有了阿星开头，哥几个更无顾虑，纷纷端出自己的鸡汤，为老二化疗。
“跌倒了算什么，赶紧站起来就完了。”
“跌倒了别急于起身，看看地上有什么可捡的，说不定会有收获。”
“跌倒了应该马上站起来，重新摆一个英勇的姿势再倒下去，这样会比较有尊严一些。”
唐老二蒙圈了，急需好心人指点迷津。
汪兴寅同学回海城支巴他的烤肉店，今天缺席。最后一碗毒鸡汤由古老木来灌。
他合上会议记录，看着二哥，缓缓道，“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而喜欢你的人呢……暂时没有。
唉，真是造化弄人。老二，你还是去健身吧，谈恋爱真不如健身……”
小伙伴们给给低笑。
唐老二猛然抬头，“喂，小七，怎么说话呢你？有点良心好不好？哥失恋了还不是因为你。”
“恰，少来那套，你失恋跟我毛关系没有！刚才那套嗑，是上次我表白失败的时候，你送我的，这是回礼。”
古老木跟阿星学的，好兄弟有仇报仇，而且他青出于蓝多添了足，“你那时候把我气的呀，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你，非扁你一顿不可。”
完了完了，这话说的，四不四傻？小伙伴们纷纷后撤。
果然，唐老二的面目突然狰狞起来，“那现在，就让哥来扁你吧，哇哈哈哈！”
接着，古老木就被唐老二抓过去，按在床上摩擦，很快滚起了床单。
“呃啊——”古老木喊破了喉咙。
小伙伴们避之唯恐不及，心中甚感欣慰：这二货发泄过后，心情该好些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