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刘源自姜姓?
签号“321”。
和尚缓缓宣道,“水中镜花,空中楼阁,苦乐苦乐,暗自摸索,遇不遇,逢不逢,月沉海底,人在梦中。”
刚刚小妹的偈语浅显易懂,轮到田佳仪,却如梦似幻。
“姑娘,苦非苦,乐非乐,一时执念而已,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自在于心间。
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由心生。”
大师解签,说词具有普遍哲理,阿星不住点头。
田佳仪心事重重,对号入座已是信服,忍不住问,“大师,这一条路如果进一步是死,退一步生不如死,何如?”
卓小妹?然。
和尚朗声说道,“从旁边绕过去,路的旁边仍然是路。”
田佳仪愣住了,好像跟汇源道长说法一致欸!
卓小妹眼睛咕噜噜转,不知在想什么。
阿星趁机抽签,签号“144”。
和尚高宣,“鱼困深潭未化龙,豪光高照有时荣,青云之路终须到,他日峥嵘向九重。”
这签不用解,白话,都能听明白。
不过和尚却可以把它解的让人糊涂,“世事公平,你想要最好的,就一定会给你最痛的,有些路注定要孤身去走,想要达到繁华,必须经过一段荒凉……”
阿星抓脖子,似懂非懂,问道,“该怎么做,请大师明示。”
“顺其自然,去该去的地方,为人处世即可。”
“何以为人,如何处世?”
“人本是人,不必刻意为人,世本是世,无须精心处世。”
仍是哲理十足的废话,阿星决定刁难一下老家伙。
“大师刚刚说,想要到达繁华,必须经过一段荒凉,想要最好的,必须经历苦难。
我想请问大师,为何传说中好人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方能成佛,可坏人只要放下屠刀,便立地成佛呢?”
那和尚卡巴一下眼,赶紧闭目合什,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仿佛在说:你的权限不足,无法得阅真经。
卓小妹咬牙充值,100、100、100、100……第五个一百仍然不见和尚动静,她都要哭了。
阿星赌性上来了,眼睛发红,“再冲!”
田佳仪猛然醒悟,扯住他俩,跌跌撞撞退出了大殿。她有预感,充多少都是打水漂。
……
出得天聋寺,阿星和小妹如梦方醒,支在一起笑。
“都怨你。”
“都是你笨!”
田佳仪努力晃去那签偈语的魔魇,环顾四周,开始找人。
“姐,你找什么?”卓小妹问。
田佳仪咬牙切齿,“抓昨天卖我叫花鸡的那个骗子。”
小妹与阿星相视,会心一笑,说,“姐我帮你找,抓住了,咱把他烤成叫花鸡。”
于是乎,三个顶棒球帽戴太阳镜的年轻人挨在一起,三头六臂,各瞄一片,一路走一路警戒巡视,如果双手托枪,便像那玩实景反恐的大孩子。
……
天聋寺旁边有条街比较热闹,香铺,佛堂,法器门市,一个挨着一个。
再往前,贴着寺庙红墙,支了一大溜半封闭算命摊档,不知真假的和尚,尼姑,道士,道姑,还有盲眼的半仙,充斥着各间临时小屋。
他们测字,解签,占卜,看相,为善信批算流年,指点迷津。
阿星一下来了精神,瞪圆眼珠挨个摊档查看,希望碰上当年给他算命的那个乌鸦嘴道长。
田佳仪心有灵犀,随后紧跟,她心中发狠,若是找到那位,不同他任何废话,先撕烂他那张乌鸦嘴再说。
她怕命运大魔王,但不会怕一个算命的老道。
“……人一辈子相随心转,如水在岸,岸宽则波平,岸窄则浪激,没一定的……”
正在给人相面的这位,声音与乌鸦嘴道长酷似,阿星赶紧跑过去。
靠,是个戴墨镜的瞎子,过。
“……命运就如同这掌纹,无论多么曲折,终究掌握在自己手中啊……”
一个猥琐道士攥着美貌少妇小手,反复摩挲。
面黄无须,跳过。
“……如果施主能放弃所有让你想活到100岁的东西,你便可以活到100岁了……”
嗯,这个沧桑嗓音也有点像,阿星小跑过去,我靠,死胖子!再次跳过。
过过过过过……
来回两遍,也没找到一个衣着打扮加体貌特征与乌鸦嘴道长完全相符的主,阿星甚感失望。
最后那个扯了测字布帆的杂毛老道被阿星盯上了,恨屋及乌,阿星没找到正主,要拿这个测字的耍耍。
眼前这位老家伙,身着灰色道袍,灰发苍髯,眉宽目炯,额头突兀,道貌很是岸然。
许是发现又有善男信女送生意,杂毛老道加速打发面前问签的民工。
“施主一路难为,六亲少靠,自主成家,少年劳碌,晚年大利。好啦,这个拿着,你只需要好好做人,上天自有安排,去吧,下一位。”
那位民工模样男人手拿箴言黄纸,惶惑着离去。
阿星大马金刀坐到桌前,佳仪和小妹扯了塑料凳,分坐左右。
“老头,会测字吗?”阿星大咧咧问。
他模仿电视中纨绔浪荡公子的派头,想吓住这位老杂毛,却哪知,人家最喜欢人傻钱多的公子哥了。
“无量天尊,老夫精研测字,尤擅测名,不是自夸,整个大鲤府辖内,论起测字,贫道自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老道手捋长髯,颇为仙风道骨。
“倒是挺狂,你说说测字和测名有什么区别?”阿星问。
“测字,只一个字,就事论事。测名,二至四字,比较全面,一样是花钱,测名更划算。”
“那便测名,测得不准,休怪本少爷发飙呕。”
“小友敢告知姓名,贫道便敢测上一测。”
阿星心说,傻瓜才告诉你真名。不过呢,他又好奇老头是否真能算出点什么,于是,执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了“刘星”二字,呵,跟真名“刘星星”也差不多。
老道捋髯,“刘星?好吧,这是你自己写的名字,我便以此名测之,说错了,您大量,一笑置之。说对了,您凭心情赏俩,贫道绝不会闲多。”
阿星暗忖,真是无本买卖,稳赚不赔,还环保,“甭废话了,快算。”
杂毛老道视“刘星”二字片刻,漫不经心的扫了眼与左右挨坐很紧的二女,眼睛乍然发亮,啧啧称奇。
“好名字啊,好名字!”
佳仪和小妹偷笑,刘星,借流星谐音而已,实在算不上好名字,若是刘星星嘛,呵,更不咋地。
阿星不吃忽悠,“说具体,怎么个好法?”
“文武双全,乃大福之人。”
文武双全好解释,刘字可以拆成“文”和“刀”,照他这么说,所有姓刘的都文武双全,纯属瞎扯蛋。
心知不能服人,老道解释,“刘姓很普通,但‘星’字不普通,星乃‘日生’,阳光普照之下万物生长,本就示福,刘星二字凑在一起更不得了。
文星武星双星缠绕,阴阳调和,脉冲泽济,实乃最最滋润的……”
老道看了一眼二女,欲言又止。
“最什么?快说,否则别怪不给钱。”
哼,你都左拥右抱了,老夫若再不知你爱听什么,这偌大岁数便活狗身上去了。
想到这,老杂毛一本正经的说,“咳,最最滋润的齐人之福。”
“啥子?”
阿星焉能不知此福之妙,心中骚骚,然师姐师妹当面,岂敢承认,扎扎呼呼发飙。
“老头儿,休要胡说八道诬陷好人,你今天跟本少解释清楚还则罢了,如若不然,休怪本少爷砸摊!渣渣渣……”
佳仪、小妹齐刷刷脸红,暗啐不已。
“小友勿躁,小友勿躁,且听贫道为你仔细分说。”
敢这么测字,老道当然有后手,“小友请看,星字,日日笙歌,主君侯之福,刘仍‘齐人’,连在一起不就是齐人之福吗?”
“刘字怎么就能看出是‘齐人’?”阿星不解。
卓小妹,田佳仪也一头雾水,均想看看老道怎么掰扯。
老杂毛捋须晃脑,卖弄道,“这事得从‘刘’姓起源讲起,话说周武王伐纣功成,封赏姜子牙食邑齐地,咳,也就是如今的撸省一部分……”
“这个我们都知道,你往下说。”
阿星不耐烦了,心说:没算出本星是撸省人吧。
“……故数百年间,齐国君主都姓姜,直到春秋末年,齐国权臣田乞政变窃国,而后田和废齐公,终将齐国改姓了田……被流放的姜氏族人中,有一支心念复国,隐姓埋名,将‘齐’字放倒,创造出‘刘’字,自称刘氏,繁衍生息,开枝散叶……所以说,刘乃齐人,正宗齐人。”
一席话惊得仨人目瞪口呆,他们的吃惊点不在于什么齐人之福,而在于“刘“姓竟然是由姜姓演化而来,真的假的?
阿星当年测姻缘的时候,写的可不就是一个“姜”字!太巧合了吧。
况且,当初“姜”改“刘”,居然是因为姓田的推翻了姜氏对齐国的统治。
东周时期历史上还真有这么一码子事,“田氏代齐”,很有名的。
阿星想的更偏:那个仲夏的夜晚,一田氏女子将本星推倒……
他看了一眼田佳仪,难道这是宿命?
欸,不对呀,古代都繁体字,齐放倒了还是刘吗?无奈,手头没字典,暂时查不了。
阿星暗下决心,回去就把字典给背熟了。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查到齐字和刘字的繁简体不相通,揭穿了老神棍的谎言,那也否定不了丫蒙到‘田’和‘姜’的事实啊,这里面透着诡异,非常之诡异!
杂毛老道没呈想自己一通神侃能产生语惊三座的效果,暗自得意,定是自己运气好,哪个侃点触到了仨小屁孩的敏感神经。
足够了,这就足够了,以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感知火候正好,彰显神秘才是目前的最佳策略,此卦打住,言多必失,过犹不及,不宜再言。
良久,阿星三人回过魂,再看老杂毛,眼神已经不同。
人家知识渊博,用史实说话,只“刘星”二字便能看到这么多背后的东西,就算懵的,也很厉害了。
都不说话也不是个事儿,卓小妹打破沉默,“道长,麻烦为小女子测字,问命运。”
执笔写了个“一”字,她才不像阿星那么笨,差点把真名告知人家,写个“一”,既是测字,也是测名,还有为难老道的意思:
你不是能忽悠吗,给你一个横杠杠,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发挥?
哪知老道看到“一”字,不自觉嘴角勾笑,这个字他做过课呀,那是随口就来。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乃万物本源,女施主旺夫,一生大富大贵,好命无需多言。”
干净利索呀,刚说“星”乃阳光普照下万物生长,这又说“一”乃万物本源,简直相得益彰!
小妹心中暗喜,禁不住耸鼻子凶了阿星一下:咱可是旺夫呢!
田佳仪调整了一下呼吸,鼓起勇气说道,“仙长,小女子也写个字,请测……随便测些什么吧。”
她执笔写下一个“仪”字,与小妹抱同一心思,既是测字,也是测名。
“仪,”老杂毛故作惊讶,他第一次碰到测这个字的,需要考虑考虑,凝视半晌,浊目流转,琢磨着怎么往那个叫“刘星”的纨绔身上靠。
阿星笑眯着,看他怎么说。
咯叽咯叽,叮!老道浊目一凝,开了天眼。
执笔,在“仪”字旁边又写了个“仪”字。
“女施主写的‘仪’,贫道眼中却是‘仪’。 仪可拆成‘人、我、无尾羊’,缘分当藏在其中。
与女施主一生相伴的人,与那‘五尾羊’,即‘姜’的上半身有关!”
老家伙最后极其露骨,直指阿星。
嘿嘿,刚才贫道说了姓姜和姓刘都一个祖宗,现在又如此说,女施主该满意了吧,小财神爷也该满意了吧,该撒票子了吧!怎么干等不见动静??
好半天,没人反应,“仪”字繁体的确是“仪”,这个都无异义。
关键是“仪”字其中的“无尾羊”,竟然能将“一兰、二王、三丫”一网打尽!
要知道乌鸦嘴道长当年给阿星测姻缘,就是让他找名字中再带有“一兰、二王、三丫”的女生啊!
这样也行!
怎么会这样?
真的是这样吗?
“走了,走了,”小妹扯阿星走人,脸色很是不虞。
杂毛老道赶忙提示,“三位施主请留步,贫道那个,刚刚泄露了三次天机,要折寿的呀!”
他搓动食拇二指,眼巴巴盯着金主阿星。
“呃,那个——”阿星尴尬了一下,摊手耸肩,示意自己没钱,看向小妹。
小妹气恼,“看我干什么,你兜里不是有30块钱吗?”
“噢,对了。”
阿星早忘了,他摸左兜,摸右兜,终于在后屁兜里翻出了那三张跟了他半年有余10元票,郑重交给道长,“不用找了。”
速溜,追赶佳仪和小妹。
没算中这结局的杂毛老道,卡巴了半天眼睛,才大悔自责,“老夫真是瞎了狗眼,怎么就没看出这小子是个软饭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