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去找青离医仙
仙女湖位于阿泰山和恒山之间,是绥江的发源地之一。此处群山流水汇聚,经年累月之下凝成的广阔的湖泊。
湖水澄澈见底,日光照耀下能望见湖底的岩石与各种各样的鱼群,人站立在水边,亦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是以仙女湖又名镜湖。
彼时,有一扁舟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镜湖中央。船桨拨弄水面,传来清脆的击水声。小舟上有三人,其中站在船头和坐在船尾的两人身穿暗红色官服,相貌虽怪异,可周身上位者的气度,断不是普通百姓。
划桨之人乃杏林医馆大夫林执,他一介布衣能与京州官老爷同坐一舟前往镜湖中央,概因为林家庄百姓吃了绥江水,染上南胤痋虫。
这事他上报官府后,便引得了州官的重视,没几日便有号称“捕青天”、“花青天”的朝臣前来调查此事。
林执作为真真切切见过南胤痋术祸害百姓的当事人,自当要配合调查。
只见一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船头,他抱着一丈长的黑金绣春刀,朝一望无际的远处看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忧心忡忡道:“青天白日起浓雾,怕是摊上大事了。”
湖上隐隐有雾气缭绕,随着清风拂面,雾气推送而至。
坐在船尾,长得又矮又瘦的黑面男人用袖子将浓雾拍开,颇嫌弃道:“真他奶奶的晦气,进了这地儿就跟鬼打墙似的,怎么都绕不出去。”
船头的高大青年皱了皱眉,沉声问划桨的瘦弱大夫,“林先生,此处当真有南胤痋术?”
无端被点名的林执吓了一跳,险些没有握住手中的船桨,唯唯诺诺道:“近来林家庄百姓吃了绥江水后腹痛不止,经过青离医仙诊治,无一例外都是中了南胤蚕食痋。医仙猜测是绥江遭人下了痋虫,并嘱咐在下报官寻源。巧了不是,前段时间在下上山采药,无意间发现镜湖中央竟多了一块诡异的石头,远远望去就好像是青面獠牙的鬼魅。”
长有三角眼和老鼠鼻的矮小官老爷啐了一口,望着平静的湖面,哪有什么诡异石头,当即骂道:“什么石头?什么青面獠牙的鬼魅?依我看是你饿得两眼昏花,看走眼了去!”
林执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开口反驳。
船头的青年回头看了他一眼,“既然青离医仙诊出林家庄百姓中了痋术,那便是真的。至于镜湖中央的诡异石头,究竟是鬼魅还是邪术,我们一探便知。”
高大青年的话语刚落,矮小官老爷远远地看见镜湖中央散发着诡异的淡绿色荧光,还时不时发出古怪的笑声,细听下来果真如鬼嚎。
三人齐齐一愣,林执浑身抖得如筛糠,惊恐地念叨着:“有鬼!有鬼!真的有鬼!”
矮小官老爷花如雪行走江湖多年,代圣上巡查天下刑案没有上千桩,也高达八百件。试问什么奇诡之事没碰见过,自然是不信鬼神之说。
他当即腾身而起,与搭档卜承海一前一后站在船上,将那吓懵了的林执围起来。
流水潺潺,湖面无风起浪,小舟缓缓朝湖中央靠近,诡异的淡绿色荧光越来越近。
随着林执停下划桨的动作,整条小舟静止在湖面。清风徐徐吹拂,将湖面的雾气连同诡异的荧光一同吹来,将三人团团包围起来。
“真撞邪了?”花如雪当即变了脸色,连忙按住惊慌失措的林执,示意他别乱动。
就在这时,一阵“咯咯咯”的怪笑从四面八方袭来,恐怖如斯。
卜承海面色如水,不着痕迹地握住刀柄,“来了。”
“哗啦”一记破水声响起,三人尚未捕捉到声音从何而来,一条三米宽的巨型尾巴破水而出,狠狠地击打水面,激起千层巨浪。
浪花夹杂着淡绿色荧光,汹涌而来,不费吹灰之力将湖面的小舟掀飞。
“不好!”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话音落下的一刻,整条小舟狼狈地坠入湖底,巨浪一层层袭来,搅和得澄澈的湖水浑浊无比。
所幸花如雪与卜承海是多年的老江湖,早在声音传来的一刻,一人抓着林执的一只手臂,从小舟上飞身而起。他们轻飘飘地落到湖面后,又用脚尖轻点湖水,往后退了好几丈远,方稳稳地停下来。
二人踩着水面如履平地,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纷纷皱起了眉头。
“怪物啊!”林执被两位高手架住,低头一看是深不见底的湖水,抬头看去又见一只被无数铁索束缚着的鱼形怪物,当下便被吓得六神无主,不住地厉声尖叫。
卜承海眉头紧锁,肃色道:“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南胤的东西了,万没想到在小小的林家庄得以一见。”
花如雪闻言一骇,“莫不是南胤水中痋虫之王,鱼巢?”
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传闻鱼巢一出,生门无路。鱼巢喜水,嗜血,所到之处必定尸横遍野。当年水漫金山,夺走二十万百姓性命的水灾正是因鱼巢而起。
卜承海神色复杂,“当年我随风相前往连州处理水灾时,也只远远的瞧过一眼,记得不是很清楚。我一时半会儿也不敢确定是不是鱼巢。”
言罢,二人陷入了深思,同时默契地想起当年连州水灾时,风相用清风剑法斩杀的那头水怪的模样。那头水怪确实与眼前的怪物有几分相似,但也只是几分像。
“它来了!”忽然,林执瞪大了眼睛,惊诧道。
二人一抬头,看见那头怪物长长的尾巴朝他们拍过来,若不是被无数条铁锁紧紧束缚着庞大的身躯,恐怕早已将他们三人吞入腹内。
花如雪身材矮小,动作也分外麻利,当即运气抵挡尾巴的突袭,朝一旁的卜承海大喊,“老卜,快躲开!”
来不及了,一个巨浪拍打过来,径直将三人打入湖底。
卜承海被拍得头晕目眩,耳朵嗡嗡鸣响。失神的片刻,人连同大刀齐齐撞到湖底的礁石上。他痛得要命,却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用力击打地面翻身跃起。
一旁的花如雪不知在与什么搏斗,腰间的大刀铿锵出鞘,狠狠地朝一团黑漆漆的玩意儿砍去。一刹那,墨绿色的汁液在水里弥漫,他转头看向卜承海,指了指脚下。
卜承海低头看去,才发现脚下全是人骨和不断蠕动的巴掌大黑色蠕虫。他面色刷的变白,急忙往水面的方向游去,却见林执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身子扭曲起来。
冰冷澄澈的湖水从口鼻灌了进去,林执痛苦得拼命挣扎,无数惊恐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痛不欲生。
身子被水挤压着,无法呼吸的痛苦让他的面容越发扭曲,他抓不到任何的着力点,手脚毫无章法地乱蹬,没一会儿便要失去意识。
混乱之中,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林执不知被谁拉了一把,突然间从湖底跃起,凉爽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致命的窒息感悄无声息地褪去。
他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人扔到了岸边,咕噜噜地翻滚了好几圈才止住了势。
林执脑子嗡嗡的,双手撑着泥地,狼狈地爬起来。他晃了晃混沌的脑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咒骂着。
“靠!恶心死我了,湖底下全是死人骨和这些黏哒哒的玩意儿。”花如雪拧着湿漉漉的衣裳,“啪”地将手里黑乎乎的大虫扔地上。
林执扭头回看,却见在地上不断扭曲的大虫,有几分肖像病人吐出来的痋虫。只不过模样更狰狞恶心,尤其是巴掌大的身子竟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鱼眼,还时不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他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然而再强大的意志力,也压不住画面太恶心带来的巨大冲击,他很快便忍不住吐了个天昏地暗。
卜承海嫌恶地拍掉身上的大虫,旋即用内力烘干衣裳。
他捡起被扔上岸的绣春刀,抽刀出鞘给大虫来了个一刀两断,然后刀尖微微上挑,将大虫的尸体扔在花如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竹筒里,沉声道:“这玩意儿砍了还会再生,寻常法子根本对付不了它,我们得去找青离医仙。”
林执与花如雪同时一愣。
花如雪挠了挠头,道:“听闻青离医仙数月前便离开了药师宫,至今不知所踪,人海茫茫我们从何寻她?”
“元宝山庄,名医会。”卜承海将绣春刀背上,目光如电。
金满堂重金求医,按照青离医仙爱凑热闹的性子,她在元宝山庄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想到这层的花如雪点点头,看了眼地上吐得脸色发白的林执,问:“这林大夫怎么安置?”
卜承海想了想,“涉及到南胤,此事不宜张扬,送他回杏林医馆吧。”
这样已然是最好的安排,普通百姓还是远离是非为妙,免得把小命给搭上。
花如雪叹气,“走吧,林大夫。”
得知可以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林执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跟着二人离开。
午后阳光正灿烂,金灿灿的光线穿过金黄色的树叶,在松软的草地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秋意越发浓烈。
李莲花站在空地上,身上挎着药箱,一手叉腰一手搂着白夭夭的肩膀,望着被树叶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莲花楼,叹了口气。
他无力扶额,头疼得厉害,“天机堂要抓的是你,又不是要烧我的楼,有必要藏得这么严实吗?”
白夭夭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却见李莲花神色幽怨的望着自己,连忙收敛了笑意。
这时,天真的高马尾少年郎从不知名角落钻了出来,朝二人递来两个奇奇怪怪的树叶面具,咿咿呀呀地比划了一下。
“我不戴。”李莲花瞧不上这样丑陋的面具,戴出去不说把人吓死,也让人嘲笑一番。
方多病一脸坚定,咿咿呀呀一通比划,执意要他们戴。
“真是麻烦。”李莲花牙疼般轻啧了声,不情不愿地接过丑得要死的面具戴上。
白夭夭看后笑得前仰后合,抬手揉了揉李莲花的脸颊,“让我瞧瞧,这不挺俊的吗?戴着戴着。”
突然,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及时打断他们的腻歪。白夭夭回头看去,却见方多病将另一个面具怼到面前,用眼神示意她戴上。
“我也要?”她瞪圆了杏眼,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方多病点点头。
李莲花啊了一声,欣欣然道:“真是个不会厚此薄彼的好少侠,夭夭你也戴上吧,准保美极了。”
“我才不要。”白夭夭哼了声,素来爱美的她怎么可能戴这样丑的面具,然而一旁的方多病眼睛裹着无辜,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李莲花看热闹不嫌事大,“瞧孩子可怜的,夭夭就依他吧。”
方多病重重的点头,双手合十拜了拜,眼神满是哀求。
“好嘛好嘛,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答应便是。”白夭夭偏过头不看孩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却没有接过他手上的面具,而是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拿出一个幂篱戴上。
轻纱遮面,从头到脖子将真容遮盖得一丝不露。那轻纱印着银色莲花暗纹,在阳光照拂下闪闪发光,只见微风吹拂,露出她半张精致的小脸。
李莲花看得心头大动,手欠地双手将轻纱掀开,模样郑重地像掀起红头盖一般,惊艳与震撼全然印在绚烂的桃花眼里,“好美的小娘子。”
“李郎君家的小娘子,自然美丽动人。”她闻言笑得眉眼弯弯,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方多病真是受够这两人无时无刻都在腻歪,气哼哼地往元宝山庄的方向走去。走到中途,生怕某个草丛跳出天机堂弟子将他逮回去,急急忙忙走回来,一手一个李莲花、白夭夭,扯着二人跑。
李莲花被扯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奈何奋勇无前的少年郎君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他也没有任何章法,“哎,小心我那美丽动人如花似玉的白娘子,可别把她扯疼了。”
闻言,方多病气得涨红了脸,内心有无数句脏话要骂出口,碍于体内的罡气他通通忍了下来。他气急败坏地将死莲花的手甩开,像个流氓一样将白夭夭“劫”走。
“夫君!”白夭夭心血来潮,学着戏文里被强抢的民女,可怜巴巴地回头喊了李莲花一声。
“夫人!”李莲花颇是配合地在后面追着喊。
救命!他们这么能演,干嘛不去唱大戏?!方多病气得炸肺,一急眼把人扯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