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你又在喝什么药?
晴光潋滟,金色光线闯入雾霭缭绕的竹林,照得青竹绿意盎然,生机蓬勃。
林中微风徐来,满林绿叶沙沙作响,随着绿色浪花层层推开,露出一片空地。
只见空地上摆了一用绿竹搭成的晾衣架,上面挂着一床干净的床铺,随着微风吹拂在空中摇曳,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一夜未睡的方多病匆忙从林家庄赶来,从林子上方轻轻飘落,便看见挂满衣物的晾衣架摆在空地上。
他骂骂咧咧,心说自己在林家庄累死累活忙活着封城的事,死莲花美美的在莲花楼睡了一夜不说,还有闲情雅致洗衣服!
方多病气得七窍生烟,怒气冲冲地闯入莲花楼,发现李莲花果真躺在床榻上睡得天昏地暗。他正要上去逮人起来处理林家庄的烂摊子,却见白夭夭不知何时搬了张小桌子在药柜下,专心致志地写方子、整理病案。
“师娘,你醒啦?”方多病见她并无大碍,悬在胸口的大石也终于放下。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兴高采烈地走到她对面坐下,眨巴着大眼睛,“昨天晚上,死莲花把病恹恹的师娘抱回来时,可把我吓了一大跳。话说你怎么了?”
“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白夭夭温声细语地回他,动作却不停,书写速度越来越快。
她如此恬静温和,倒让方多病有种微妙的感觉,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见方多病呆呆地看了自己半天,白夭夭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方多病毫不迟疑地接话,很认真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珠,“师娘好似没有从前开心了,是不是死莲花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他。”
白夭夭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奇道:“我哪里表现出不开心的样子了?”
“眼睛。”方多病指了指自己的大眼睛,“从前师娘的眼睛总是含着微笑,今日却是愁绪颇多,都不亮了。”
白夭夭看着,忍不住微笑,“你当我的眼睛是灯呢,说亮就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神采!”方多病气得瞪大眼睛,偏偏白夭夭没有搭理他,起身将炉火上煨着的药倒进碗里晾着,又给另外一瓮药添了一根干柴继续煨。
药香弥漫,并没有想象中难闻。方多病见她在喝药,一旁还在煮,有些惊讶道:“你受伤了?到底什么伤让你需要喝两瓮药,严重吗?”
白夭夭叹了口气,耐心地同他解释,“那一瓮药是花花的,他为了救我受了点伤,所以我才熬的。”
方多病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跑到床边看李莲花。只见他脸色白中透着黄,探手给他号脉发现内息亏虚,果真是受伤的表现。他有些急,“那你又在喝什么药?”
白夭夭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温声道:“就、就安神茶。”
这一家子病恹恹的,说话常常没有半句真话,实在是可疑。方多病沉着脸走到她身边,将药炉里的药渣翻出来检查了一遍,根据自己粗浅的药理,勉强辨认出药渣里有安神茶的几味主药。他松了口气,“师娘身为医者,自当明白药为三分毒,少喝为妙。”
白夭夭微微一顿,露出了今日来第一个温软的笑容,“谢谢小宝关心。”
他有些气,“我是认真的!”
她眉眼的笑意更开了些,“我知道。所以你匆忙赶来是为何事?”
说到这个,方多病可算想起来此趟的重点,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师娘,大事不妙了。林家庄封城困难重重,现下已有百姓聚集在城门处闹起来,坚决要出城。”
白夭夭闻言垂下眼眸,把手中的药碗放下,走到桌前将写好的方子拿起来,递到方多病手中。
“这是解毒的方子?”方多病虽不通医理,可字还是识得的,显然是针对林家庄百姓体内的痋虫和尸毒研制出来的药方。
白夭夭颔首,苦笑道:“不错。不过方子里还缺了一味主药,药效不显,着实苦恼。”
方多病一怔,“什么药?”
“忘川花。”
【第一卷 :年少轻狂时·完】
回首过去,李莲花时常感叹:年少轻狂时,浮华太甚,繁华蔽目,不知天高地厚。
他亦为此失去甚多,遗憾甚多。
最痛之事,莫过于他与她为此错过了人生最绚烂的十年。每每忆起,痛之苦涩多于相守之甘甜。
下卷·长毋相忘
1
“事已至此,你为何还要回来?!”
他执着的从不是他能回来,而是恨他为何现在才回来。
·
“我知道你就是相夷!求求你,救救阿娩,这世上也唯有你能救她!”
阿娩深爱过他,他最清楚不过,可这十年来陪伴在阿娩身边的人由始至终都是他肖紫衿,不是李相夷!
·
李莲花神情哀戚,“紫衿,你……”
从前,他可以舍弃很多的东西,包括这条命。但现在,他有了夭夭,有了徒弟,不能不惜命。
“紫衿,这次我想自私一回。夭夭是我的妻,我不能让她经历失去丈夫这样痛苦的事情。”
“那阿娩呢?!”
2
他像捉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疯了般朝他大喊:“对了!我曾救过白夭夭一命,就在清源山悬崖下,我救过她!我救过你的妻!”
白夭夭,永远都是他李莲花的软肋,戳一下就很痛。
·
悬崖上的风很冷,刮得她粉白色的衣袂猎猎作响。
“我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我只求你救救阿娩。”
他知道,李相夷爱惨了白夭夭,爱她胜过爱自己。
3
她脊背挺得笔直,眸光清明而坚定,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当舍生取义。”
·
“李莲花,你真的要放弃了吗?”
·
“十五年前,我亲手救她出牢笼,十五年后我却亲眼看她步入牢笼。我……什么也做不了,也无法改变结局。”
·
当他提着刎颈,义无反顾地闯进瀛台时,白夭夭便知晓一直以来困住他的不是碧茶之毒,也不是日渐衰弱的体魄,而是他层层封闭起来的,千疮百孔的心。
·
“李莲花,你真是疯了!”
李莲花微微一笑,眉目一贯的温润。
是啊,在爱上她时,已经疯了。
4
“嫂子!”他活了十八年,从未像现在这般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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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我没事。”
“嫂子,我一定会把你平安地带到死莲花身边,一定!答应我,你千万别闭眼!”
·
“方多病……我可能走不掉了……这朵忘川花,就拜托你带给花花,让他好好活着,不要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