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死亡

时间就像手机电量，不知不觉快速流逝，感觉什么都没有做，却毫不留情地一走了之，两个月的时间没了。

闻泽很享受在横店的剧组生活，有快乐、有烦恼、有郁闷、有嬉闹、有不舍等复杂的情绪，但还是到了在横店的最后一天。

今天也是包彦的杀青日，也是连晴前辈杀青的日子，到了分离的那天。

闻泽今天的戏份非常特殊，是关于死亡的大戏，他有点担心达不到方导理想中的效果，影响大家顺利收工。

整个剧组都非常重视今天的大戏，不敢掉以轻心，不想在横店的最后一天掉链子。

闻泽肉眼可见的紧张，他没有经历过死亡，也没有发生过危及性命的意外，怕找不到何繁面对死亡的那种坦然。

何繁从他得知病情的那天，就知道了他的结局，不管他再有钱，也无法改变必死的结果。

二十出头的年纪，正好是大展抱负美好年华，却被病痛无情击垮，逼着自己接受命运的安排，迎接死亡的到来。

包彦察觉到了闻泽的紧张，想着要怎么出其不意地帮他缓解，灵机一动，心中有了成算。

包彦上演内心大戏：嘿嘿！闻泽啊，你可不能怪我啊，我都是为了你好。正因为你是我的兄弟，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沉浸在自我思绪的闻泽，没有发觉包彦那抹一闪而过的坏笑，不然还能有所防备，不至于被吓得那么惨。

包彦找出昨晚不小心刷到的恐怖电影片段，吓得他当场将手机用力甩出去，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瞪大不可置信的双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鸭蛋，简直丢死个人。

气得他想踩爆手机，更想狂揍那个不安好心的视频号，更无可饶恕的是推送视频的xx软件，吓得他差点尿在床上。

包彦当时吓傻了，气蒙了，内心很不甘，鬼使神差之下收藏了那个精彩的恐怖片段。

可怜他一晚上都在做梦，梦里反复出现最恐怖的精彩画面，醒来后陷入怀疑人生的凄惨模样。

出乎意料，刚好可以派上用场，不能厚此薄彼，不能只有他一个人丢脸，闻泽也该享受同等的厚待。

包彦坏心眼地叫了声闻泽的名字，顺势将准备好的手机递到闻泽眼前：“闻泽，看这里，我有好东西要跟你分享。”

回过神来的闻泽，不设防地看向手机屏幕，瞬间被吓得失了声，瞳孔乍然收缩，不知是左手还是右手，把包彦手中的手机用力拍飞，与地面亲密接触，直接脸着地。

闻泽感觉呼吸都暂停了，被屏幕上的恐怖画面恶心到了，好想回到什么都没有看到时刻，然后暴揍包彦一顿。

手机“啪”的落地时，还伴随着包彦的惊呼声：“啊，不，我的手机。”试图伸手接住飞出去的手机，不过那都是徒劳。

闻泽反应过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从小马扎上弹射起来，“砰砰”给了包彦几拳，以报被吓懵的仇。

有仇当场就报，不能延后半分，不能白受委屈。

“包彦，你胆肥了，竟然搞偷袭，活该手机摔地上。”闻泽大声控诉着包彦的不良行为，真是吓死个人了。

闻泽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想再给坏心眼的包彦来几拳。

包彦也不傻，一边退一边躲闪闻泽的拳头，但效果不咋地。

别看闻泽一副清瘦高挑的模样，力气却不小，那拳头捶在身上还真挺疼的，包彦只好讨饶：“别打了，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了，你就放过我吧。”

在一拳接一拳的捶打中，闻泽气也消了些，眯着眼睛打量着略显狼狈的包彦：“你是不是抽风了，否则怎么会突然用鬼片吓我，该不会是想着这是最后一天在剧组拍戏，发泄你心中对我的不满。”

包彦矢口否认：“没有的事儿，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嘛，我是看你绷得太紧，想帮你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闻泽冷笑一声：“呵，真有你的，你就不能换个不吓人的方式吗？偏偏要用恐怖片段吓人，我看你是皮痒了。”

包彦义正言辞道：“你瞎说，我是出于好心，哪知道你这么不经吓，区区一个恐怖片段都怕，我就没你这么怂。”嘴还撇了撇，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不过是知道闻泽不会再动手打他，所以才有恃无恐。

闻泽气笑了，嗤笑一声：“好，记住你刚刚说的话，你给我等着。”

其实，包彦已经有点心虚了，但还是嘴硬道：“我等着，你以为我会怕啊。”

要是不看包彦那躲闪的眼神，闻泽也许会信了他的鬼话。

闻泽定定地看了包彦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多说，转身坐回小马扎上，不理包彦这个傻子。

经过这个不怎么愉快的插曲，闻泽的确不紧张了，但情绪起伏大起大落，需要调整一下状态，怕开拍的时候芭比q了。

终于到了最难的一场戏，何繁要跟这个世界说再也不见。

在开机前，闻泽已经躺在床上，摒除一切杂念，酝酿着情绪，迎接死亡的到来。

开拍后，闻泽一改平时的模样，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病重虚弱的病人，精神破天荒的还行，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何繁虚弱到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目光温柔地看着站在床边的王姨、宋维和徐铭三人，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何繁不想苦着脸离开这个世界，他要带着笑退场，不想在最后一刻还让爱他的亲人朋友揪心。

王姨的眼眶一直是红的，强忍着泪花，努力逼自己维持笑容，不想让何繁在最后的时间里为她担心。

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何繁怎会看不出来。

宋维和徐铭也没有好多少，脸上挤不出一丝笑意，表情凝重无比，脸上的悲伤怎么都掩盖不住，泛红的双眼从未离开过何繁，怕下一刻就天人永隔。

何繁知道他时间到了，其实该做的他都安排好了，强撑着一口气：“王姨，阿维，小铭，你们不要为我难过，这都是我的命数，离开反倒是解脱。”

“我这一生虽然短暂，但有幸有你们的陪伴，我感到很幸福，不枉来一趟人间。”何繁眼含泪花，不舍地抬眼看着强忍着悲伤的三人。

王姨的泪水快要绷不住了，颤抖着双手握住何繁的左手，抑制不住的哭腔：“小繁，你安心的去吧，能照顾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的。”眼里只有病弱苍白的何繁，放佛他是她的全世界。

是呀，王姨一生无子，一心把何繁当做亲生的孩子来疼爱，没想到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天。

她多想生病的人是自己该多好，何繁还那么年轻，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绝症啊。

宋维心里一点都不好受，由胸腔上涌到鼻尖的酸涩，蹲跪在床前，声音嘶哑发涩：“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你未完成的理想我会替你完成，你就放心的走吧。”不想何繁带着无尽的遗憾，告别这个世界。

徐铭何尝好受，他是幸运的那一个，他得到了何繁的帮助，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而救命恩人却……

徐铭强忍内心的悲痛，咬牙挤出一点笑容，俯首看着何繁的眼睛，努力让何繁放心：“繁哥，我会履行承诺，尽力做到最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好，那就好。”轻声呢喃完，何繁的瞳孔渐渐扩散，失去了焦点，可眼里的眷恋不舍一点一点消散下去。

霎时室内响起悲痛欲绝的哭喊声：“小繁，我的小繁啊。”你再也不用强忍着疼痛了，你解脱了，愿天堂没有病痛。

宋维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任由眼中的泪水滑落，无声的哭泣着，心痛到无法呼吸。

脑子里全是何繁没了，他的好兄弟走了，再也见不到了。

徐铭的泪水瞬间决堤，捂着嘴巴，不让哭声泄露出一丝一毫，阻止不了悲伤弥漫至四肢百骸。

室内笼罩着化解不开的悲伤，响起接连不断的抽泣声，被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