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土了
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图市日报》民生版连续三天刊登了一个系列的深度报道，主题就围绕着边陲小城街头出现的文化衫流行现象。
小钢炮马艳红这一次是马力十足，奋笔疾书，窝在办公室里通宵加班，终于赶出来工作以来的第一篇深度报道。
从《“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图市青年个性文化衫着装趋势》，到《“冰山”上的来客——服装市场里的退货风波》，再到《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个体户眼中的服饰变化》。
一夜间，街头小年轻纷纷流行穿一件写了字的t恤，不是说多好看，就是比谁胸前的内容更酷。
与此同时，卫校的于文明在登报两天后才知道，自己的照片有这么大的影响。
如今校园里随便转转总有人主动和他打招呼，一些以前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漂亮女同学，远远见到就捂着嘴笑，好像遇到帅哥一样。他知道，是那件“凭实力单身”的t恤惹的桃花。
毛玲玲结工资的时候其他人都是十块，只有他有十五块，请客不用说，没想到那些钱全部垫进去还不够。另外，身旁的亲戚朋友，好多让他带几件这样的衣服回去。
可是等于文明来到五联百货大楼，通往地下市场的楼梯上早排起长长的队伍，都是冲文化衫来的。凭着报纸的关系，白杨给他走了后门，喜滋滋拿着四件衣服早早离开。
白杨没想到小小市场里文化衫的模仿者出现的这么快，是坏事也是好事。虽然分流走不少客户，但也共同造势把文化衫这把火点的更旺了。
让夏岳出乎预料的，不是那三千件滞销的文化衫在图市突然打开销路，变成了时尚抢手货，甚至这股风潮都返向吹到了乌市，而是本该早早出发动身前往南方进货的他，现在完全不能脱身。
原因？是他精心拍出来的照片，白杨一张都不满意。
“说好大家互助合作对不对？”
“对。”
“那现在，我帮你把衣服是不是买的很好？”
“很好。”
“可是我的奶茶呢，一点起色没有，全靠三轮车的外卖撑着。你说，是不是应该上点心，照片拍好，销路打开！”
“啊，感情你生意不好，全怨我照片拍的不行？这照片要是有这么大责任，我就不会接这活！”
“现在晚了，我就认准你了。你看你，构图、布景，都……差点意思。还有模特，问题最大，笑的假模假式，皮笑肉不笑的。”
白杨内心其实想说“太土了”，但是话到嘴边觉得伤人，咽下去了。
“我真挺用心的，真尽了最大努力，你还不满意。要么找个专业的摄影师来，我水平就这样了，不瞒你。”
“专业的不是要花钱么？”
“钱我来出。”夏岳答道。
“可是他们不如你听话。你，想说就说，想骂就骂。”
“救命，你放过我吧。其实，咱俩不熟，你不能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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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市北疆军区 军区大院 夏家
“你难得回家一趟就为这事找我？还被个小姑娘训的团团转，哈哈，丢不丢人你。”夏川打趣笑道。
“什么话，我能让她个小丫头片子管，后面排队等我的姑娘多了去了，照顾都照顾不过来。那像你，就叶凡一棵树上吊死。我看她可好久没联系你了，情况有点不妙呀。”夏岳不甘示弱，挑衅的回答。。
夏川翻身换一侧脸冲着墙躺下，“你不了解情况，我的事你少管。”
“行行，我不管，我不管，你想怎么办怎么办。但是，我这事你不能不管，我都低三下四求你了，你还大爷一样躺着。”
夏岳幸灾乐祸的道：“你看你那样，以前搞对象那点出息呢？自己陷进去不说，还拉着我一起往里跳。让我说你什么好。”
“什么陷进去，我们真的只是合作帮忙，只有纯洁的革命友谊。关键是我想早点走，拍完了我就要去南方，先去云南，再去广州，再拖来不及了。”
“怎么还要去云南？”
“手头上积攒一些玉，先在那边卖掉，多周转出一些资金好去广州。”
“你还会缺钱，这个家现在你最有钱。”夏川边说边蹬掉脚上的三接头，和着衣服拉开被子缩进床上。
“咱家我不一定是最有钱的，但是老爷子一定是最不缺钱的。唉，怎么大白天的你还真睡了。”夏岳走到夏川床边，推起他来。
“别烦我。你昨晚在干嘛，我昨晚在干嘛。新兵连又搞夜间紧急集合，我可是一夜没合眼，才回来你又来捣乱。”
“所以，我不喜欢部队生活就这在这里，一点自由没有。”
“唰！”夏川弹坐起来。
先看看卧室的门，又看看夏岳。
“又说这种话，老爷子听到该不高兴了。”
“不在家，你都条件反射了。”
“真的？”
夏岳点点头：“下部队了。要不我能回来？”
“哎呀，太好了，那我可放心睡了。”夏川兴奋叫道，大大伸个懒腰，加长的铁床外还是放不下两条伸直的大长腿。
“睡什么睡？午饭就快上桌了，今天中午西红柿鸡蛋挂面。吃完再睡。”一个温柔的女士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看看，你一回来午饭都要做你喜欢的，我可从来不爱吃面条。”夏川看向夏岳撇撇嘴。
“谢谢美女！”夏岳朝屋外好了一声。
“没大没小，这孩子，呵呵。”屋外隐隐传来一串愉悦的欢笑声。
从声音就可想见，那挂着笑容的脸上带着怎样一种骄傲和满足的表情。
“就这么说定了哦。明天我来接你，一起去。”
“谁和你说定了，我连怎么摆姿势、怎么笑都不会，你干嘛非要拉上我去拍？”
“不用笑，不拍脸。人家嫌弃我拍的不好，自己策划好了，要划船、骑马、骑自行车，各种场景里出现两个背影和一瓶奶茶就行了。想来想去能胜任这样任务的人，我认识的，除了我只有你。”
“所以呀，你自己上。她对我印象可不太好。”
“怎么话说了一圈又说回来了，我是摄影师，我上了谁来拍呀。而且你那点事，估计她早忘了。”
“但是听着好累呀，骑马划船的，好不容易休息两天，我真的只想睡觉。”
“哐嘡！”话音刚落，屋外传来重重的关门声。全家敢这么砸门框的只有一个人。
里屋，夏川卧室，兄弟二人屏息凝神、竖朵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