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天命皇权（十三）

【黑血】的体积持续膨胀，已经注满了整个【白羽河谷】。现在的河谷已经如同黑血的湖泊，平静的漆黑之下，孕育着难以预料的恐怖。

直到【黑血】渐渐稳定，【贝希摩斯舰队】才派出了侦察用无人机慢慢靠近。占满整个河谷的漆黑粘稠液体除了偶尔的起伏波动之外，一直保持着十分稳定的状态。

直到观测员察觉，那些有规律的起伏，有些类似于某种生物的心跳或呼吸。

这个东西，是活的。

恐慌通过卫星的直播传递到了每个人类的心里，就连【六人议会】也紧张地望着显示屏中的东西——她们还是第一次直面真正的【旧日神灵】，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任何人都没法给出保证。

规律起伏的频率逐渐提高，仿佛这头诡异莫名的【生物】正在渐渐苏醒。而之前发生的那些灾难，好像仅仅是【它】无意识的动作。

人们的恐慌逐渐加深，就连从灾难中幸免的【原生种】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全部躲藏了起来。

所罗门女士紧紧盯着河谷中的【黑血】，现在她终于明白【哈斯塔】口中的【主人级】和【仆从级】之间的差距在哪了。

地位暂且不论，仅仅是这份压迫感，就足以令人喘不过气来。

——幸好，这个吃货【现在】是站在人类这边的。

是的，【现在】——所罗门女士不确定未来的某天、这家伙会对人类失去兴趣。对这群高等存在来说，【它们】其实并不关心人类的死活。所罗门女士毫不怀疑，如果没有黛希这层关系在的话，就算人类下一秒全都死光，【阿布霍斯】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就是【高维生物】对待【低维生物】的态度。

想着，所罗门女士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自负了——竟然会要求这等存在来配合自己的计划。

看来奈亚这家伙有时候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毁灭人类的或许并不是什么外界的未知力量，而是人类本身的无知。

——无知，还要求知，当得知真相之后，却又无力去处理这些禁忌的知识。当灾难真正从【真相】中降临的时候，再去懊恼自身的鲁莽和愚蠢。

以后还是对这群家伙敬畏一些吧——所罗门女士这样想着，现在的她不求别的，只求【阿布霍斯】能好好配合自己演好这出戏。

这对自己，对它和黛希，对人类的未来，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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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念这个？！】

到了下一幕【演出】的时间，阿布看着终端上那段话。她毫不怀疑自己如果还在使用人类身体的话，一定会狠狠地打个哆嗦。

“嗯……”黛希皱着眉看着终端上的那些字，不明白阿布的抵抗情绪来自哪里，“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很大好不好！】阿布用意念和黛希交流着，用着近乎咆哮的语气，【好羞耻啊这些话！所罗门这个女人最近是旧时代的电影看多了么？！还是被哪本三流小说给带歪了？！她是不是把自己的脸皮和霸气都扔在另一个时间线没带回来？！正常的人类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念出这么羞耻的台词啊？！】

阿布的吼叫让黛希的脑袋嗡了好一阵，不知是相处得太久了还是怎么着，她竟然能看见阿布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的幻影。

“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带你去仙域的【望仙楼】。”时间紧迫，黛希不想多耽搁，她也对演戏没什么兴趣——现在她只想赶快配合所罗门女士结束这场闹剧。

【这不是吃不吃的事儿！关键所罗门那娘们儿……】

“二十桌。”

【不不不这不是几桌的问题，我的意思是……】阿布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菜单你挑。”

【可今天的事传出去，【无形舞者】它们……】

“……所罗门女士付账。”

【……成交。】听到最后一句，阿布直接放弃了抵抗。

有吃的，自己挑，还是愁人付账。

——算了，谁都有难处，就帮这个女人一次吧。

看在【望仙楼】的份儿上。

在阿布下定决心之后，河谷中的【黑血】忽然开始沸腾，如同真正醒过来了一样。人们惊恐地望着那些鼓起的气泡变成了一只又一只的眼睛，每只眼睛都在观察着不同的方向，好像一个刚刚睡醒的人在确定周身的情况一般。

紧接着，河谷中央的【黑血】开始慢慢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来一样。上面的眼球被挤出来，还没等落入下方的【黑血】、就自行生出了肢体和翅膀，却又在即将飞离【黑血】范围的时候，被漆黑的触手拖进不知何时出现的、布满尖锐不规则利齿的巨口中。

中间的【黑血】越来越高，直到触及云朵，如同连接天空和大地的支柱，又如同一棵高耸入云的巨大树木。无数的眼球和口器不断在其扭曲的表面生成又消失，诡异莫名的景象令许多人的精神都出了问题——

尤其是距离【白羽河谷】最近的士兵们。许多士兵已经开始使用【军用外骨骼】中自带的镇定剂了——从卫星直播中看到的景象和现场目击到的景象带来的精神压迫完全不同，这种完全超越认知的……连【生物】都不知道算不算的【东西】——竟然真正存在于世上这种事，实在是太难令人接受了。

比起月球的士兵，震撼更大的是【风旅者】——之前这些被留在【天晷星】地表的人类一开始还以为所谓的【大末日】只是军方编造出来的一个借口，是不想带他们一起离开、分享资源的理由。直到三百年后，当初这样认为的那批人的后代才发觉，自己的先辈们，或许是错误的。

真的有一个怪物引发了【大末日】。

这个怪物，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

如今，【它】又回来了，即将带给人类第二次、或许是最后一次毁灭般的打击。

这一次，所有人，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