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拜祀
“展护卫,怎么样啊?”
陈经这番话不可谓不狠毒,他甚至已经连装都不想装,摆明了告诉展昭,包拯(公孙策)就在他的手里。
但偏偏展昭还真不能拿他如何,如今公孙先生踪迹不明,他怕自己一着不慎就会使得公孙策身死,这种局面无疑是他,还有包拯都不愿见到的。
可是,他又如何能将初七姑娘置身于险境当中!
纵使手已抚上巨阙,但展昭还是努力忍下了杀意,他看着陈经,不禁嘲讽道:
“陈大人对包大人还真是情深义重。”
“好说,好说,本府为人就是如此重情重义啊。倒是展护卫你呢,怎么说,究竟有没有关于神女的线索啊?”
面对陈经的问询,展昭寒着脸,冷声道:“请容展某思虑片刻。”
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三份。
一个留在这里拖延陈经,一个上楼把初七带离这个危险的境地,还有一个能在第一时间把公孙策救回来。
可是,他不能。
因此,他只能看着陈经对着他撇了撇嘴,然后重新回到了供桌旁,哼哼唧唧道:
“好罢,那就麻烦展护卫仔细想清楚了。”
“来人呐,那个,管家,还不快给本府备香,准备祭祀神女了。再来几个人,去把客房里那些人通通叫出来!身处祭祀之地却不前来礼拜,这是大不敬懂吗?”
“是,老爷!”
陈经一声令下便有几个兵丁应声而出,接着四散开来去赶人了,眼看着有一人欲上楼去,展昭的心里立时一突,在他与展昭擦身而过时立刻伸手将他拦住了。
而看着展昭拦在楼梯口不让人上去,陈经也是没忍住嗤笑一声,道:
“怎么回事啊展护卫,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楼上还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怎么会……展某只是想,和这位小哥一起上去叫人。”
“好,好!展护卫,真是一片热心肠!”
顾不得陈经比着大拇指对他冷嘲热讽,展昭转身率先上了楼,而那个兵丁也是兢兢业业地紧跟在他的身后,丝毫不肯放松。
巨阙在腰侧轻震,他已经做好了一进门就将这个兵丁放倒,然后给初七争取时间的准备了。
不管初七愿走愿留,展昭都会尊重她。
而他本人,也已经做好了竭尽全力去救公孙策的准备,哪怕是胁迫陈经这个朝廷命官逼他说出公孙策的下落。
他愿意为此背上通缉,付出性命,只愿情义能两全。
然而,等展昭打开房门,看到的是却一片空寂的房间时,他也说不清此刻自己内心究竟是什么情绪。
只觉得多多少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随行的兵丁不甘心地又进了房仔细搜寻了一番,自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只好默不作声地出来了。
佩剑不再嗡鸣,展昭快步下了楼,看见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兵丁对着陈经默默摇了摇头。
见此,陈经也没多说什么,他只是冲着展昭挑了挑眉,然后便让人点起了香。
待供香被点燃后,他双手接过供香,高举过头顶,然后双膝下跪,恭恭敬敬地对着香案拜了下去。
虽然他嘴上总是不干不净,但因着璇玑法师之故,陈经内心对于神鬼之事还是颇为相信的,因此,在自己府上说说也就罢了,真到了此地,他是决计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敬的。
三跪九叩之后,便是要将供香插入香炉中了,可变故也就在此刻发生!
只见陈经才刚把那三炷供香插下去,下一秒,不知打哪儿吹来的一阵阴风,供香竟然直接被吹熄了。
“……这是怎么回事?!”
“老、老爷,刚刚好像有风?”
“不是让你们把门都给我关上吗?还要本府再说一遍不Cheng——”
陈经恼怒地地回头看了看四周紧闭的门窗,霎时间只觉得汗毛倒竖,后颈发凉,他僵硬地把头转了回去,少顷,才哑声道:
“……重燃供香,刚刚肯定是哪里没关严实,王师爷,你去,再去检查一遍!”
王师爷应声而去,认认真真地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等再次确认都关紧了之后,才又点燃了三炷香交给陈经。
陈经接过供香,咽了口唾沫,这次,他的动作比之前更加虔诚了。
“小人江州府陈经,受镜心菩萨座下璇玑法师相托,前来拜谒神女,万望神女垂怜,恳请赐见一面。”
他的姿态摆得很低,言辞也很诚恳,但这些都没用,他刚一把供香插入香炉,供香便又再次熄灭了。
在场众人见此场景,纷纷打了个哆嗦,无一不是三三两两地缩在一起,抖似筛糠。
唯有展昭,见状眼中一亮,随即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只是等了片刻,始终没等到那熟悉的衣角被拉扯的感觉。
他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了些许担忧。
再说那陈经,见此情形,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发麻,呆滞了片刻,心中的天平在不知名的鬼神与玄异的璇玑法师之间摇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重新落回了璇玑法师的那边。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坚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硬着头皮让王师爷给他第三次点上香。
只是这一次,还没等他下拜,供桌上的三牲就接二连三地凭空飞起,然后尽数打在了他的身上。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陈经被三颗巨大的牲畜头颅砸倒在地,然后香案倾倒,所有的香灰都洒在了他的身上。
受此一遭,陈经又惊又怕,整个人趴在香灰堆里瑟瑟发抖,嘴里不住地叫着“神女饶命!”、“法师救我!”、“我不想死!”等等类似求饶的话。
“放肆!一而再、再而三,不但无视警示,竟然还敢冥顽不灵!”
恰在此时,只闻得莺啼一般,一道空灵的女声自空中传来,众人在心颤之下,不由纷纷抬头。
便只见得大厅之中忽而升起了蒙蒙雾气,待得烟雾消散,一个女子正凭空而立。
她垂眼看着众生,眼中无悲亦无喜。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