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爸！妈！对不起！

1987年的火车，从南方的S省，开往北方的京城，简直是受罪，虽然是十月，火车厢里的车窗全部打开，开动的时候还好些，有风进来，但仍使罐头一样的车厢闷热与拥挤。

朱宗志上厕所回来，发现自己的位置就没了，他就爬到车座下面，在下面睡了一觉，第二下午的时候，来到了北京站，随着人群从车站内走出来，看着灰扑扑的街道，并没有后世那样的灯红酒绿，他，终于回到了两世朝思暮想家里。

朱宗志站在小巷口，嘴唇颤动，抓着包的手，因太过用力有些发白，这是近乡情更怯，这是到家心更忧。

“哎，这不是朱家小子嘛，不是上大学了？”邻居王婶从外面回来，看到了他的背影。

朱宗志艰难的转过头去，露出了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脸，看着有些熟悉的身影，想了一会儿，有些迟疑的说道：“是王婶啊，回来有点事儿！”

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家里走去，他们一家，是从浙省搬过来，在这边做些小生意，他在老家那边，考上了苏省的大学。

这个四合院里，住了六户人家，他回到家里，父母已经回来，在家准备晚饭。

父母看到他，有些惊讶。

“小志，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妈妈的话，他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真是未语泪先流，他有些哽咽，他爸也听到声音，走了过来，看到儿子回来也有些惊讶。

朱宗志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跪了下来，磕起了头，把他爸妈吓坏了，马上去把儿子扶了起来，他这一刻眼泪如水一样流了下来。

“孩子，有事慢慢说，哭什么。”朱妈妈非常担心。

过了好一会儿，朱宗志才说道：“爸！妈！对不起！”

听了儿子的话，他们内心开始担心起来，儿子这是犯错误了？不会犯法了吧？

“小志，你犯错了？也不用这样，大不了，不读大学了。”朱爸爸看得开，虽然现在的大学生金贵，免费读大学，还有伙食补贴，毕业了，还包分配，有些可以直接进体制内。

不过浙省人，大多在外闯荡，特别他们还是浙省玉州过来的，那里的人，多是做生意为主。

“我犯错误了，退学了……“朱宗志声音越来越小。

朱妈妈听到儿子退学了，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儿子犯了错，被退学，他们也是能接受。

“起来吧，没事，又不是只有读大学一条出路。还没吃饭吧，吃饭再说。”

朱爸爸与朱妈妈虽然对儿子从大学退学，感到非常可惜，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改变的，儿子在大学里留下了污点，怕是不能在上大学了。

吃过晚饭，朱宗志说道：“爸妈，我打算去上沪那边发展，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反正在哪做生意都一样。”

父母听说要去上沪那边，他们想想，离老家还近一些，就答应了下来。

“也好，小志，那边离老家也近一些。”

听朱妈妈的话，对京城还是有些留恋的，这里毕竟住了六年，他中学还是在这里上的，大学虽然在老家考的。

朱妈妈朱爸爸既然决定了要离开京城，自然要想着怎么离开，他们想着那些东西要带走，哪些东西要送人。

而朱宗志回来的消息也在小小的四合院里传开了。

“老朱家的孩子今天回来了，咋回事儿？”

“我就是看到他回来了，具体我也没问，明天打听一下。”

“那小子是不是犯事了，跑回来的吧？我一看那丫的就不是安稳的主儿。”这是后院一个街溜子说的，他父母一直拿朱宗志教育他，让他非常不爽。

“哎，说不准诶，那小子人高马大的，说不定就和别人打架，违反校规校纪啥的。”

议论的话题越来越偏，不过他们脑洞大开，说得还挺准的，确实，朱宗志是退学了。

而朱家却并不知道，他家已经成了八卦的中心；他们还在收拾东西，开始整理起来，还有四个月就要过年了，要在那边安顿好。

“哎，妈，那是什么东西。”朱宗志指着一些印有人民银行字样，百元纸币大小的纸片问道。

朱妈妈说道：“这是上半年发行的国库券，摊派到我们每个人头上。”

朱宗志一听，就来精神了，这一刻，他是杨百万附体，成了一名精神小伙。

“妈，咱们有多少？\

看着突然精神的儿子，朱妈妈并不在意，说道：“有二百。”说完还叹了一口气，这二百元，在这个人均工资几十的时代，买东西还要粮票，多买些粮食，鸡蛋，肉，还要去黑市买。

他家就做一些玉州人在外，经常做的生意，帮人做棉被。

“妈，你们那有人卖这些国库券嘛？”

看到这些国库券，让他想起了上沪杨百万的故事，曾经，他读过相关报道，在监狱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可供娱乐，读书读报也是在劳动过后才有的。

自明年4月起在奉天、上沪、渝市、江城、羊城、深市、哈市等7个金融改革试点城市首次进行开放国库券转让市场的试点工作，允许转让国库券，但不得作为货币流通。可以进入转让市场的，限于1985、1986年度个人发行的国库券。

1988年6月，第二批54个城市开始进行国库券转让试点。

1991年，财政部和中国人民银行决定，扩大市场交易券种，从3月份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增加开放国债流通转让市场的城市。至此，国库券市场已走向全面开放。

回想起这些资料，他就明白，身处在这个时代的自己，是可以复制那些前人走过的路。

“有很多人想卖的，不过没有人收。”朱妈妈有些迟疑的说道。

“妈，没人收，我收啊！”看到儿子兴奋的表情，朱妈妈说道：“儿子，这些东西就是废纸一样，你收过来做什么？”

“妈，你别管了，到时收过来就是了，明天有人问我们去哪里，你就说我们回老家，不回来了。”然后，他又转头，在那里收拾东西的朱爸爸，低声对朱父说道：“爸，你别说漏了，咱们是回老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