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天高皇帝远

白晏清忙着前头县衙的事儿，需要弄清楚这些捕快的情况，他手里头唯有徐永阳和青竹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殷桦则忙着整顿后院，先是叫了席面宴请何镖头等镖师好好吃了一顿，再是结了镖局的银子，何镖头等镖师便辞行离去。

至于侯府侍卫，殷桦同白晏清商量过后同样叫他们先回京城，只是要再等一等。

到了羊亭县后，殷桦整体的心情是愉悦的，压在上头的几座大山通通被搬离，天高皇帝远，以她县长夫人的名头，怎么说也是羊亭县里最大的官眷，背后又有个三品京官的娘家。

至少羊亭县内她完全可以横着走，没人会想不开凑到她眼前给她脸色看，巴结她都来不及。

再也不用谨小慎微的应付葛如蓉以及侯府的一大家子心怀鬼胎之人。

想了想，她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写在信上一封寄给榕儿，一封寄给卫雪静。

以卫雪静的身份肯定是要进宫给皇帝当妃子的，且还是提前入宫不用跟那些秀女们挤到一块儿。

怪不得她遇到卫雪静的时候，卫雪静都十七了，却没有成婚的打算，想来是一早就定好路子。

这就是顶级世家同她的区别，像靖国公府和魏国公府早早就做好膝下嫡女的出路。

如靖国公府李语恬年岁同卫雪静相仿，身份相当，都未定下人家。

哪怕当时储君未定，他们也不会轻易站队，总会有小道消息，或者家族多年积累的经验判断出一二。

只待坐观成败即可。

他们这样的身份再进也进不到哪里去，除非造反自立为王。

因此不会急哄哄的下水搅乱。

只是可惜卫雪静生不逢时，否则以她的身份皇后都当得。

正因为此，她更要跟卫雪静打好关系，以后等榕儿入宫，也好帮衬一二，免得榕儿两眼一抹黑叫人害了去。

白晏清初到羊亭县格外忙碌，即便有侯府子的身份，仍没有享受到任何优待。

羊亭县的官员们早就沆瀣一气，搜刮民脂民膏。他们能活得这么安逸，定然也是一路打点过的，兴古郡的知府未必不知，兴许还是其中一员，说不准还有京城大员的介入。

他们对这个新来的县令阳奉阴违，不管交待下去什么任务，当面都是好好答应，但什么时候执行？怎么样执行？都是他们说了算，白晏清暂时也没有法子。

即便按着他们脑袋让他们去办，他们也能从其他地方入手膈应他。

周县丞笑而不语地看着新来的县令上蹿下跳，他倒要看看这位县令大人能坚持多久。

想当年他初来羊亭县的时候也是想要大展拳手，实施一番远大抱负。

终归没有抗住这些恶心人的手段，选择同流合污。

没办法若是不选择同流合污，就会像之前的几任县令一般，脑袋搬家。

在良心和性命面前，他想，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羊亭县虽穷，又靠近南蛮，但是人口庞大，能够搜刮的民脂民膏虽比不上江南水乡，但也不少了。

白晏清来了四五日，除了最开始需要适应这边的气候以及风土人情外，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有隐隐被架空之感。

耷拉着脑袋回到后院。

殷桦笑得温和，柔声细语在他耳边劝解，“莫要沮丧，旁人也不是吃素的，总不能你刚来几天就能将他们全部拉下马吧？这样不现实，这么容易叫人端了，他们也不会盘踞在羊亭县如此之久。”

“桦桦说的是。”白晏清强打起精神，越不好的县，他若是能够治理得宜更能体现出他的才干才是。

“你得空问问表哥，京城的人几时才能到羊亭县？”

白晏清估算了时间，“想来就是这几日了，等他们来了，我怎么也能轻松点，至少生命有保障。”

这不是白晏清说假的，他一出县衙就能看到百姓或麻木，或仇恨的眼神，麻木的那些也就算了，这些仇恨的眼神实在叫人胆战心惊。

对这些百姓而言，有人来当父母官并不是给他们做主来的，而是搜刮他们的人数又添一个。

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殷桦听了点点头，“我猜也是这两日。”

幸好当初他们在京城没有不务正业，而是借徐永阳之手在武馆招募了一些好苗子替他们办事。

这是隐于暗处的，如今来了羊亭县，这些人就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夫妻二人也谨慎，叫那些人与他们错开，如此方能不引人怀疑。

“那侯府的护卫明日就叫他们回去吧，钱毅手底下有个叫张叁的上蹿下跳，整日出现在水灵她们面前卖乖，看着不是个老实的。”

这就内涵张叁是别人的人，说不准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任务，这样的人还是叫他们赶紧走吧。

之前没叫他们走也是为了安危着想。

万一羊亭县的人胆大包天，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随便递个折子说白晏清和她水土不服，大病一场就去了，朝廷难不成还会派个人来查这种小事？

人没了，那就再派一个呗。

更甚至，他们夫妻早早命丧于此，而羊亭县的人选择隐而不报，朝廷也只会以为白晏清依旧在羊亭县当着官，除非有钦差大臣过来。

要不然怎么会有天高皇帝远的说法？

不就是因为偏僻的地方，中央的权力达不到。

当地官员所受的约束大大降低，遇事也可自作主张，完全可以当个土皇帝。

“这样也好。”

“还有县衙原本就存在的那些下人……”殷桦想到这些人也头疼，这些人虽是下人，偏行事间毫无章法，也不是那么的服管教。

一旦要撸谁的职，那人就嚷嚷着他背后是谁谁谁一类的话，显然各个有靠山。

不说鼻子朝天看，但也差不离。

对他们而言什么京城来的大官都不如现管，他们可是从小就生活在羊亭县中，所见的都是其他官员牛轰轰的一面。

在他们仅有的认知里，他们的靠山就是一等一的厉害，谁也比不过。

这就是无知者无畏。

夫妻俩各有各的难处，一个将前头的事娓娓道来，一个将后面的事一一说清，谁也没有硬抗，说不得还能集思广益，找出一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