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万恶淫为首
通往县学的官道上铜锣响起,三名衙役一边敲打着铜锣,一边吆喝着将人流分开,为县衙的老爷们开通道路。
这帮人中薜县令在前,身后半步是史康,依次下去是与王县尉走在一起的潘、田、徐三人,再之后便是县衙的一群典吏。
见他们过来,人群骚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大多数人在来人中没有发现小胡教授;
官老爷和县里的三位大儒固然名声响亮,可人们更感兴趣的还是胡言;
这位“白字先生”从一文不名,陡然间就成了富人,又三番在赤城掀起波澜,众人岂能不生出好奇?
倒是那些排着队等候进场的读书人,见到潘、田、徐三人显得很激动;
“看,是顾欢学堂的田师!”
“潘进士也来了!”
“徐山长还是那样严肃,我等可从未见他笑过!”
一众书生恭恭敬敬将薜县令一行迎进县学,随后也鱼贯而入。
当最后一名书生也跨进去后,众人依然没有等来胡言。
县学,已经在一片空地上搭起了一座台子,台子的两侧各摆放了三张椅子;
薜县令、史主簿和王县尉依次落座一侧,而他们的对面则是潘、徐、田三人。
这次公开辩论的重要人物都到了场,可胡言还是没有现身;
片刻后,下面的书生就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白字先生是不是心怯不敢来了?”
有人疑惑的猜疑。
“不会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便是明知要输,也不敢不来啊!”
“怎么不会,他前些时抢了田先生钟意的女人,明知田先生必然在辩论时不会放过他,又如何敢来?”
“这厮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敢在辩论之前跟田先生抢女人;换了他人,给田先生送女人还来不及呢!”
“这厮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考虑,你们没听说他极为好色么?”
“也是,这厮自弄了个生意出来发了点财,就越发狂妄了,听说连老实厚道的门子都去欺负!”
“你们也别小瞧他,听说县学的吴学究,最近在他手上吃了两次亏了。”
有人提醒说。
“吴学究在县学算个人物,可跟台上那三位一比,就不够看了;只要他们三位大儒出手,姓胡的想不输都难,你们说他还敢来吗?”
台上的徐步长,微皱了下眉看向薜县令;
薜县令微微摆头,表明自己也不明白,胡言为什么现在还没到。
又坐了一会,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徐步长抬抬屁股,他打算替胡言出面去面对挑战。
就在这时听一人高声喊道:
“各位,不好意思,我在路上耽搁了一下,没让你们等太久吧!”
胡言到了。
那几十位妇人很缠人,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路亡命的逃到了县学。
听胡言讲述了经过,台上台下笑成了一片。
这时下面有人叫道:“小胡先生,你这不是辜负了你好色的大名吗?为何不拿出你抢那王氏的气势来,将那些妇人都典回家中做妾,反正你是年少多金的暴发户,也不缺那点银两!”
现场的人愣了一下,接着便爆发一阵哄笑。
徐步长脸色铁青,刚想站起来发声,胡言开了口;
就见他从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个铁皮大喇叭,大声质问道:“何为好色?这位朋友,若没有男欢女爱,你又从何而来?”
他拿出这个大喇叭时,下面众人先是一惊;
因为大家都听闻过胡言心狠手辣的传闻,以为是他拿出什么武器,要对人下毒手;待他一发声,才知这东西居然能将声音放大了传出去。
潘时举心中暗道:这厮果然工于四门外之术,若潜心于此,世间怕是又要出了一位鲁班一样的传奇人物。
而台上的胡言不等下面的人答话,就接着自问自答道:“这世间将人分成了男女,让彼此相吸引,产生欲求,自是造物主特意安排,以便让人类永生永世的延续下去。故而,好色本是上苍赋予我们人类的本性!”
“至于我典了王氏回去,更多缘由是因为我过去有负于她,不得已为之;你等认为我好色,那就好色好了!”
说完,他刚想与薜县令等人叙一下礼,就见一人步上台来,双目逼视着他说道:
“那你又如何解释,万恶之中淫为首恶这句话?”
是吴学究。
他是在史康的授意下,参与辩论的排头兵。
此前连着几次败在胡言手里,吴学究的底气并不是很足;
可胡言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谈男女欢情,叫他逮着机会来发难。
胡言冷冷看了他一眼,继而面向众人大声说道:“我县学吴先生提出万恶淫为首的论断,现在我就为大家试着解说一二。”
“在极为遥远的远古时期,我们人类还未开化,是茹毛饮血的野蛮时代;那时部落中两性交配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颠倒人伦,全凭原始的欲望。”
“你这厮好无耻,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得出来!”他的话还未说完,下面就响起一片骂声。
吴学究嘴角泛起了笑,心道:自己果真抓住了这厮的痛脚,今个不用再辩论下去,这厮已经输了。
胡言手中的可是铁皮喇叭,下面再怎么叫又如何盖得过他的声音。
就听他高声喊道:“便是隋唐时期北方不开化的突厥人,此类事情也时有发生,各类就不读史么?”
下面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就记起史载:突厥王族老汗王过世后,他的女人都要成为新继汗位的儿子的财产。
“那不过是蛮族,岂能与我汉民相提并论!”吴学究无力地反驳道。
胡言冷哼一声:“我汉民族在部落时期,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只是我们很早就发现了其中的弊端,凡是违背伦理诞生的后代,都会有可怕的缺陷;有的部落甚至因此而灭绝;故而,自周时起,便杜绝了同族同宗婚配,形成了相对较完备的家族伦理婚配制度。”
“哼,你说的这些,又与万恶淫为首这句话有何关系?”
吴学究眼见胡言将质疑声压下去了,就不甘心地挑理道。
胡言一笑,说道:“这自然有关系,凡事有因;正是在漫长的社会文明建设过程中,我们有了伦理道德,故而在男女之情上,提倡两情相悦,遵守社会良俗公序;而那些有违公德,违反人伦常理之事,便会视之为淫。”
“正如某些人,为老不尊,违背他人意愿,行强行霸占之事,或做扒灰之事,此即为淫!”
说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从田贲的脸上扫过。
田贲自然明白胡言意指的是他,就凶狠的瞪了胡言一眼。
而潘时举的面皮也抽搐了数下;
胡言最后一句话可不止是打击了田贲了,矛头也指向了朱文公——朱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