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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济国公撒气的方式

济国公赵竑绝不是一个气量宽宏的人;

如果他有足够大的气量和城府,能积蓄力量,暂时隐忍史弥远的擅权,原本的历史上,就不会发生史弥远的再次政变。

在赵竑的心里,他早已经认定继承皇位的只能是他;

所以,他口无遮拦,行事无所顾忌;

只要是招他怨恨的人,他都会把憎恶清楚的写在脸上。

现在,在他的黑名单里,又加上了无官无职的胡言。

在春风楼,胡言用一个屁来回敬了他的招揽,他忍了;

谁要这小子有才呢,有才的人行事就是放荡不羁,史书上说的竹林七贤,不就是总做出些荒唐的事来嘛。

咱求贤若渴,能理解。

第二天,当满临安城传得沸沸扬扬时,他也只发了一通火,气就按了下去。

他心想:那厮也就是端个架子,谁要潘丙一上去就对人家没礼貌呢?咱尊贵无比的皇子再找机会去拜访一次,他面子挣足了,自然就会欣喜地投到自己的帐下。

可今天,当听到杨妹子被胡言请到新宅做客,俩人还亲热的挽着胳膊时,赵竑的心理防线崩塌了。

他心道:敢情我一个皇子,还比不上靠裙带关系享太平富贵的外戚?姓胡的那厮,摆明了就是在羞辱本殿下呀!

于是,他咬牙切齿说道:“潘兄,你记好了,等孤继了皇位,定然要将胡言刺字发配到边军中去!”

只是发了狠话却依然不觉得解气,就又把杨妹子也大骂了一通。

骂得口干了,他望向对面在抚琴的王美人,就觉得那张精致的脸,有些像是杨妹子。

这一来越看越像,面前日日被宠爱的王美人,竟然幻化成了杨妹子的样子。

赵竑的面目霎时狰狞起来,他猛然抓起几上的水晶杯,就向那“杨妹子”掷了过去;

水晶杯径直奔向“杨妹子”的面门,在砸到她的前额上后,当啷一声又掉落地上,破碎成了数片。

潘壬愕然地看向王美人;

这位美女可是赵竑最为宠爱的一位,他甚至为了她,还与正妻吴氏动过手;现在,居然因为一怒,就要让最宠爱的美人破相!

王美人措手不及,她的额头破了,腥红的血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但王美人没有哭,她反而挤出了笑容,缓缓行到赵竑的面前,将身子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她抬手抚摸了一下赵竑的脸,柔声说道:“殿下,你就把臣妾当那杨妹子,给欺负了吧!”

王美人深知面前这位皇子的秉性,他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必定是要拿府里的女人来出气的;这时却不能当着他的面表现恐慌,也不能表现的倔强,反而要用柔情,去让他发泄出心中的怒火来。

赵竑果然迷醉了;

他已经把面前的王美人当成了杨妹子,竟然不顾报信的潘壬就在面前,开始去扯王美人的衣服。

他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到面前这位“杨妹子”的身上。

他狂吼道:“胡言,你敢羞辱我?那我就先把你的杨妹子,就地正法了!”

而王美人趁赵竑精力都放在撕扯衣服的空裆,狠狠瞪了潘壬了一眼;

她可不想让这位相貌猥琐的家伙,用眼睛来占自己的便宜。

潘壬很识趣,他当然明白王美人的意思,便直起身来,默默出了济国公府。

走在长街之上,潘壬有些懊恼;

赵竑的表现,让他微微生出了点失望。

他心道:你是皇子,难道就只会摔水晶杯,把女人压在身下吗?难道你就不能拿起刀,把那小子剁了?

想到了杀人,潘壬突然就眼睛一亮;

他心道:这家伙在学问上可以挑战朱文公,积富相比此时的钱王张士诚也不差,而且还料事极准,能预判大势;

这样一个人既然不能为己方所用,那就真的万万留不得!

可怎么杀?潘壬又犯了难。

潘壬自觉自己有这个本事去杀胡言,可他不想冒杀人入罪的风险;

他是太学生,虽不指望科考入仕,但还想通过胡言所说的拥立之功,得入朝堂。

既然自己不能亲自动手,那就要假手于人;可谁能为自己去办这件事呢?

潘壬开始在自己交往的人里面筛选,突然,一个名字闪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游侠儿吕双。

吕双是福建路莆田人,自幼习武,因失手杀了人,就逃来临安混迹于坊间。

潘壬兄弟一次去斗坊玩耍时,与他起了冲突,便交上了手;

他兄弟俩人打一个,战了十数回合,也没占到便宜,还吃了点小亏;

俗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这一来二去,他们兄弟与这吕双就成了好朋友。

吕双这人义气,能为朋友两肋插刀;

再说了,杀胡言可是为国除害,是为皇子继承皇位扫清障碍;

只要跟吕双讲明大义,潘壬认为,吕双必然不会拒绝。

想明白了后,潘壬的精神头就上来了,他迈开步子,就向南疾行。

吕双住在菜市门,这里住的人很杂,以菜农居多;

按吕双的话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他身为通缉犯,藏身于这等地方,才最安全。

潘壬到这里时,正是菜农收摊时节;就见那些菜农担着粪担子,正往东青门外去。

潘壬捏了鼻子从他们身旁穿过去,然后便拐进一条小巷子里,行了百多步,就见到了吕双的租住处。

这是家很破旧的小院,院墙矮到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内里的几间破屋。

一推虚掩着的院门,潘壬就迈进了这破旧的小院;

与吕双同租这院落的几户都闭着门,也就吕双那间房的门半开着。

潘壬听吕双说过他的习惯,只要他在家,那门就半开着;所以,潘壬就一低头,径直进了吕双的小屋。

吕双住得是一个单间,既小又矮,放下一张床后,几乎就没有什么空间;

以前这里应当是这户主人家的柴房,吕双他一个人讨生活,并不讲究,为了省钱,就租了来住。

一进到房里,一股冲天的酒气就灌入潘壬的鼻子里;

他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瞧,就见吕双和衣斜躺在床上,而地上则歪倒着两个酒坛子。

那两酒坛子,正是胡言的天台玉露。

见潘壬进来,吕双一下便坐了起来;

他睁着一双迷醉的眼睛,咕哝道:“是潘大哥,此时来寻小弟,却有何要事?”

潘壬皱起眉头,他心里生出了点后悔;

自己谋划的可是夺人性命的大事,吕双这样的酒鬼能担当得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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