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窝棚
临安府尹这个打工位置其实也挺憋屈;身处朝廷的眼皮子底下,不仅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而且万事还做不了主。属于那种脏活累活你干着,有嘛事你还得担着的侍候人的角色。
好在袁柖的经历够丰富,他当过县丞、太常寺主簿、右司郎官,属于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积累了丰富的从政经验。
为把都城的老爷们侍候得都没太大意见,他的床头和书房,就摆放着一张花名册,上面详尽地记载了哪一位现任何职,关系网延伸到哪一层等信息。因为人事的更迭,这些信息并不是固定的,随时都有更新。
而现在,在杨系杨妹子一栏的尾巴上,他又添上了胡言这个名字。在胡言名字的下边,又有许多分支,大多是空白的,仅出现了两个名字:薜丛和张巨济。当然,薜丛和张巨济名字的下边,还有许多分支,但这都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
才从菜市门吕双住处回来不久的许定,他的屁股只坐了半边的椅子。
在东主面前,他时刻都保持着几分谨慎,这是为人幕僚应有的本分;也只有这样,才能随着东主的飞升,自己也身份节节高,谋取一些好处。
“天台那边安排人去了吗?”
“安排了,要不了多久,姓胡的这厮底细,我们就能补全了。”见东主相询,许定赶忙回话。
袁柖是个细致人,只要上了他名册的,不一一落实,他的心就放不下来。那些道听途说的事情,他可不会去当真,必须查实才行;因为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酿成大错,会给仕途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许定跟了他少说也有七八年了,当然清楚东主的行事风格,否则他也没可能会成为他的心腹。
“张巨济那边怎么说?”
许定斟酌了一下言词,才小心翼翼回话道:“张巨济爱财,这家伙现在胃口大了不少,我许诺了每月十贯的好处,他答应以他之名从姓胡的手里进货。”
十贯这个数字让袁柖心里肉痛了一下,他这里开支大,十贯钱可以雇两个跑腿的下人了。只是想想自己现在还不方便跟姓胡的正面接触,他也就忍下了。
“十贯就十贯,等形势明朗了,我们也用不着顶他的名了,以后直接跟姓胡的做生意!”
听到东主这样说,许定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隐匿的那二贯钱,终于可以安心拿了。
袁柖的日子过得紧,他许定也不轻松。身为统管临安江湖人物的大哥,他与张巨济一样,也是租得别人的宅子,居无片瓦。
当然,那些江湖人物也有心思孝敬他,可他分文也不敢取;因为只要拿了他们的钱,他就没法硬气了,很多事情就会变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袁柖这里,他又要怎么去交待?
从袁宅出来,许定就又赶到张巨济家。
张巨济一家正在吃火锅;这火锅是他从胡言那里顺来的,酱料也是厚着脸皮要来的。薜丛给他的来信里提到过火锅,夸得天花乱坠,原本他也没当回事;可在胡言办酒那天吃了一次后,他算是知道了,薜丛为啥在胡言手里沦陷的有那么快了。
许定扯了张椅子在饭桌前坐下,望着一大盘子酱色的鲜肉片,咂了咂嘴;
“张直学,你现在这日子过的,让许某都想跟着你混了。”
张巨济嘴里说着“拉倒吧”,可脸上却很得意;
“你要是跟我一样,也有一位会经商的姓胡的小老弟,日子也会过得红红火火。”
确实,在胡言来之前,张巨济家的小日子可紧巴着,一旬也吃不上几次肉。
接着他眯起眼来问:“要不要跟我那小老弟见上一见?”
许定摇了摇头,现在局势不明,他可不想卷进旋涡里,那会给袁柖带来麻烦。
夹起一片肉,学着张巨济在沸腾的火锅汤里烫了烫,再蘸了点酱,塞进口里;许定口中的津液开始泛滥了。
狂吃了一会,有了六分饱,许定就开始八卦了;
“直学,你说宁国夫人跟你那胡老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哪知道?咦,你不是替袁大人管着捕快房吗?以这帮人的能耐,你有什么事打听不到。”
许定苦笑了一下,心道:去打听宁国夫人的艳事,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张巨济看着他,眼睛眨巴了几下,然后笑着说:“我敢肯定,他俩现在一定是在一起!”
张巨济没说错,胡言现在确实是跟杨妹子在一起。
白洋池边那块菜地中间的窝棚里,厚厚的棉被下,赤裸着的俩人仍然意犹未尽;
据说每个女人的感受都不一样,胡言现在是有了些体会,身下的女人年龄不小了,可在这方面,比王氏还要疯狂。
胡言的大嘴在身下之人的嘴唇上印了一下,很得意的问:“怎么样,这种体验是你从来没有过吧?”
“也就你这小坏蛋能放着舒适房屋不用,跑这里来受风寒。”
“你可真没情调,这叫野趣知道不?”
他瞅了瞅窝棚四周的破洞,听着北风的呼啸,笑说道:“至于这冷风么,你我干柴烈火的,得有点寒气来降降温才好。”
杨妹子享受的哼哼了几声,突然就睁着一双迷离的凤眼娇嗔的说道:“不行,你要对奴家负责!”
“啊!不是说好了嘛,只做露水夫妻的。”胡言很吃惊,女人怎么说变就变。
“奴家改主意了,不行吗?”杨妹子霸道地说道。
“那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才会这样做,你可都四十多了!”
“我们女人到了七老八十也都一样!”
不讲理,太不讲理了!胡言将身子撑起来,看着身下的杨妹子;
这个女人真让人惊叹,到了四十多岁她还能像少妇一样,有着光滑的皮肤和美貌,难道她就能用上防皱针?
一阵寒风从窝棚的破洞处钻了进来,杨妹子一蹙眉,伸手勾住胡言的脖子,让俩人的身子又贴紧在一处;
她在胡言耳边喃喃说道:“再过几天就是腊八日了,你来奴家的宁国夫人府吃腊八粥。”
听到腊八粥这几个字,胡言就想起了《侠客行》里的侠客岛;
一摇头说道:“不去,万一你在粥里下了药,我哭都哭不出来!”
“你必须来,到时有可能奴家的姐姐和姐夫都会来!”
她姐姐和姐夫,那不就是皇后和皇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