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圣争勋贵难言

接下来的勋贵正式会议，就不是贾敬主持了。

贾敬把主位让给了水岱。

水岱开口的第一件事，便是阻止各家将继承人赶出的举动。

水岱道：“各位也清楚，我的身体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年！”

说完还咳嗽了两声。

水岱继续道：“之所以不让大家把下一代赶走，是另有原因。正事之前呢，我也先说些小事。”

说完便把五六岁的水溶推到了身前，道：“我长子早夭，万幸老天垂帘，让老夫再得一子！现本人只有幼子在此，我的身体，最多再能撑个几年。我知道有人想我早死，但即便身体不好，为了幼子，我也会尽力坚持几年，修养身体，以期等到水溶成年。”

然后，水岱揽过水溶继续道：“所以，以后除了勋贵年会。非大事，我将不再参与勋贵集会，待水溶十二岁后，水溶会代我参加，还拜托大家照顾。”

接着水岱又道：“然后我看除了我们家之外，大家各府的继承人也基本到了，也差不多到了可以经历世事的时候。有些事也该让他们知道，加以锻炼了。”

大家闻言知道，这是水岱逼不得已，在为水溶铺路，自是应允。

闲事叙毕！

水岱正色道：“接下来开始谈论正事！”

“大家也清楚，自五年前，太上因为身体原因逊位于当今。”

“本以为是正常的君权交接！可是不想几年来。经过修养，太上的身体，竟然越来越好了。这不，随着太上身体见好，权欲也再次兴起。太上最近频频把手伸向朝政！不时联系各地节度使和朝中老臣。”

停顿了一下，水岱继续道：“当然，更少不了我们这些，掌握着半数军队的勋贵。虽然因为几年前的事情，让我们和太上之间产生一些龌龊。但这里，仍有不少人，毕竟是跟随过太上，上过战场的。已故代善公，更是和太上有过生死之交。”

听到太上与贾代善的生死之交，贾敬与贾赦更是一哼鼻子。其他不少人也是冷冷一笑。

水岱也不以为意，接着道：“而当今圣上广正帝。也是大家都知道原因，当时大家立场不同，与我们并无多少交情。一直以来联系较少！而新帝经过五六年来的当政经历。已经掌握了部分朝政大权，已非当初的战战兢兢！这不，最近也频频向我们示意，站位问题!所以这次会面的最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们这些勋贵，在这个情况下该如何择？。”

“还请大家畅所欲言，说说各自的看法！”

说完水岱坐了下来。

大家目光相互示意，而后按规矩，首先由四王发言，东平郡王世子霍奇、西宁郡王胞弟金攀示意，先由南安郡王世子穆时开口。

穆时二十六七岁，体量中等。冷然道：“我不知道各位叔伯、兄弟是如何选择的。父王的态度也暂时未传到神都，我只说一下我自己的看法。我不管太上与圣上是如何看待我们。只要我们穆家不犯错误，抓紧南疆军权。无论朝中发生如何波动，穆家都能安安稳稳坐镇南疆。作为勋贵一脉外部支柱！。”

年轻一辈闻言，并未做出多大反应。

但在年老的一代中，不少人暗暗摇头。穆家的下一代，太骄傲了！远不如他爹沉稳！会很容易栽跟头的，哎呀，等以后看有机会是否能拉一把，能拉一把是一把，毕竟勋贵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穆时坐下后，东平郡王世子霍奇站起道：“我们霍家态度是，以不变应万变，毕竟我们的重心不在神都，这里的事情还是看几位长辈的意思。”说完坐下。

金攀接着开口道：“我们西宁王府的态度与霍家差不多，如何处理还是看诸位的意思，当有了定论，需要我们金家出力时，必不含糊！”

八公闻言也微微点头。

说是四王八公一体，但四王除去刚放弃军权的水家，其他都是坐镇边疆，手握军权，听调不听宣。和早就没有军权的八公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现在之所以抱在一起，一是祖上的交情！二是相互利益相关互相依存！四王需要八公朝堂的支持，以及养活封地的物资交易补充。八公需要四王在外的武力隐藏支持。

到了八公发言。

缮国公石献之子，石宪首先开口道：“我倚老卖老先开个口，老圣人毕竟是当了五十六年至尊。马上皇帝出身，而今身体见好，放不下也正常。问题是，我们真的有选择吗？老圣人那里，我是能说的上话，但是当今那里，我是真不知道如何加入？”

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接着道：“太上先不提，当今风评可不太好，刻薄寡恩！我们即便投向当今，结果如何，难以预料啊。而且老圣人御极近一甲子，威望太高了！”

见接着无人开口。

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笑笑道：“两位石伯父与马兄，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也要提醒诸位，人到七十古来稀！太上如今，已近七十有六了。即便现在身体硬朗，可天时不在他这一边啊。而且我们，也经不起再一次站错队了！”

修国公侯晓明之子，世袭一等候侯凯，紧接着开口道：“新帝在位五年了，帝位已经稳固。老圣人也清楚，有些事即便是他，也很难改变。现在之所以动作频频，只不过是老来寂寞活动一下罢了。只有某些看不清大势的存在，以为还有机会，小动作不断！惹人发笑！”

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与理国公柳彪之子现袭一等伯柳勤对视一眼。

开口道：“我也说两句，论交情，我们是应该支持老圣人。论地位，作为勋贵的我们，应该是唯上是举，支持当今！”

“但问题是。我们勋贵自身的利益谁保证？”

柳勤接着道：“我不是反对当今，但是当今亲近文官，让大头巾们一直侵占，我们勋贵的势力范围。兵部考功司！一直是我们的势力范围，而今却被插进来两个文官。而兵道备本是文武各半，自有分工。而今却被文官，趁着石伯父调任五军都督府，柳伯父接任兵部尚书的空隙，侵占了六成以上。”

接着柳勤重重握拳道：“作为个人，我是觉得该支持新帝，但是新帝的态度，我却不太看好我们勋贵的未来！”

众人都已表明态度，接下来就是作为主家的贾家了。虽说贾家已无人位居高位，但贾家的隐藏力量却并未被小视。

贾敬面带微笑道：“我既然已经决定退下，就从今天开始吧！今天我就不发言了，还是让蓉儿代表贾家发言吧。”

这话弄得众人一愣，贾赦几乎跳脚。

不过在座老狐狸居多，表面还算平和。

贾蓉知道，这是贾敬给与自己的最大支持。

也知道这次表现的重要性！关系到他以后能否有资格，代表贾家，游走于勋贵之间。也可以让他以后，基本不需要再打着长辈的名义做事，对他的事业发展极为有利。所以抖擞精神，走了出来。

贾蓉作为今天辈分最小的存在，先是拜了一圈。拱手开口道：“小子年幼，一点拙见，贾蓉若是说错了，长辈们笑过便罢，还请各位长辈不要记在心上。”

接着对柳勤和牛继宗道：“柳太爷爷、牛爷爷说的很对！”

说到称呼，贾蓉嘴角一抽，没办法辈分小，没人权。众人闻言也不禁莞尔。

“在这个世上，每个人、任何集体都有他的定位。我们勋贵在大庸的定位是什么呢？是与国同休、武力支柱！所以我们做出任何选择，都离不开这个定位！”

“我们任何决定，都是应该基于这个，而不是所谓的圣人态度！”

“与国同休，这是我们身份决定，我们几乎没得选！所以不管各位长辈如何说，其实事实上，我们只能是，谁在位我们支持谁！只有这样，勋贵集体风险才更小。更可控！”

“武力支柱！才是我们立足大庸的根本。什么是武力支柱？就是我们勋贵，要有与身份相匹配的能力！要让当今或者是今后的圣人觉得，我们是对大庸有用的！我们的存在，对大庸是利大于弊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跳出，每每新圣人继位，就有勋贵消失的怪圈。只要我们坚持此点，只要继位的新圣人，脑子是清醒的，勋贵集体就是安全的！”

“所以，对我们来说，想要做到这些，除了自身之外。应该注重下一代的培养。不仅仅是继承人，还有庶子、同族。不管怎么说，他和我们大家一个姓！”

“只有如此，才能保持各家长盛不衰，即便有低谷，再度兴起的希望也会大增。”

贾蓉说完，退到一边。在这里，他只能说这么多。

看到众人或是面露沉思，或是窃窃私语。贾蓉知道自己一番话，大都白说了。他低估了封建时代，皇权对思想的禁锢。

最后，八公达成：立足不变，逐步对新帝示好，试探新帝对勋贵接受程度。同时，借用老圣人的影响抵御文官侵蚀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