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疆巨澜第六章 提前布局

赵井泉对入秋之后相当悲观的观点让周博夫和崔公瑾也都相当紧张。

北狄人实际上在上半年已经放缓了攻势，除了沧州和涿州还经常遭到骚扰之外，连幽州被围困的局面也有所缓解，从涿州到幽州的水路运输基本上保持了顺畅，大量的生活物资也能够从南边向幽州输入，这也极大的缓解了幽州城内物资短缺的局面。

但是北狄游骑一直保持着对幽州周围的扫荡，迫使大量难民涌入幽州、涿州、定州、蔚州以及沧州城内，这极大的增加了这些城市的负担，几座城市里插标卖首者比比皆是，甚至连蔚州这样偏远的城市也受到了相当大的影响。

从各方面传递来的消息都表面在西陲可能会有大规模的战事爆发，西戎人的超级精锐部队——虎豹团成军就是一个最为明显的例证，而一经成军之后，虎豹团已经在西边多个地方展开了试探性的攻击，给虎卫军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

朝廷的主要注意力逐渐转向了西面，在他们看来似乎北狄人的锐气已经耗尽，现在需要担心的是西戎会不会在入秋之后发动大规模的入侵，而虎卫军能否支撑得住这一波进攻。

赵井泉的判断却是东北更为危险，北狄人的攻势趋缓是为入秋之后的大战做准备，已经占领控制了蓟州的北狄人现在尝到了甜头，在采取了相对和缓的怀柔的手段之后，已经有相当数量的离家难民忍耐不住开始返家，这使得北狄人看到了控制这一区域的曙光。

他们对于幽州和涿州、沧州更是虎视眈眈，如果能够将这一片区域拿下来，整个幽燕之地便再无天堑可守，而雄踞这一块也能使得他们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态势，使得北狄日后能够长久的对大晋保持战略进攻优势。

所以北狄人必定会在今秋展开决定性的一战，而龙骧军和白云宗不具备抵抗北狄人全面进攻的实力，甚至有可能会在北狄人全力发起攻击时彻底崩溃，这是赵井泉的判断，也是他不遗余力要加强鹰击营战力的原因。

“都督大人，周大人，我们不能不把情况考虑得更严峻一些，否则我们就毫无回旋余地了。”赵井泉几乎是皱着眉头看着来自各方的情报汇总，这方面的工作已经交由崔公瑾来负责，对于这一点，崔公瑾也持认同态度，“我们鹰扬军还需要不遗余力的大规模扩军，现在龙骧军和白云宗已经被北狄人吓破了胆，我们不能指望他们，也许几个月之后，我们就不得不正面面对北狄人的刀锋，所以我打算要去南边走一遭。”

“井泉，你觉得这样仓促的去南方，就算是能够如你所愿的招募到一批术法师，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形成你所期望那样的战力么？我觉得恐怕很难，与其那样，还不如把心思放在现有的术法师力量上进行调整融合，促使他们能够最完美的结合起来，最大限度的发挥威力。”

霍从龙眉头深锁，来自各方面的消息都不好，北狄人过于安静反而给人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感觉，崔公瑾在安排情报收集方面做得相当好，再加上从朝中以及西戎那边获得的情报配合支持，北狄人和西戎人那边似乎有种不为人的默契，这更让霍从龙感到担心。

“都督大人，论训练，周大人本事远胜于我，现在这批术法师已经逐渐适应了军队生活，关键在于相互配合，这需要一个过程，而且周大人在这方面已经有了一些经验，我相信他肯定会做得很好。”赵井泉微笑着道：“但是仅仅是这些力量还不够，都督大人你所说的第二轮扩军即将开始，但是仅靠扩军还不行，战力的形成需要通过战争来磨砺锻炼才能真正实现，鹰扬军战力要想实现一个大幅度跨越必须要走非常规之路，术法师这股力量我们必须要利用好，所以我们必须还要进一步招募汲取大陆各地的术法师力量，否则当所有人都意识到术法师的力量可以在战争中发挥如此巨大的作用时，那再要想轻松招募到合适的术法师就很难了，我估计大楚那边对于这一点的认识要比我们大晋更快。”

“唔，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不好多说，这边只有让博夫多操心，好在你们青华门弟子表现不俗，让我也稍稍放心一些。”霍从龙点点头，“不过井泉，入秋之前你一定要赶回来，我认同你的预感，今年秋天是个多事之秋，我总感觉会有大麻烦，让人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决不仅仅是这些蛮族那么简单。”

赵井泉看了一眼霍从龙，这个从未在自己面前有过什么表现的鹰扬军都督一直以来都很低调，除了在大营中坐镇之外，几乎所有训练都放手交给了自己和周博夫，情报收集则交给了崔公瑾，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幽州方面局势的变化，而且对于各地频频发生的各种异象也是相当敏感，这个家伙的直觉相当敏锐，能让曹川山放心将鹰扬军主力带到蔚州独当一面，没有点真材实料不行。

“都督大人，我也有这种预感，不过现在我们能够做的也只能是加强我们自己的力量。”赵井泉喟然道：“大晋目前这种国祚体制就决定了我们自身在面临局势出现大动荡是应对更为困难，都督你说是不是？”

霍从龙微微色变，虽然大晋皇室与三公卿家族之间这种微妙的平衡局面乍一看起来似乎显得很为稳定，但是深谙其中奥秘者却知道这种看似稳定的支柱实际上已经被蛀空。

这个体制在面对外来威胁时不但反应迟钝，而且因为利益纠葛，很难达成平衡，更多的时候只能依靠地方上形成的势力来应对，而这也就更增加了三公卿家族的话语权，而三公卿家族因为自身利益与皇族利益甚至国家利益的不一致，在许多国政上都是相互制约，难以发挥，这也是西戎和北狄以偏居蛮荒之地的蛮族也敢屡屡进犯东土的主要因素。

只不过这种东西只能在暗地里自行揣摩，如非志同道合者，便只有私下里单对单的评论一番，要像这样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却都需要三缄其口。

“井泉，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大晋目前的体制也是历史形成，要想改良也非一日之功，不过从这一次幽燕之地遭遇如此劫难，朝廷各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若是过了这一难关，恐怕朝廷也要考虑该如何来推进变革，避免再有这种情况的出现，我们现在要做好的还是要如何渡过这个难关。”

霍从龙语焉不详的把这个话题打住，虽然只有周博夫和崔公瑾在，但是这种敏感话题由赵井泉提出来却有些不合时宜，这个家伙虽然在一步一步走进中枢，但是无论是霍从龙还是周博夫、崔公瑾等人都还是下意识的有些防范心理，也许同患难可以，但是能否共富贵，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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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鹰扬军都督府出来，赵井泉漫步走在蔚州城里，比起当初刚到蔚州城时，现在的蔚州城里要热闹许多，伴随着幽州、涿州和沧州一线沦入北狄游骑的袭扰范围，大量的难民向南搬迁，而蔚州城因为较少受到北狄游骑的侵扰也就成了许多难民的选择。

大批难民涌入蔚州城，让蔚州城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荣，而地处飞狐径和千峰道咽喉要道，也使得这里云集了大量商旅，原本狭窄的坊市在这一年间里至少扩大了两倍，足见蔚州城里人口增加速度。

蔚州城里难民的大量增加也为鹰扬军扩军提供了基础，投军吃饱饭已经成为许多难民的不二选择，术法师团在赵井泉的授意下也开始在这些难民子弟中点选资质禀赋合适的少年来充实，这样可以让原来只带有少量仆僮的术法师们开始光明正大的传教授道，但即便是这样，术法师力量依然难以满足赵井泉的需要。

李涉向他建议要想进一步增强术法师力量，除了开始招募弟子进行系统性的培训之外，更简便更直接的方法就是继续招募已经有一定基础的术法师，虽然在大楚术法师的生存环境要比大晋宽松，但是依然难以登上正式台面，就凭这一点，鹰扬军就可以招募到更多的术法师，而李涉也愿意为赵井泉充当说客，陪赵井泉南下，联络那些昔日曾经有过一些联系的同道，这也是赵井泉坚持要南去招募术法师的重要原因，他需要把这支力量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