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疆巨澜第九章 南下
“小六，你的意思是如果术法师力量能够如你所愿的补充起来，你就有把握对付北狄人？”
老黑不太认同赵井泉这一观点，这一段时间，他已经成功的成为了鹰击营中的高级军官，身先士卒身体力行的表现，加上超强狂暴的实力，征服了无论是青华门的弟子还是来自底层的鹰扬军精锐，对于熊霸这个名字，鹰击营的官兵们都得竖起大拇指。
而与鹰击营们中的同僚接触越多，也让熊霸成长的速度越快，尤其是在情报和战术分析上，熊霸已经越来越向着一名合格的高级军官迈进，摆放在他枕边的书籍不再是单纯的修道秘笈，军事素养方面的书籍也越来越多，连周博夫和崔公瑾都对熊霸的勤奋努力交口称赞。
老黑也是见识过术法师的力量，他也知道术法师在某些方面的确能够发挥出相当出色的威力，比起许多对于术法师力量一知半解的军官来说，他的了解程度要深刻许多，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认为一些术法师力量就可以改变双方态势。
“你不看好？”赵井泉反问，他对老黑的意见还是很尊重。
“我承认术法师们如果按照你现在为其设定的轨道来练习修行，并且与鹰击营其他力量逐步融合，的确可以发挥出相当可观的威力，假以时日，我们可以和北狄人的锋锐骑对抗，但是一方面鹰击营规模太小，如果不顾一切扩充，其战斗力势必受到很大影响，反而弄巧成拙，另一方面给我们时间太短，就算你招募到足够的术法师来助阵，但是没有时间来让他们和鹰击营现有力量搭配融合了，这对于入秋就有可能是一场恶战连着恶战的战局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老黑说得很直白，也很现实。
“我们这样做了，至少可以增加一些可能性，如果我们不做，那就更没有可能，所以我们必须做。”赵井泉同意老黑所说，但是话锋又一转，“而且我的想法是，如果我能招募到这一批术法师，并不会让他们去和鹰击营携手，与其半生不熟的去和鹰击营联手，不如将他们放在幽州城的守御上，无法和鹰击营合作只能说是在攻击性和机动性上受到了削弱，但是如果放在城墙上作为被动防御力量，也许他们能够发挥出我们想象不到的作用。”
“你是说你打算让他们协防幽州？”老黑吃了一惊，“那龙骧军和白云宗会接受么？”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的观点是，努力去做总要比坐以待毙要好。”赵井泉耸耸肩，“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一些什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做了，失败了也不后悔，不作，那才会后悔。”
一直沉默的水貂子突然启口道：“先生，可否让某随侍先生身旁，一起去往南方？”
“哦？”赵井泉略感意外，“你想去南方？”
“能有此机会游历见识，又可以随时请教受益，所以很想去。”水貂子说得很自然。
赵井泉看了一眼对方，最后点点头：“可以，我也希望路上能够有一个谈得来的人相随。”
水貂子脸上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但很快就克制了下去。
“老黑，鹰击营这边你是走不了，虽然你和他们已经很融洽了，但是作为军队，身为军官，和部下们越熟悉越了解越好，这会在战争中最大限度发挥出实力，也能在危急中最大限度挽救自我，另外，我还是有些担心北狄天师道会不会对天坛下院采取突然袭击，以天坛下院目前的实力，加上我前期与李涉他们就天坛下院的防御体系进行了一个全面的布置安排，如果只是来一个蒙太奇甚至加上一个兀突或者赫连勃勃，也未必能真正占得多少优势，就怕天师道倾巢而出，那就危险了，所以我想让天坛下院这边和别院那边要建立一个比较迅捷的联络机制，一旦天坛下院有警，让皮子他们那边也能尽快策应他们。”
这已经有点托孤的味道在里边了，老黑沉重的点点头。
黄皮子和胡筱灵已经初具问鼎天境的实力，而诸如鹿纯子、梅雪以及薛郎等人则还要差一截，但就算是黄皮子和胡筱灵他们，真正要面对诸如蒙太奇这一类已入天境的强者，那一样随手可能会有万劫不复之危，可以说在未能跨入天境之前，他们是要尽可能的避免与人类的天境高手交锋，否则一旦受创，就有可能原形毕露，甚至伤及元气。
“我会去和皮子他们好好交待一番。”老黑沉吟了一下才道。
赵井泉虽然对皮子和胡筱灵他们有恩，但是有些话却不能说得太明，毕竟青华门其他人与皮子他们并无太多纠葛，甚至可以说他们对青华门诸弟子并无多少好感，要让他们冒形神俱灭的风险去施以援手，就得有一个说法才行，而这一点赵井泉也有难处，让老黑去帮忙圆转最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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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井泉一行五人从蔚州出发，打算走东南到涿州，再从涿州乘船经行运河南下，走洛邑、开封、商丘、宿州，渡淮水进入大楚境内，最后抵达大楚东都——余杭。
从蔚州向东南一行，就可以看见整个幽燕之地经济已经遭到了很大的破坏，虽然从蔚州到涿州这一线北狄游骑尚未真正渗透到这一线，但是偶尔也有北狄游骑会来袭扰一方，仅仅是这样就足以让寻常百姓感到惊恐不安了。
从地里的麦子长势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影响，这些地方的富户大多都已经要么迁到了附近的城市中，要么就是更干脆的南下到更安全的地方，只剩下那些完全依靠土地为生的农户不得不壮起胆子在这里生活着。
战争对于地方经济的破坏很快就会显现出来，当越来越多的土地被抛荒，更多的老百姓向城市或者南边迁徙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这一片区域会逐渐陷入消亡，而当一个地方的完全沦为依靠外来物资支撑时，也就意味着它与外界的物资输送通道一旦被截断，那么等待它的最终结果就是灭亡。
从蔚州南下开始，赵井泉脸色就变得不那么好看，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中，但是眼见得这样肥沃而又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却因为北方北狄人的袭扰变得如此破败，他内心依然有些说不出怅惘，反倒是如李涉、水貂子他们倒没有这么多感伤，一个是大楚之民，另一个则更是对这些毫无感觉。
林丹若也觉察到了这一点，赵井泉一路上唏嘘感慨也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昔日繁华富庶之地，今日却成了人烟寥落之地，也许在等一段时间，这里就要成为北狄铁蹄肆意践踏蹂躏的游猎之地，而作为东土子民对于这些游牧蛮族束手无策，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耻辱，尤其是还自诩为高人一筹的修道者，这种耻辱感就更甚。
一直到船只离开幽燕之境，进入河洛地区，运河周围才重现人烟稠密城镇繁盛之景象，赵井泉和林丹若的心情才重新好起来。
“这里便是运河之中心，河洛之地能有今日的繁盛，全赖此运河，沟通南北，辐畴东西，大晋屡屡欲迁都于此，但是始终未能如愿。”赵井泉站在船头看着略显浑浊的河水滔滔，负手回头道：“若是大晋迁都于此，只怕大楚便会寝食难安吧。”
李涉脸上露出一抹有些苦涩的思索表情，良久才道：“大晋若是真欲迁都于此，只怕寝食难安的不止是大楚，烽火山区的妖族便要第一个枕戈达旦厉兵秣马了，如果妖族真的和大楚结盟，赵大人，究竟是谁要寝食难安呢？”
赵井泉笑了起来，若有深意的道：“李涉先生，看来你好像对大楚依然心怀眷念嘛，即便是这般也还要百般关顾。”
“故土难离，若不是迫于无奈，谁又愿意背井离乡？何况对李涉不公者并非大楚朝廷，而是白鹿书院罢了，即便是这样，只要不欺人太甚，李某也一样不愿意另起事端。”李涉淡淡的道。
“呵呵，李涉先生，有些东西我倒是觉得你越是逃避，便越是会被人视为邪门歪道，只有用事实来证明他们的错误，这才是勇者的做法。”赵井泉摇头而言。
李涉神色复杂，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摇摇头，没有在就这个问题说下去，而岔开话题：“洛邑乃大晋第一城，比晋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亦是大晋术法一道的精华荟萃之地，若是赵大人有意，不妨在洛邑多呆些时日，相信会大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