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偶

至冬国，雪夜。

昏暗的内殿里，纱幔半掩，一只纤白素手微微抬起，伴着一阵清风涌动，三枚闪烁光晕的棋子在掌心升起，一枚青翠，一枚暗金，还有一枚是森寒的冰蓝。

手臂轻轻一送，三枚棋子飞向了面前的案几。

案几上摆着一副抽象的人体图，在颈项、双手上臂、心脏、小腹，以及双腿膝盖上都有着字样的标识。

青翠的棋子落在了右手上臂，【贪婪】渐渐扭曲，变换成了【荣耀】。

暗金的棋子落在了右腿膝盖，【傲慢】演变为【基础】。

冰蓝的棋子落在心脏，【嫉妒】消失，【仁慈】取而代之。

纱幔后的视线落在了左臂的【暴怒】上，她轻轻一指，一枚虚幻的碧色棋子在那里呈现，将【暴怒】化作【智慧】。

片刻后，虚幻的碧色棋子化为光粒消散，【暴怒】依旧闪烁猩红的光彩。

......

......

轰！

雷电将军坠下云层，音爆震散乌云露出一片黑色的空洞，薙刀在地面划出熔火的痕迹，划出百米才堪堪稳住身形，身上的雷光渐渐熄灭，拄着刀柄剧烈喘息。

半空的灵傲然漠视，天雷轰轰之下，比起雷电将军本人，他才更像是真正奴役雷霆的神明。

“人偶，就要有人偶的样子。”灵稚嫩的声线里透着让人颤栗的威压：“人偶，就该被完全支配。”

灵踩在虚空，却仿佛脚踏实地，每踏出一步，都仿佛走下一级台阶。

剑刃斜指地面，灵走到了雷电将军的跟前。

他说：“人偶，不需要独立的意志。”剑刃高举，无情斩下。

这一剑，明明只是轻轻划了下雷电将军的身体表面，造成的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但在那道剑光斩下的一瞬间，将军的目光已经变得空洞而呆滞，仿佛意识被从身体里抹除。

灵伸出手贯穿雷电将军的胸膛，一柄闪烁雷光的长刀被他抽了出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用梦想一心划过自己的手臂，血液浸透了刀刃，下一刻灵的身影出现在了一片奇异的空间。

不远处，影的身影站在那里，平静地注视着他。

“你的神之心在哪？”灵问。

影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你打算毁掉稻妻吗？”

“我问你神之心在哪？”灵压抑着暴怒冷声问。

“……”影抱起手臂，闭上眼沉默不语。

“很好，既然你喜欢待在这里，那就永远都不要出来了。”灵冷哼一声，身影一闪便脱离了一心净土。

重新回到将军的身躯前，灵握着梦想一心，指尖黑光一闪，夜色的锁链缠住了刀身，松开手，梦想一心便静静地漂浮在了他的身畔。

灵抬起手朝雷电将军的身躯打出一道黑光，然而却打到了一旁的地面上。

他皱着眉，按住从恢复后就一直痛的像是要裂开的脑袋，老实说，他知道拔除钉子的后遗症非常严重，但却没有想到会到这种地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权柄的运用变得越来越严重，到了现在甚至已经开始让能力都有失控的征兆。

这样下去，就像神子说的那样，理智被【暴怒】彻底吞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停顿了好一会，他重新对雷电将军的躯体抬起手。

“对不起……”

声音从梦想一心上传来，灵淡漠地问：“向谁？”

“……让你变成这个样子，我很抱歉。”

手臂微微一滞，随后灵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地重新打出了一道黑光，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地成功侵入了将军的身体，片刻后，雷电将军从地上起身，眼底没有任何神采，动作也空洞的像是提线的人偶。

......

【暴怒】是寄宿在所有智慧生命体身上的原罪，平日里它或许隐藏在脑海最底层，可一旦出现足够的诱因，它便会吞食理智成长为原罪的毒龙。

哲平的死，对于荧来说，就是这样一个诱因。

遥远的鸣神岛上传来的轰响丝毫没有引起她的注意，鲁莽地独自闯入八酝岛，闯入愚人众的邪眼工厂，一路上在暴怒的支配下不要命般地解决一个又一个愚人众，直到进入一个紫黑色雾气弥漫大厅。

大厅深处，一身稻妻服饰的少年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向荧愤怒的脸：“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里来，做的不错嘛。”

“有趣，才见面，就是一副要找我拼命的样子了，”

“你们制造邪眼，还分发给反抗军……”回想哲平最后关头变得垂垂老矣的容颜，荧心底的怒火怎么都压抑不住。

“噢，原来是说这件事。”少年浑不在意道：“你们似乎搞错了一点，我虽然站在这里，但也只是代为执行计划而已，主谋当然另有其人了，你不是很能干嘛？尽情去找吧！”

说到这里，少年突然一笑：“顺带一提，稻妻现在一共有四位执行官，主谋不是我，也不是哥伦比娅，剔除一半的错误答案，你猜猜，真正的主谋会是谁呢？”

荧恨声道：“你想说是灵干得吗？”

“灵？”少年挑了挑眉，随即笑道：“你说诺克斯啊，谁知道呢~也许真的是喔~”

“不管灵有没有记忆，他都不会做出这种事！”荧咬牙切齿道。

“呵呵，她倒真是够了解你的啊，诺克斯。”【散兵】笑眯眯道。

“什么？灵也在这？”派蒙大吃一惊。

话音还没落地，一道黑炎突兀地在大厅中央升腾而起，灵的身影在黑色的火焰中呈现，身上的黑光时而明灭，就像是故障失控的灯火。

灵无视荧和派蒙，淡漠地注视向【散兵】：“那具人偶的意识被我抹除了，真正的雷之神也已被囚禁，你是最了解雷电将军的人，人偶交给你来支配，你应该知道之后该怎么做。”

“哦？”【散兵】眯起了眼：“还真是厉害啊，罗莎琳那边筹划了那么多，看样子都算是白忙活了。”

“而且——”【散兵】说着忍不住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还真是有趣的不得了，你竟然让我去操控那个人偶……哈哈哈，看样子你的身体真的出了不小的问题啊，行啊，没问题，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