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洞穴深处
他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空气流动的声音。
这道声音就在洞穴内部，他竖起耳朵听着，除此以外，似乎还能听见沙沙的电流声。
刘有钱皱了皱眉头，这会才算是冷静下来了，他深呼一口气，观察起周围来。
刘有钱啊刘有钱，你太冲动了。
这会算是不知道跑哪里来了，王雪淼还一个人在火车上，回头给她道个歉吧。
自己怎么老是做需要给她道歉的事，说起来第一次见面，他大喊卧槽这事还没给她道歉呢。
他心里默默念着，观察起周围来，地上长着不少野茼莴，还有蛇草莓，上面结着小小的圆圆的、布满颗粒的蛇果。
他小时候会摘下来吃，里面汁水不多，但是有一点点甜味，对于兜里没钱的小孩也算是尝鲜。
土地微微有些湿润，上面没什么印子，看起来应该没什么人会经过这里。
他抚摸着岩壁，突然感觉摸着墙壁的右手上有着奇怪的触感，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上来。
他吓了一跳，心里一紧，转头一看，原来只是一只黄色的小蜘蛛，吊着蛛丝落在了他手上。
他长舒一口气。
他不怎么怕蜘蛛，对于这种小昆虫还有一套特殊的应对方法，他将左手向着蜘蛛上方的空气抓去，那里会有蜘蛛吊着的蛛丝，轻轻缠绕起来，就能将蜘蛛连带着提起来。
他将蜘蛛提起来，黄色的小家伙不知所措，蜷缩着身体。
他将小蜘蛛放在一片灌木叶子上，然后继续猫着前进。
洞穴逐渐变大，他站直身子。
前方分出了三条路。
左边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搞得他心里毛毛的，中间传出沙沙的声音，右边安安静静的。
为什么母亲的呼喊声消失了？
就算是有人故意把这个当做陷阱，把他骗进来，也应该继续叫他的名字才对。
他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考虑到别的可能，父母失踪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刚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刚好下暴雨列车停运，刚好他出来就听到母亲的呼喊声，哪有这么巧的事？
真他妈见鬼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定是有人在搞鬼，但不管是谁，既然他能够模仿出自己母亲的声音，那么必然接触过自己的母亲，必然有着找到自己父母的线索。
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刘有钱犹豫了一下，向着中间那道通路走去。
整个通路极为狭窄，并且没有一丝光，那道沙沙的声音像是一个老人在低语，又像是有人在梦里招呼着他，大脑皮层上像是有一只蜈蚣在来回爬动，百十只脚踩在上面，咔咔作响。
他默默走着，大概过去了十多分钟。
前路终于变得宽敞起来，沙沙的声音逐渐变得明显。
一个口子出现，他走了进去，里面出现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密闭洞穴，能容纳几个人的样子。
洞穴最中心有着一个树桩，上面放着一个红色的收音机，像是磁带断了一般沙哑作响。
收音机？
这里怎么会有收音机，这荒郊野外的。
哪来的收音机，还有电，这里难道还有人不成？
他站在原地，只能听见收音机磁带转动的声音和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蹲下身去，按下了收音机的播放\/暂停键，咔，收音机不再转动了。
他又按了一下，只听收音机那机械沙哑的喇叭传出一道声音。
“钱儿。”
！
刘有钱如有雷击，整个人僵住了。
他冷汗直冒，这是怎么回事？
他大脑飞速运转着，将收音机拿了起来，收音机里面不知疲倦地播放着。
“钱儿，钱儿。”
接着收音机发出了换带的声音。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见鬼！
这个歌，这个声音，这里面有两个人的声音，父母的声音都在里面！
这和十二岁那年，父母给他唱生日歌的时候一模一样！
刘有钱冷汗直冒，赶紧拿起收音机，按下播放\/暂停键，但是收音机仿佛坏了一样，一点动静没有。
磁带，把磁带取出来。
他按下打开键，收音机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播放着那首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三句歌词之后，响起了一道欢快、稚嫩的，小男孩的声音。
“祝我生日快乐……”
这是，自己的声音……
怎么可能？！
……
“钱儿，今天是你十二岁生日，你想要什么？”父亲摸着年幼的自己，问道。
父亲穿着一个蓝色的衬衣，扎进裤子里，头发分到两边，像上个世纪走南闯北的年轻人。
“我想要个篮球。”刘有钱毫不犹豫。
他想要一个篮球很久了，一整个小区里，只有隔壁栋的陈志强有一个球，大家晚上想打球的时候都得轮流着来，每次没轮到他的时候手可痒了，坐在旁边的地上，双手捏着膝盖，看着场间的人，想象是自己的话会怎么运球、过人。
一个篮球说贵也不算太贵，但对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但是没什么用的支出。
“行，”父亲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走，我带你买球去。”
接着父亲就拉着自己的手出门了，父亲的手掌有很多茧子，很粗糙，但同时父亲的手也很厚实、很温暖。
其实父亲还是很舍得给自己花钱，走在路上，一直问自己吃不吃辣条，吃不吃冰淇淋，想不想要个玩具车。
刘有钱就疯狂摇头，眼睛闪闪发光，好像能放出射线来一样。
他心里只有那个篮球！
一个崭新的，只属于自己的篮球。
父亲带着自己走进运动店。
刘有钱看着那些一个个崭新发亮的篮球，心动不已，来回反复看着，又是看价格，又是试手感。
球落在白色的瓷砖地面，发出清晰悦耳的响声，然后回弹在自己手里，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是掌握了世界一般。
他选了很久，最后选了一个倒数第二便宜的。
其他的太贵，刘有钱看着几百上千的价格自己都咂舌，最便宜的那个质量又太次了，摸着手感特别差，拍了两下感觉回弹高度都有问题。
于是他选了倒数第二便宜的。
最后在回去的路上，父亲还是买了个冰淇淋给他，叮嘱别给妈妈说，不然她又要骂咱们父子俩乱花钱，刘有钱就点点头。
然后父亲掏出一堆皱巴巴的零钱，摸出五块钱给自己，让自己拿去花，别乱用。
其实他无非也就是用来买辣条和游戏卡，不存在乱不乱用的问题。
但是那天回去后，刘有钱愣是没舍得用那个新买的篮球，他紧紧抱在怀里，将球从网兜里取出来，看着满是灰的水泥地，又将篮球塞了回去，抱回家去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
这时候母亲就从厨房里冒出来，喊着钱儿回来了，该吃饭了。
一家人就坐在桌旁，桌上摆满母亲精心做的菜，还有一个生日蛋糕。
母亲就说钱儿十二岁啦，又大一岁了。
父亲就说我家孩子变成一个小大人了，不是小男孩，是男子汉了。
刘有钱就傻乐，说自己以后要干啥干啥，诸如好好读书，考个好初中，然后打球打遍天下无敌手。
然后一家人就点上蜡烛，把灯一关，烛光摇曳着，照在三人的脸上。
然后父母就唱起了生日歌，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有钱灵机一动，加入了合唱。
“祝我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