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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油盐不进

秋毫不犯?

即墨江年冷笑连连。

西子湖畔的水榭中,是谁满脸迷离,与崔康时唇齿相缠?

定州崔康时后院主卧中,是谁与崔康时鸳鸯并枕,相拥而眠?

他握刀的手剧烈颤抖,只消再抵进一寸……

他眼珠剧烈颤抖……

倏地,他颓然弃刀于地,却又探手捏紧了宋卿月的颈子,捏了满手温热的血。

“我离京两月,恰是你腹中子怀上的时候。后从扬州去余杭,你与崔康时夜夜缠绵,我都看在眼里。我彼时信了你的鬼话,眼下你还想故技得施?”

他与她之间隔着的不是山,不是海,而是崔康时,不可逾越。

她为崔康时守身如玉,她为崔康时同他置气,她为崔康时舍命相保……

她却依旧想骗他,说是为他生了孩子?

宋卿月震惊地看着他愤怒的脸,千言万语凝在哽头。

须臾,她哭着冲他怒吼:“既然我与崔康时两情相悦,还生了孩子,我凭什么还要跟你走?”

即墨江年手上用力,亦哭着低吼:“凭你是我的!死也当与我死在一处!”

宋卿月被掐得喘不过气,绝望地闭上双眼,断断续续道:“有种…有种…你现在就掐死我……给我一刀也成!”

即墨江年眼眸敛成一道细缝,泪流不断,切齿用力。

他能容忍她被被玷污,欺占; 甚至,他能容忍她与那人苟且后生下孩子。

但绝不能容忍她留下,与那人双宿双飞,恩爱缠绵!

宋卿月心灰意冷。

她日也盼,夜也盼,盼来的却是索命的罗刹。

她日也思,夜也念,苦心积虑为他谋划,他却要她死。

屋中很是安静,安静到宋卿月仅听得见即墨江年粗重的呼吸声。

血色侵上她的双眸,他绝望的脸在她眼中也变得猩红,又渐渐变成一团黑影,最后面目模糊,再也看不清。

即墨江年的手在她颈间剧烈颤抖。

他哭着啜泣:“宋卿月,我这么爱你,可你到底爱不爱我?”

宋卿月意识一点点模糊。

她想嘲笑他,笑他是个傻子,明明被他扼紧了咽喉,却逼问她答不出的话。

她更想嘲笑自己。

什么是爱?若他爱她,为何连听她辩解都不愿意?若他爱她,为何要下死手掐她?

走到这个地步,落得这个下场,既然他不要她活,她便也不想活了。

即墨江年眉目沉沉看她,见她大睁的杏眸缓缓充满血丝,阖目流泪,却一言不发。

只消再一用力,她的颈骨便会在他掌中断折,便能使他满心屈侮得到渲泻,半年煎熬得以离脱。

若她死了,他大抵再也不会挂肠挂肚,心中只有百姓,做好上唐的皇帝。

若她死了,他约莫再也不会心痛心慌,会打好每一场仗,横扫千军,所向披靡。

可是,他之所以一步步登上皇位,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全因为眼前这个一身两分,朝秦暮楚的女人。

眼见这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在他掌心一点点失去生气,他无措痛哭,泣不成声……

蓦地,他绝望猛一松手,宋卿月身子软软下坠,被他大力地箍入怀里。

他低下头,额头抵紧她的额头,喘息着哭求……

“这江山我不要了,皇帝我不做了,跟我走吧宋卿月,求你!”

“宋卿月,我想你……这煎熬的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

“不求你以往爱我多少,也不管你以往爱那人有多少,但求往后的日子里仅你我!”

宋卿月若溺水濒死的人浮出水面,身子在他怀中轻轻颤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听清他压抑的低泣,绝望的乞求,但她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缓过颈间痛楚,待身子恢复力气,她双手软软捧上他的脸,温柔看他盈泪的眼眸。

好在他平息了暴怒,她也没真被他掐死。

有了时间喘息,她断断续续安抚他,再次试着向他解释……

“我由始至终爱的都是你…江年…你得信我!”

“这半年来,我似过了一生般漫长…我想你,应许不比你少…我担忧你,只会比你担忧我更多!”

“孩子是你的…他叫即墨玉衡…生于腊月二十八…是我拼死生下来的。”

“他哭起来很凶…性子跟你一样暴躁…他笑起来很甜…也跟你一样好看!”

她指手颤抖着轻轻抚摸他的脸,眼神一点点清晰,看清他痛楚流泪的脸。

“崔康时是为了救我,才在外面散布谣言。他对我恩重如山……他……”

即墨江年捂上她的嘴,流泪再问:“你只消告诉我,你跟不跟我走?”

宋卿月彻底绝望了。

她亦哭亦笑,挣开他的手问:“真就不愿听我解释吗?果然一句话也不信吗?崔康时他……”

只她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即墨江年捧紧她的脸,霍地俯头,紧紧封住她还欲辩解的嘴。

他恨崔康时,有关崔康时的事,他不想听,一句也不。

若非听信她的话,崔康时早已化作泥尘,又何来他今日之痛?

若非听信她的话,他安会放虎归山,任崔康时做了永安朝的尚书,再次与他为敌?

一触及她的唇,他立时心跳如狂,心神恍惚,恨不能将她揉碎,镶嵌到自己身体里。

从她踏入破庙那夜起,她便是他的。

便她偶尔走岔了道,陪别人走了一段路,他也要将她拉回,陪他走完这一生。

宋卿月任他慌乱的吻着,他密集的吻漫过她的眉眼,最后又封回她的唇。

她痛楚地阖着双眸,心中波涛汹涌……

她本欲向他道出一切,想告诉他,崔康时愿意借光家财,资助他打好这场仗。

她甚至想劝他与崔康时联手,待他平了三王之乱,与崔康时里应外合,拿下关陇河东。

可眼下这情形,在他面前,她根本不能提及崔康时半句。

见她麻木地任他吻着,毫无回应。

即墨江年睁开眼睛,离开她的唇,捏起她的下颌,喘息着问:“不过半年就对我这么冷漠,是他吻得比我好,还是在榻上比我厉害?”

她失神须臾,杏眸瞪圆,扬起手“啪”地一巴掌,重重扇到他脸上。

掌心生疼,颈间被刀锋抵出的伤口生疼,她的心也生疼。

哆嗦着嘴唇,她红着眼斥道:“算我看走了眼!你不配与崔康时比,连他半根脚趾头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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