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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宅中闹鬼

宋卿月起床梳洗后,拿起面纱系在脸上。

从得知毗邻晏元良而居后,除了开业那日,她的面纱就没摘下过。

好在日头入了冬,气温凉爽,否则面纱准能捂出她一脸痱子。

起身出门时,脚尖不知怎地勾到门坎,一个狗啃泥就栽倒在门前,摔得她七昏八素。

近几日她眼皮跳得厉害,还没由来的心惊肉跳,望着自己擦破的手掌,她将神不守舍的原因归结于晏元良。

卧榻之侧有恶狼酣睡,她是夜夜难眠,心结千仇万怨。想必晏元良也记着她的仇,只是不知她尚在人世罢了。

晏元良身后站着权倾天下的安王,她首务之急得想办法避其锋芒。

进了香坊后,她立时召来钟离,将一百两银子推到钟离面前道:“你脚腿利索,去请五位算命先生来坊里。”

“这一百两买黄大仙和狐仙,紧着钱买,能买多少买多少只!”

钟离揉着惺忪的眼睛问:“东家要做法事?可买黄大仙和狐仙做甚?”

宋卿月轻咳佯嗔:“怨不得你前东家将你遣了,不该问的莫问。”

钟离尤怨:“谁敢捉胡黄二仙来卖啊?东家这不为难小的么?”

她揉了一把钟离的头,“未得道便不是仙。不寻安知没有?”

又塞给钟离一吊钱,“去,去外面好生吃顿早食,慢慢找,不急!”

钟离虽年少,胜在办事稳妥,她有事都交与钟离去办。

果不其然,两个时辰后,先后有五位算命先生手执布幡入了香坊。

他们打扮出如一则,身着绣有八卦的青布长衫,肩挎布袋,手执罗盘。

眼见有同行在,算命先生便各自吹嘘起自家风水堪舆术,直道上可以寻龙点穴,下可觅福泽之所。

而于命数,更是直道前可推前世因果,后可测今生之福祸……

宋卿月请他们于二楼品香室落了座,端上香茶,这才陪坐道:“今请五位先生来,非是为看风水,更非是为看小女之命数……”

她这般、那般地道出请求后,算命先生面面相觑地犯起了难。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她将二十两银子分别送至五位面前,他们便纷纷表示愿效犬马之劳。

送走五位算命先生后,日头西斜之际,钟离回来了,身后跟着五位粗葛短衣的山民。

山民手中分别拎着竹笼。竹笼中关着数只黑眼如豆的黄鼠狼,还有两只毛色红褐油亮的狐狸。

胡黄二仙放入她屋中后,她付钱与山民,山民们谢辞而去。

只钟离抱臂立在屋外,不解问:“这些活物气味腥膻。东家是打算养来宠玩,还是准备宰来吃了?”

宋卿月听得一个激灵,连连摇手:“就没听说有人会吃胡黄二仙的,自然……自然是供着!”

……

半月后,一巷之隔的崔府内。

仆妇们神色惶恐,向归来的老管家钟裕禀报异样。

“钟伯,连着半月都有算命先生寻上门,说是咱们宅中有怨灵恶煞、妖孽藏身,要宅主搬迁避祸。”

“若只一人这样说还好,只道是危言耸听来诓钱的,可连着半月皆有人上门提醒……”

“昨天夜里,巡院的府卫逮到一只黄大仙。大仙身上的皮毛花纹是个‘死’字!”

钟裕接过仆妇递来的茶慢条斯饮完,这才道:“将那黄大仙带来我看看!”

稍后,护卫将一只“吱吱”乱叫的黄鼠狼拎了上来。钟阜揪住黄鼠狼的颈子接过,立时有仆妇端来灯盏给他照明。

果然,灯光下,黄大仙背上橙黄色毛发间有焦黑痕迹,细细辩认,确是个“死”字。

有仆妇道:“领着珍娘在此住得不安,若珍娘被恶鬼怨煞惊到,如何担当得起?”

有仆妇接话,“主人于上京宅院众多。要不,钟伯同主人说说,我们领着珍娘换个住处?”

钟裕将黄鼠狼还与护卫,笑道:“可珍娘就喜欢去隔壁香坊玩。待主人回来再说!”

仆妇们的眸子随之黯了……

其后十日内,又有两位算命先生叩开府门,言行如出一辙。

且这十日夜里,阖府乱窜着黄大仙的身影,“吱吱”乱叫的声音闹得后花园乌烟瘴气。

后又有护卫夜里巡府时,于祠堂内逮到一只偷食供品的红狐。

狐狸背上花纹经阖府仆奴辩认后,是两个字,一字“冤”,一字“杀”。

随之,宅中仆妇望穿秋水,急盼宅主崔康时归来。

……

夜里,宋卿月将一只血淋淋的鸡子扔入笼中。

于狐狸吱吱欢叫的进食声中,她套上粗布手套子,点燃一支细香,于狐狸背上认真烧灼。

一面烧出字样,她一面轻声:“大仙吃好喝好!往后山水有相逢,你若寻来,鸡子定包大仙吃个够!”

“此举当真能行?”宋玉书蹲身于竹笼前,忐忑望着大吃大嚼的狐狸。

宋卿月早将晏元良住于隔壁的事讲了,但宋玉书没想到,她用的是这套装神弄鬼的法子。

宋卿月抬起杏眸冲他一笑,“不管什么法子总得试试。表哥可要同我去放狐狸?”

宋玉书暗自一叹。晏元良眼下权势涛涛,他不过一介郎中,大事临头才知无力保护宋卿月。

所以只要法子有用,只要能保宋卿月安遂,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他都愿陪宋卿月一试。

长街上闭门鼓响尽,兴庆坊坊门闭阖,阖坊陷入安宁。

于华宅的院墙外,宋卿月爬上竹梯,大力一抛,将那只饱食后的狐狸扔入隔院。

拍拍手下了竹梯,待要扛走竹梯,宋玉书先她一步扛起道:“这几日都你自己扛的?”

宋卿月负了手,神情闲适地指挥:“竹梯又不重!就乱放于杂物堆里,往后保不齐还要用到。”

放好竹梯,宋玉书同她走出暗巷,“你这样舞弄了多久?”

“快一月了!”宋卿月得意后又是一愁。

如此“作法”一月,也没见隔府有何动静。若再没响动,只怕她要亲自现身了。

回了香坊,坐在院中,她将想到的后计讲与宋玉书,宋玉书决然道:“不行,我绝不允许!”

宋卿月想的是:算命先生警示在先,胡黄二仙现身在后,若晏元良阖府上下不为所动,她便得弄只“鬼”在晏府内飘一飘。

只是这事不便请人,扮鬼一事就落到她头上。

宋玉书道:“若被人抓住,晏元良认出你,你教我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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