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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她是他的

宋卿月初时挣扎,却从即墨江年怀中挣脱不出半分。

原来真如即墨江年曾说,他若想弄死她,如同捻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鬓发散乱,衣衫不整之际,她唯有红着眼,流着泪,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即墨江年脸上。

即墨江年头上戴着好看的头盔,身上穿着坚硬的铠甲,他就像一只硬壳乌龟,让她无处下手。

她打不痛他,唯有那张脸是她能下手的地方。

这张脸是她朝思暮想的脸,那么俊朗……

浓眉如墨,眉骨高耸如山峰,就连鼻子都像上京城东的太白山一样高大,深深的鼻唇沟就像上京城里的灞河一样深长……

宋卿月虽未历过人事,却也不是没憧憬过,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的情形——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粗暴而蛮横的方式……

她嫁人了,已经是崔康时的妻子。崔康时见她不愿圆房,都还给她留了一年的缓和期。

他又安敢如此对她?他又怎忍如此对她?

即墨江年不避不闪,任由她打着耳光,一双朗目被接连而至掌风扫到,也不带一眨。

直到他直愣着眼神,将她头上的花钗拔尽,将喜服扒得只余雪白的单衣内衬,于宋卿月绝望而惊恐的目光里,他将背后的红色披风解下,将她大力一裹。

随之他双手立时捧上宋卿月的脸,一双噙泪的血红朗目逼近她,在她花糊的脸上贪恋逡巡。

宋卿月脸上是泪水浇花的新妆,嘴角染着即墨江年的掌心血。

她仰着一双噙着泪的通红杏眸,杏眸包着委屈,含着愤怒,近近瞪视着即墨江年。

即墨江年痛楚哑声:“宋卿月,你穿嫁衣很好看,簪着花钗的样子也很美!可是,你的嫁衣和花钗只能是我给的!”

宋卿月虽是流着泪,却凉薄着眼风……

这一路来,她将想说的说尽,想骂的骂尽,眼下除了喉头酸涩哽咽,她无话可说。

“离你而去非我本意!我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不是吃女人饭的粉郎。我不能像活得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我得夺回我本有的荣光!”

即墨江年眼泪无声自落,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她娇嫩的脸。

“求你!给个机会重新认识我。我不是乞丐,我叫即墨江年,是上唐国的大皇子,连自己母妃都保护不了的无能皇子。身上背着还未及洗刷的冤屈。”

即墨江年蹙着眉头流着泪,语气恳切,眸色深深在宋卿月脸上寻找理解和原谅。

“我生死难料,前途难卜,我不能说我的身份,不能将你与宋先生牵连进来。我得自证了清白,恢复了身份,才有资格站在阳光下,才能归来娶你!”

娶她?晚了!宋卿月哆嗦着嘴唇道:“我大婚已成,已为人妇。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你想走就走,你归来想娶我,我就得嫁!”

即墨江戾气上泛于眸,流着泪幽幽定声:“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嫁我,也管不了你是不是已为人妇——你必须得是我的!”

“是否为王为帝者皆可随心所欲,任人予取予求、随意伤人?”宋卿月再次愤怒了目光,“你打伤那么多人,还打伤崔康时,他们又有何辜?”

即墨江年痛楚了眸色,“他不无辜!他敢娶你、还敢哄我喝下喜酒。最不应该的,就是选在我回来的这天娶你!”

最不应该的,就是在他明明已踏足于光明的崖顶,却又被推入绝望的深渊……

宋卿月看着他目瞪口呆,绝望地抖着唇瓣道:“你、你怎会变得如此蛮横?凭什么他不能娶我?”

即墨江年痛楚一阖目。

因为他“死”了太多次,心上除了她,不再有别的念想。

尤其是他带着死里逃生的欣喜,带着满心满怀的激动归来准备见她,她却在今天嫁了那个人。

此前见宋卿月那般维护那个人,他险些丧失最后一丝理智,唯有将手中剑背到身后,才未将那人一剑穿心。

深吸一口气后,他抬手将头顶的凤翼腾龙头盔取下,“当”一声掷地。

后退两步,盯着她,解下腰间抱肚护腹甲、护心腹吞,向上脱取下胸背甲……

再“锵”一声拔剑出鞘,将冰凉的剑柄塞到宋卿月手中。

“你,你干什么?”宋卿月惊愕低看手中寒光渗人的长剑,抬头看即墨江年。

即墨江年双手大力一扯铠甲下的玄色缺胯袍胸襟,“唰”一声,胸襟应撕而破。

宋卿月无措向他裸露的胸口一望,惊恐地捂住了嘴……

即墨江年胸口,一道赫然伤痕斜斜横贯左右,伤口犹新,似是加痂不久。

他双手扒着胸襟,目光痛楚看她道:“来来来,宋卿月,砍我一剑,替那人报仇!”

宋卿月哆嗦着握剑的手,惶恐地看着他胸口那道疤,流泪不断。

即墨江年上前一步,拖过她空着的那只手,于他身上游走。

“腹上这道疤,是大摩罗人骑在马上冲来用长槊划刺的;腰侧这道疤,是诃摩衍昆人用弯刀砍的;胸口这道疤,是一个月前南阗人用马刀砍的……”

宋卿月挣脱着手,抖着唇瓣哭骂:“你、你装什么可怜……”

即墨江年朗目里神色一伤,“没装可怜!只是想告诉你,我身上伤痕无数,不多你这一剑!”

他捏紧她握剑的那只手,将剑刃对准胸口心脏位置,“我九死一生博命回来,眼见就能自证清白,眼见就要恢复身份,可你却嫁了别人……”

无视宋卿月哭着挣脱执剑的手,他血红着双眸接着道,“我这里太痛,给你扎上一剑,我能好受些,你也能得个痛快!”

“你放手,放手啊,你疯了!”

宋卿月拼命挣脱着手,吓散了神魂——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疯魔的样子。

眼见他一点点用力,就要将剑尖扎入心窝。

她慌了神,抬起另一只手,双手紧握剑柄,与即墨江年的手劲抗衡。

最后,她拼尽全身力气将剑刃上翘,剑刃便险险擦过即默江年的脸颊,向上斜斜刺出。

只她用力太大,脚下平衡一失控,重重撞入即墨江年怀里。

惊魂未定后,她大喘着粗气,仰起脸,冲眼前这张近近的脸哆嗦着唇轻声:“柳无恙……你、你没长心!”

即墨江年猩红着双眸近看宋卿月,贪恋的目光漫过她的眉眼,最后落在她染血的唇上。

他蹙眉噙泪呢喃:“宋卿月,我喜欢你!尤其今天失去所有理智后,我才明白到底有多在意你!宋卿月,我想你,去边关后,我一夜不落地想你……”

所有的理智本已不存,说出他早就想说的话后,他松开她执剑的手,托上她的后脑,重重按近她的脸,重重覆唇下去……

于边关那些年,即墨江年没喜欢过女人。

他脑子里除了边关的大小事务,便是与关外各国耍着阴谋阳谋,想着如何用最小的代价,为上唐博取最大的好处。

即墨江年也不是没机会接触女人。

沙洲城的平康坊,是酒池肉林的销魂之所,是月泉驻军将士们最钟爱的去处。

那里美艳的胡姬数不胜数,她们身姿窈窕,轻歌曼舞,勾得即墨江年的部下们神魂颠倒,食髓知味。

他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并非没有念头和冲动。也不是没被将士们怂恿过,要带他去一探花径,一亲芳泽……

但他不想若那个冷面冷心的父皇一般,随意拉人胡乱放纵。以至被沾染的女子诞下子嗣,不得宠爱不说,自此身后多了一个他这样的累赘,孤寂痛苦一生。

即墨江年少时惯看母亲软弱和卑怯,惯看母亲的被动与无措。

他想找个勇敢而聪慧的女人,遇见不平敢打敢骂敢反抗,不要成日里以泪洗面。若在往后的岁月里,他敢移情别恋,她便敢拿刀子拼命。

他想与那样的女人无关迟暮,不问翻覆地两情相悦,即便相守于关外的黄沙大漠里,也能不离不弃。

那夜,他闲闲倚在黑暗的破庙窗口,静静欣赏门外的宋卿月,看她从布卷中抽出雪亮的杀猪刀,浑身哆嗦着跨入破庙的门。

那一刹,他的心便被触动!

……

此际,未取的肩吞甲阻碍了他搂紧宋卿月,腿上的腿甲阻碍了他弯下腰抱她的幅度。

他便将矮他许多的宋卿月一把抱起,放她坐于窗前的红木书案上,将她娇软身子紧紧箍入怀里,按紧她的头,接着放肆地重重深吻。

哪怕宋卿月咬痛了他的舌尖,咬破了他唇瓣,他也浑然不顾……

腥咸的血流溢于唇齿之间,舌尖与唇瓣的痛丝丝钻心,但宋卿月软嫩的唇舌和急促的呼吸,还有她含糊而低弱的嘤泣,都让即墨江年忘乎所有。

宋卿月好香,她身上有着千香百味,有着他幻想不出的芬芳馥郁。

此前湖中那一吻让他日思夜寐,每每想起皆会心神难稳。也正因对她的渴望,才支撑着他一次次死里逃生。

宋卿月是他,也必须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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