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遇到
女人离开包厢，清冷的脸上是一贯的镇定自若，然而外人却能从她步履匆忙的步伐上看出她的几分慌张。
顾云鹤揽着女伴出来就看到宋清婉的背影，撇眉，“她怎么在这？”
“谁呀，顾少？”女伴掐着嗓音依偎在顾云鹤怀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到一个身姿绰约的背影。
“哼，这又是遇到你的哪位心肝宝贝啊。”女伴捏着拳头轻轻捶了下顾云鹤的胸口。
“别闹，别闹。”听到女伴把宋清婉和自己放在一起，顾云鹤呵了一声，“我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说是这样说，顾云鹤见宋清婉脚步匆匆，心下生出几分好奇，她这副模样很少见。
顾云鹤目光看向她走出来的那间包厢，揽着女伴状似路人般走过，视线略作随意地往里一瞥，迎面对上男人深沉阴翳的眼眸。
卧槽！
顾云鹤迅速收回视线，吓老子一跳。
走过几步，顾云鹤想起刚才的男人是谁，虽只是匆匆一瞥，但男人脸上的印记实在太过明显，可见下手的人用了力气。
他将急忙离开的女人和包厢里的男人联系到一起，嘴角抹开一个微笑，有意思。
拿出手机，赶忙和自己的好兄弟共享信息。
【鹤来闲人：猜猜我看见了谁？】
女伴见顾云鹤走着走着拿出了手机，嘟嘴作娇，“我还在呢，你就跟别人亲亲爱爱，喜新厌旧也没你这么快的。”
“冤枉，宝贝。”顾云鹤给她瞅了瞅手机屏幕以示清白，“跟我兄弟讲话呢，有你在都很难缠了，我哪有时间去勾搭别的妹妹。”
“你说谁难缠了？”女伴哼了一声，还是不满。
顾云鹤失了兴趣，女人表现出为自己吃醋能满足男人的大男子主义，但这种招数一次两次还好，有道是事不过三，多了就没意思，太刻意了。
况且顾云鹤本就是跟她玩玩而已的关系，并非真的男女朋友。
他愿意哄时，她的娇嗔撒娇都是可爱的，他不愿意哄时，悉数招数都变成了虚伪的套路。
顾云鹤松了手臂，“行了，我一会儿有事要忙，你自己回去吧。”
女伴这下知道自己作过头，“顾少~”
声音婉转千回，可谓余音绕梁。
“打住，我真有事。”在女人面前甩了甩手机，顾云鹤说道，“我兄弟叫我，先走了。”
说完晾下女人独自离去，女人再生气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原地跺跺脚。
顾云鹤坐上自己拉风的跑车时，终于收到男人的回复。
【傅：？】
顾云鹤看着这个敷衍的问号心下哼笑，看你一会儿急不急。
【鹤来闲人：唉，本来想跟你说个关于宋清婉的消息，看来你在忙，算了。】
信息秒回。
【傅：什么事。】
顾云鹤见状翻了个白眼，一个宋清婉把他吃得死死的，他是真看不出来宋清婉的魅力如何就这么大了。
【鹤来闲人：吃饭完出来看到她从一个包厢里出来，过去一看，包厢里是一个男人。】
顾云鹤慢悠悠地绕着关子，心中暗道，小样儿，我急不死你。
下一秒就看到来电显示，接着电话铃声响起。
顾云鹤：……
滑过接听。
“喂！”未等对方先开口，顾云鹤没好气道，“下次约你出来的时候你能不能也是这个速度？”
“说事。”电话那头的男人利落简洁地说道。
“不说，你先答应我。”顾云鹤抓住机会谈起条件。
“不说挂了。”
“哎哎哎。”顾云鹤叫住他，他知道对方真挂了的话之后也不会再过问这件事，到时候被憋死的反而是他自己。
顾云鹤真是服了傅沉衍，在他面前就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在宋清婉面前又是另一个样子。
“不知道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的时候宋清婉步子走的很匆忙，那个男人好像是叫肖……肖什么来着？”顾云鹤想不起来男人的名字。
“就之前在我酒吧和宴会上都见过的那个男人，初次见面时还想压你一丈，主动朝你握手的那个——”顾云鹤絮絮叨叨地描述那个男人的特征。
傅沉衍听他第一句话就知道男人是谁，他出口打断好友的废话描述。
“他怎么了？”
顾云鹤顺着他的话讲，“他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我望过去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眼神阴森的跟要吃人一样。我看那情况八九不离十是被宋清婉打的，哎你说这俩人是不是闹掰了？怎么着，你的机会真来了？你这是上呀还是不上呀？”
他乐呵呵地调侃着傅沉衍，期待他的回应，哪知他刚讲完手机就传来嘟嘟声。
顾云鹤放下手机，目光狠狠的盯着屏幕。
傅、沉、衍！你、真、行！
用之如泥沙，弃之如敝履！你好样的！
别想他顾云鹤下次再帮忙传消息！他顾云鹤也是有脾气的！
傅沉衍挂完电话背靠着书桌陷入沉思，他知道今天女孩儿跟男人见面是为了什么。
她一向处事淡然，会在什么情况下毫不客气地扇对方一巴掌呢？
傅沉衍眼眸变得深邃幽远，她不是那种以牙还牙的人。
除非……
对方做了让她十分厌恶的事，会是什么事呢……
想着，他给女孩儿发了条信息。
【傅：在哪儿？】
宋清婉刚坐上计程车就看到傅沉衍的信息，敛了下心神，她回道：
【-：学校。】
傅沉衍深了眼眸。
【傅：吃饭了没？】
【-：没。】
【傅：收拾一下，一会儿带你去吃饭。】
宋清婉愣了愣，算了下从餐厅回校的时间。
【-：在写作业，今晚要交，你七点半来吧。】
傅沉衍瞥了眼时间，分针指向7和8中间。
【傅：嗯。】
宋清婉舒了口气，来得及，回学校她还能洗澡换身衣服。
摊开右手看着手掌，似乎还能感受到掌心边缘传来的丝丝麻意，宋清婉盯着瞧了一会儿，内心对刚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肖应时的这一举动再次提醒了她，他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免不了刻进骨子里的欲望，而她是一个女人，两者存在天生的“食物链”关系。
他有着比她更多的身体优势，她的力气和反抗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危险来临时，她似乎只能束手待毙。
食指轻轻在掌心划动，疼痛感造成手掌皮肤单薄的错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食指的触感与温度。
物品掉落车底的声音唤醒了宋清婉的出神，她俯身捡起。
是手机从她大腿上滑了下去。
宋清婉用纸擦了擦手机，脱掉手机外壳，一张金卡掉落出来。
是傅沉衍给她的那张。
给肖应时的那张卡是她今天去银行新办理的，里面的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是当初她向他借的数额。
一盏路灯从车窗外划过，光线穿透玻璃窗照射进车内。
车内空间由暗至亮，又由亮至暗。
金卡被反射出一道光，上面的图案清晰分明。
纵横交错的线条构成鳞片，构成躯干，它张大着嘴，目光锐利，神情威猛，四只脚如鹰爪般锋利。
力量、威严、权力的象征——
龙。
宋清婉想起自己在银行卡拿出这张卡时的场景，玻璃屏障后的人表情和语气都很惊讶，而后再一次向她确认她的身份。
她看起来像是难以置信这张卡的主人是一个年纪轻轻、衣着普通的人。
实际上宋清婉确实不是。
宋清婉不知道这张卡意味着什么，也没有去看卡里具体的数字。
她当时突然想到男人说的那句“足够你花”，从柜员的反应来看，不难猜到，卡里的数字会有很多个零。
宋清婉拿起金卡静静看着。
它很薄，却很重。
重到可以“买”下她的命，宋清婉有些恶劣的想着。
一个人的生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吗？
理论和实际会有一些差别。
……
傅沉衍带宋清婉去的是一个古色古香之地，苏式园林的风格，环境幽静雅致。
夜色暗沉，为院中景致添上一层雾蒙薄纱，依靠几盏坐落于院落的柱头灯点亮院景，山水花木与建筑和谐在一起，错落有致，层次分明，整体看起来神秘而优雅。
宋清婉观察着周围的院落景致，发现每走一步都能捕捉到院落中别样的美。
这很符合苏式园林给人的印象，观赏者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欣赏到的都是一幅完美的画卷。
穿过一道拱形门廊，一股清香袭来，那香味很淡却叫人无法忽视。
宋清婉抬眼看去，发现一棵树上正开满洁白的鲜花，它们满簇在枝头，灯光由下到上照射过去，更显花朵的端庄与典雅。
宋清婉不由得多凝视了一会儿。
傅沉衍注意到女孩儿的分神，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那满树白洁。
“那是山茶花。”男人对她介绍道。
山茶花？
宋清婉收回视线点点头，挽着男人的手臂进屋。
堂内保持着古朴素雅的风格，餐桌为红木四方桌。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就来了一个男人，他穿着长衫，带着黑色圆框眼镜，身上的气息儒雅随和。
男人脸含笑意走过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宋清婉产生了一种时间割裂感：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而是百年前。
男人走近两人的桌位温和笑了笑，对傅沉衍说道，“今日不忙？”
继而目光移向他对面的女人，笑意更深，“要吃点什么？”
“有什么菜？”傅沉衍问。
“还剩些时令蔬菜，鱼有几条，炖了一只猪手做蹄花汤。”
傅沉衍听到他说蹄花汤锁了下眉，“晚上喝汤太腻，鱼清蒸，素菜两样。”
儒雅男人笑了笑，“你今天多带了一个人，赠送你一盘卤牛肉。”
傅沉衍勾了勾唇角，对他私藏菜样的做法见怪不怪。
“稍等一会儿，我去准备，先让小笙给你们上茶。”男人说道。
男人说完离去，宋清婉这才注意到男人的步伐不稳，一深一浅，似是腿部有疾。
她没多看，收回视线。
“早年出车祸，遗落下的病根。”傅沉衍淡声道。
“他是这里的主人？”宋清婉问道。
傅沉衍颔首，“也是这里的厨子。”
一个女生过来给两人倒茶。
见女生离开，宋清婉接着刚刚男人的话问道，“就他一个厨子？”
“嗯。”
宋清婉生出几分好奇，屋里的桌椅有十来张左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要是全程只有男人一个人做饭，未必忙得过来。
“这里平时客人多吗？”
“这里不对外开放，过来的都是认识的人。”
傅沉衍这么说，宋清婉就懂了，意思是来这吃饭的人都是那个男人的亲朋好友。
“这里的花草也是他一个人打理吗？”
“嗯，他喜欢收拾这些，刚刚那个女生只是帮他做些厨房杂事。”
宋清婉点点头，三言两语间就对男人有了一些了解，心中升起对男人的敬佩。
院落的花草被人收拾的整齐有序，路上没有淤泥落叶，可见男人收拾得很勤快，应当是每天都会做清理。
他还照顾着做饭生意，腿部不便之下竟然能做到一心二用，一点儿没闲着。
二十分钟后，男人端着菜上桌，对宋清婉说道，“初次见面，没有什么礼物相送。这瓶陈酿樱桃酒送给你。”
一个土棕色的小酒瓶被男人置到宋清婉面前，瓶身不大，只有一掌高。
宋清婉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对方还给她带了见面礼，“谢谢您……”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傅沉衍还未跟她介绍这个人的姓名。
男人笑了笑，看向傅沉衍，“阿衍，你没有跟她介绍我是谁吗？”
“等你过来再说。”傅沉衍回道。
男人笑着无奈摇了摇头，将围裙卸下入座，主动跟宋清婉介绍自己。
“我是顾云鸰，是阿衍的大学舍友，也是他的'青梅竹马'。”
顾云鸰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带了调笑的意味。
宋清婉的头脑里闪现过什么，未等她抓住，声音先出口，“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