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都是难题
孙家正房厨房，孙坚哼着小曲，熟练地刷碗。听到脚步声，扭头，就见李慧兰走过来。
“我就不明白了，这家里好饭好菜的，非要去外面吃什么牛排，典型的有钱没处花。”李慧兰又开始数落。
“人不是说了嘛，免费。”
“是吗，你信吗？”李慧兰说着。
孙坚撇撇嘴，把洗好的碗放到沥水架上。
“那咖啡店，一开开到后半夜，男男女女的，个个夜猫子似的，天黑了进去，天亮了才出来。”李慧兰一边说一边把没吃完的卤子拿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
“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咱理解他，他们理解咱们吗？这条胡同是咱老百姓过日子的地方，平时来往的都是街坊熟脸，那叫过日子。现在倒好，又是咖啡馆，又是酒吧，招来多少乱七八糟的人，大白天勾肩搭背的，哎呦没法看。”李慧兰继续表达自己的不满。
“时代要变化嘛，咱得适应。”
“我适应不了。”
孙坚擦着手往沙发走去，随即瘫在了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您不能有抵触心理，咱也得与时俱进。赶明儿我也弄台电脑，咱也研究研究上网买东西，要以后真跟他们说的，能上网买菜了，那省多少事啊。”
“拉倒吧，你要有电脑，也就会玩个游戏。”李慧兰抱着茶几上的卷子走向卧室，同时抛下一句，“电视小点声！”
孙坚看了眼李慧兰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将电视声音调到最小。
夜晚的胡同很是静谧，昏黄的灯光将树的影子拉长。街道中，孙心孙想两姐妹手挽手亲密地走来。
因为刚刚替姐姐手刃了杨经理，现在孙想的情绪十分亢奋。
“……瞧他那德行，想着就解气。”
孙心笑笑并没说什么。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公司欺负你。”
孙心依旧没说话，孙想有所感觉，放慢脚步。
“你想什么呢？”孙想察觉到姐姐的状态。
“我在想，该找个什么样的新工作。”孙心道。
“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孙想不大理解。
“解决了姓杨的，并没有解决公司996的问题啊。”
“早九点到晚九点，周六无休，他们这不符合劳动法。”
“那我能怎么样？告他们？”
“这种破公司，不干就不干了，没什么了不起。下份工作肯定更好。”
“凭什么呀？”孙心自嘲地笑笑。
“凭你是我姐呀。”
“你姐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姐是研究生，通讯工程专业，听着就很厉害吧？”孙想眼中姐姐总是很厉害，无所不能。
“研究生算什么，现在都是海归博士了。”
“你的工作是被海归博士抢的吗？”
“那倒不是。”
“所以了。如果遇到这么点儿挫折就蔫了，你还怎么做我姐呀。”
“做你姐压力好大呀。”不得不说，孙想的积极感染到了孙心，她现在情绪好了一点。
“那就没办法了。血缘关系，没得挑的。”孙想说着，朝孙心眨了眨眼睛。
姐妹俩相视而笑，亲密地手挽手向家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
小院里渐渐落下雪花。斗转星移，月落日升。散落的雪花变成小雪，铺了薄薄的一层。孙心房间的门打开，孙心背着双肩包走出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吐出一串长长的白气，向外走去。
那天过后，姓杨的经理就辞职了，此后再没出现。而孙心最终还是拒绝了公司的续约合同。
雪后胡同的早晨比平时更加安静，孙心独自走在胡同里，身影有些萧瑟。
“外面的世界充满机会和挑战，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改变，就能突破，就能得到更多。”孙心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街上车来车往，路上的雪已经融化，湿湿的一片。
孙心整个人似乎都缩在羽绒服里，缓缓地走着。
中关村高楼林立，渐渐开始有上班族往来其间。孙心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停住脚步，发现自己就站在原公司楼下。孙心自嘲地笑笑，仰头望去，高耸的大厦让人有些眩晕。
这天下午，孙心约了吴江喝咖啡，新的求职并不顺利，主要是刚离职的公司没有推荐信，甚至圈子里有些不大好的传言。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吴江买了馥芮白递给孙心，同时关心询问。
孙心摇摇头，接过吴江递过来的咖啡，默默地喝着。
“我们公司下周有一个研发工程师的面试，我知道对于你这样优秀的人才，这个职务有些屈尊，但……如果那时还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吴江说的有些小心翼翼。
孙心收回目光，看向吴江。
“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
“不，不是。我对你当然有信心，只是……”吴江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想听实话？”
“当然。”
吴江直视孙心，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工作，可以天天看到你。”
孙心看着吴江，眼中闪动着玩味地笑意。
“想听我的实话吗？”
吴江点头，等着她说下去。
“你提供的职位还不足以吸引我和你一起工作。”孙心说得半真半假。
“看来我的魅力还不够啊。”吴江笑了。
“是我的要求比较高。”
两人相视而笑。
大卖场超市，一名顾客推着购物车路过自动扶梯，通往二层生活用品区的扶梯已经关闭，放置了栅栏，二层没有开灯，一片漆黑。超市粮油区的货架上，挂着食用油打折的广告。张碧正往购物车里搬着，李慧兰在一旁，边搭着手边点着数。
“我家三桶，你家四桶，褚大爷家一桶，李奶奶和张弛……各两桶，你家那车还能装下么？”李慧兰将最后一桶递给张碧。
张碧把油放进购物车，拍了拍手：“装不下也得装，不行回头我再来一趟，走吧。”
李慧兰推着车，和张碧向结账通道走去。
张碧边走边算：“一桶能省十二块五，咱们十二桶，就是……”
“一百五。”李慧兰接口。
“那可太值了，早知道叫马奎借个车，多拉点。”
李慧兰瞟了一眼张碧，说道：“谁的便宜也没你家占得多，差不多得了。”
“那还不是沾了你家孙想的光。”张碧说着又拿出几张优惠卷，“孙想又给我好几张员工优惠卷，满一百减十块。这折上折，咱俩又省了小一百，真得谢谢你家小想。”
“现在给的便宜多，到时候遣散费给的少。”李慧兰忍不住道。
“谁能想到那么大个卖场也能倒呢。不过小想那么能干，心眼也好，肯定不愁出路。再不济找个好人家嫁了，那也是福气。”张碧道。
李慧兰感觉张碧话锋不对，立刻说道：“她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呢，还谈什么嫁人。”
张碧听了李慧兰的话，有些意外，看来李老师还不知道孙想有男朋友的事。张碧想了想，开口道：“怎么，你们家小想没跟你说呀？”
“说什么？”
“上次在卖场门口，我可是看见了。”
“看见什么？男朋友？”李慧兰打趣道。
张碧却并未听出李慧兰的玩笑，反倒是一脸的认真：“可不。小伙儿还挺精神的。”
“真的吗？”李慧兰有些诧异，随即沉下脸来。
张碧点了点头：“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人家还送你家小想回的家。”
看着张碧煞有其事的样子，李慧兰沉吟不语，皱眉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