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要走的留不住
胡同里的路灯氤氲出一团黄色的光圈。
吃了饭后，孙想送于涛出胡同，两人手挽手从孙家院中出来，影子拉的长长的。
“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于涛扭头望向孙想，想要得到认可。
孙想撇嘴：“不怎么样。”
“你爸妈对我印象都挺好的。”于涛不解。
“要不是我姐给你台阶下，你能有这好印象吗？”孙想还是有点介意于涛一开始对孙心的态度。
于涛有些尴尬，朝孙想笑道：“我……我以为她又要挑我毛病呢。”
“她挑了吗？”
于涛有点心虚：“没。”
“她让你对我再好点，说的对吗？”
“对。”
“那你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孙想循序渐进，让于涛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于涛有些犹豫，“也没有吧。”
“别老把我姐当成假想敌。她之前是反对过我跟你好，但她那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好。”
“那她现在不反对了？”于涛打心底里还是觉得孙心不同意自己和孙想的事。
“你说呢？”孙想心里也有点虚，将问题反抛给于涛，她不想看到于涛跟姐姐
于涛笑笑，没回答。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我姐，明白吗？”
“明白。”
“明白什么？”
“明白她是你姐，你是她妹。”
“还有呢？”
于涛不明所以：“还有什么？”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排在你前面。”孙想很自然地回答。
于涛不满足：“啊？！那……我只能排第二了？”
“想得美，还有我爸我妈呢。”
“那我排第几啊？”于涛一脸认真。
孙想狡黠一笑：“你呀，排倒数第一。”
于涛知道孙想是在逗自己，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倒数第一也是第一。来，让倒数第一亲一个。”
孙想斜瞥了于涛一眼，笑着躲闪：“就你这表现，想得美……”
两人嬉闹着远去。
此时孙家，孙坚正在试于涛送的运动鞋。鞋已上脚，他站起身双脚颠了颠。
“嘿，还真不错，脚底下跟安了弹簧似得。”说着，孙坚不由绕圈跑了几步。
孙坚让李慧兰眼晕，她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怎么还跑上了。”
孙坚指着另一双鞋：“你试试，挺舒服的。”
“你感觉怎么样？”李慧兰不理孙坚说的。
“我不是刚说吗，脚底下跟安了……”
李慧兰打断：“谁说鞋了，我说的是人。”
“哦，你说于涛呀，我……你觉得呢？”孙坚试探道。
“我问你呐。”
“要我说，不错，挺好。”孙坚顿了顿，再次询问，“你什么意见？”
李慧兰想了想这才开口：“还行，先处着吧。”
“这话我爱听，处，好好处。”说着，孙坚还朝李慧兰竖了个大拇哥，“有眼光。”
说完孙坚一屁股坐到床边，脱下运动鞋，就要往床上躺。但李慧兰却仍坐在床边不动。
“睡觉喽！”孙坚说着躺下，见李慧兰一脸愁容，拍了拍床侧的位置，“还坐着干嘛，忙活一天了还不睡？
李慧兰叹了口气。
孙坚无奈，他坐起身：“不是说让他俩先处着吗，还有什么烦心事？”
“这于涛人看着还算靠谱，工作也稳定，我有点担心小想……”
孙坚有些疑惑：“人好应该放心啊，怎么还担心上了？”
“那大卖场说话就关了，你闺女要真失了业，万一男方家里问起来，自己儿子找一没工作的对象，人家能乐意么？”
“嗨，你想那么远干嘛，他俩也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啊，再说咱闺女又不是一辈子没工作。”孙坚心大，劝李慧兰。
李慧兰有些焦虑：“什么事都等到节骨眼上就晚了，小想现在的情况，还能干什么？ 二十多岁的人成天在家呆着算怎么回事啊……”
“要我说吧，你现在还真别提这事儿，孩子自己还有压力呢，咱们就别烦她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啊。一天到晚乐乐呵呵的，就属她高兴了。”李慧兰皱紧眉头。
“人家非得在你面前表现啊。再说男朋友第一次来家里，可不是高兴事儿嘛，你还让她怎么着。”
“我没让她怎么着，我得为她的将来打算。”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就省省心吧。”
“我是她妈，我不为她着想谁为她着想，等着你呀……”
这次，孙坚难得没让李慧兰：“我还把话撂这儿，我这样更是对孙想好。首先我不给她增添压力，第二，小想这么大了，自己的事她有能力自己解决，我信任她……”
李慧兰却打断孙坚：“第三，你就是个这样的人……”
孙坚不满：“我哪样儿了？”
“早早就自我退休，在家里游手好闲，这说的是不是你？”李慧兰越说越气。
这话孙坚很少会从李慧兰口中听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了怔，嬉皮笑脸道：“呦，这谁呀？太有福气了！”
李慧兰见孙坚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更是生气：“就知道跟你说了也白说，关灯，睡觉！”
孙坚却展现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地关了床头灯。
李慧兰的担心真的应验了。
几天后，大卖场门口就张贴了停业通知，上面还用大字写着“卖场超市最后清仓打折，全场八折。”往来的路人看到通知，不由得驻足查看，和同行的人指指点点。几个大爷大妈议论片刻，都一脸喜色快步走进卖场。
与此同时，超市里的所有员工都在休息室中集合，随后经理快步走了进来，众人目光集中在经理身上。
经理酝酿片刻，语气努力保持着平静：“上面的通知已经下来了，咱们超市下个月起，正式宣布停业。”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虽然知道这一刻最终会来，但当它即将来临的时候，孙想还是有一点难以接受。
经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我知道大家关心卖场停业之后，自己的补偿问题，各位放心，卖场会按照合同规定为大家核算补偿，这里……还有一些过年的打折卷，上面决定，延长有效期，就作为员工福利发放给大家，只要超市还在，优惠券就能用。”
经理说完将手中拿的一叠信封分发给众员工。
每个人皆一脸愁容，没有丝毫的兴奋。
孙想接过信封，拿出里面的优惠券，上面豁然迎着“恭贺新春，特价优惠”的字样，不由得皱了皱眉。
“……离月底也没几天了，超市里还有不少积压的库存。卖场决定，这批货不管卖掉多少，利润都会算在咱们员工最后这个月的奖金里。”
此话一出，心情低落员工们有了些精神。
“所以，最后这段时期我们不光是作为卖场员工坚守自己的岗位，更是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所以，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和大卖场，好好道个别吧。”
经理说完，下意识的带头鼓掌，却无人响应。
孙想和潘虹对视一眼，孙想知道潘虹的处境，想开口对她说什么，但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潘虹拍了拍孙想的肩，叹了口气：“该来的躲不掉，上班去吧。”
孙想默默地点点头，将优惠券的信封揣进口袋，正准备回去上班。
突然超市广播响起了《最炫民族风》音乐。
孙想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喊道：“各位！”
已经陆续要离开休息室的一众员工们回头，望向孙想。
孙想犹豫片刻，像是想通了什么，笑了起来，一如往常在卖场时的欢脱：“我们来跳个舞吧。”
众员工面面相觑，没有动。
孙想望向众人：“经理都说了，让我们好好的和卖场告个别，别这么愁眉苦脸的。”
说罢，孙想扭起舞步。潘虹在孙想的带动下，身体也跟着动起来。
孙想踏着舞步来到了人群中，一个一个说服：“再犯愁卖场该倒也是倒。愁眉苦脸来买东西的人看着也不舒服，还不如高兴点。微笑服务能笑一天是一天。动起来！来，动起来！“
孙想索性不顾众人目光畅快地跳了起来，她的快乐渐渐感染了大家，几个老员工也加入了舞蹈，很快所有人都随着音乐摇摆起来，脸上也都泛起了笑容。
孙想扯着嗓子带头唱起来：“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
众人忍不住跟着附和：“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孙想笑道：“留下来！”
众人们也跟着高呼：“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