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胜华妃,香坊胭脂
略微看了眼,皇上咳了咳。
他不好当着安玲容的面打了华妃的脸,说此药方子看起来没安玲容献上来的好。
于是,皇上当着安玲容的面,好言好语哄走了飘飘然的华妃。
随即又恢复本色,把玩着手中的珠子,站在那儿开口道:“这双药方,朕应该先用谁的?”
安玲容知道皇上拉不下来脸,做那个“得罪”华妃的皇帝。
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先是走上去装模作样看了看华妃和两位江太医东抄抄,西搜搜的药方,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皇上,臣妾认为华妃娘娘献上的药方也有可行之处,不如明日下了早朝,请太医们当面抓药,熬药,再找两个染上时疫的宫人服用,看看哪个药方的效果好即可。”
皇上想了想,这倒是可行的办法。
当着后宫众人的面把药方子交给太医们熬制,就算华妃送过来的药方技不如人,不如他的容儿。
华妃的妒火也是朝着太医院撒,而不是永寿宫。
想到这儿,皇上刚准备采纳安玲容提出的建议,就听下方的美人儿接着开口道:“不过臣妾觉得,无论是臣妾的药方子有用,还是华妃娘娘熬夜钻研的药方子可靠,到最后皇上可别忘了多多看望另一位,还有生病了的莞姐姐。”
“有你是朕的福气!”
皇上走下案板前,搀扶着半弯腰,眼睛红彤彤的安玲容。
安玲容见皇上再次动了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些莞常在,也就是甄嬛的好话,意图在富察贵人生下胎儿前,将她抬回贵人都的位置。
而皇上好几个月没见甄嬛,自然是想对方的好。
可奈何甄嬛也染上了时疫,他现在见不得。
于是,草草敷衍过去了这件事情后,胖橘看着水润年轻的安玲容,开口道:“若是容儿的药方子有用,你可想要些什么赏赐?”
“皇上这时候还打趣容儿呢,外边的时疫一日不解决,菀姐姐一日不康复,容儿就吃不下去饭,哪还想要皇上的赏赐。”
“再说了,皇上不信太医院的太医,偏偏信容儿呈上来的方子?”
皇上微笑道:“风力水车,幼儿脾胃之药,帐中香,酸梅汤,这都是容儿给朕带来的惊喜,你再这么懂事下去,怕是惠嫔的惠字封号要拱手让给你了。”
安玲容调笑道:“皇上就会打趣容儿,不过明日要是方子有效,太医院的太医同意用这方子,还请皇上答应臣妾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安玲容顿了顿,看了眼胖大橘的笑容,道:“菀姐姐患病,不仅是我,就连眉姐姐也愁眉苦脸,每日吃不下饭,如果菀姐姐这次能康复,还请皇上把臣妾的功劳分在菀姐姐头上,复她为贵人吧。”
皇上乍一听,本不想答应安玲容的请求。
但转念一想,惠嫔和安玲容都愿意帮助失宠的甄嬛,也就没有拒绝。
他点了点头,道:“朕允了。”
“谢过皇上。”
第二天,在苏培盛传递皇上的旨意后,众嫔再次聚在了皇后的宫里。
不同于以往,这次嫔妃之间间隔的距离很远,每个人也就只带了贴身的宫女,生怕自己染上了病菌。
高高坐在位上的皇后,看了眼下方得意洋洋的华妃,没有说话。
众嫔望着华妃,其中耐不住性子的眉庄,开口问道:“药方真的有效?”
与此同时,外头苏培盛的声音传入宫中,“皇上驾到——!”
太医院的太医们,被誉为国手的老家伙们也鱼贯而入,一个个缩着头,不敢看为时疫起斗争的华妃与安玲容。
等到皇上坐在主位上,抬手示意华妃先讲。
华妃的笑容在满室嫔妃的凝视下愈发明艳动人,笑吟吟道:“医道臣妾不大通,还是请太医为皇上讲述吧。”
江诚出列道:“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
他罗嗦了一堆,众嫔妃打着哈气,就连懂药理的皇后都听了感到犯困。
这让坐在位子上的皇上感到不耐烦,摆手道:“不要掉书袋,拣要紧的来讲。”
被皇上一打岔,江诚看了眼华妃,遂道:“时疫之邪,自口鼻而入,多由饮食不洁所致而使脾、胃、肠等脏器受损,臣等翻阅无数书籍古方研制出一张药方,名时疫救急丸。”
“以甘草、六神曲、冰片、簿荷、雄黄、千金子霜制成,性温去湿,温肝补肾,调养元气。”
皇上唔了一声,慢慢思索着道:“方子太医院的各位太医都看过了觉得可行么?”
正说话间,华妃低声唉呦一句,身子一晃,摇摇欲坠。
颂芝连面搀扶着华妃,她勉强行礼道:“臣妾失仪——”
近旁的宫人搀扶着华妃要请她坐下,华妃犹自不肯。
皇上面露疑惑,问道:“好好的,哪里不舒服么?”
昨日华妃还生龙活虎的,怎他刚下了早朝后,就变成了这样?
收了钱,不懂华妃昨夜就着急去见皇上的江诚见机道:“娘娘听说微臣等说起古书中或许有治疗时疫的方子,已经几日不睡查找典籍了,想是因此而身子发虚。”
此时华妃面色发白,眼下的一层乌青,果然是没有好好休息。
皇上闻言微微一动,知道是华妃演给他看的苦肉计。
他坐在位置上,没有动,说道:“爱妃辛苦了。”
华妃坐在位子上,美眸中隐现泪光,“臣妾自知愚钝,不堪服侍皇上,只会惹皇上生气。”
她的声音愈低愈柔,绵软软地十分动人,“所以只好想尽办法希望能为皇上解忧。”
她轻轻拿绢子擦拭眼角泪光,全不顾还有大家都在。
皇上看着不像样子,唤了几个还算有几把刷子的太医,围观了华妃和江诚呈上来的药方。
几个太医围在一起,一番商讨后,点了点头,回答道:“回皇上,华妃娘娘与江太医连夜配置的药物的确能缓解病痛,但是有些瑕疵,微臣……”
华妃一听几个老不死的东西敢挑她的刺,顿时恼了。
她开口道:“既然太医们觉得本宫的药有用,那还不找几个人跟着江太医去,先把药送去莞常在的碎玉轩,再遍发宫中感染时疫的宫人。”
江诚本就不满意华妃加油添醋的表演,正尴尬着呢,听闻这句话简直如逢大赦,刚准备跟皇上告退,退下。
在旁边倾听许久的安玲容,感觉到药方的不对劲之处,忙问那个老太医,药方子的瑕疵在哪?
老太医见开口的是安妃,咬了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
“华妃娘娘和江太医的药是有奇效,但长久服用下去,女子不易有孕啊!单给下人用就算了,万万不可给娘娘小主们服用!”
华妃一怔,问道:“不容易有孕?”
围观吃瓜的嫔妃们大惊,怀疑似的看了眼重新跪在地上的江城。
这时疫虽然可怕,但绝育对于宫中年轻的嫔妃而言,也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和惩罚啊!
皇后一听华妃和江诚的药有这种效果,立刻站起身,怒斥江太医是何居心,明知道莞常在染上了时疫,还敢拿出这种药方。
华妃愤恨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诚,转移话题道:“臣妾不知几种药材综合在一起,竟能使女子不孕,江诚,你有什么想对本宫和皇上说的吗。”
江诚跪在地上磕头,答:“回皇上,这药长久服用,才可能导致女子不孕,依微臣所言,治疗时疫只需煎熬五对药方,应……”
“好了,朕念你和华妃一片好意,只是事关嫔妃和百姓的生育问题,此药方暂放,但也可以给太监和年长者服用。”
紧接着,皇上又让太医们研究起安玲容呈上来的药方。
众太医接连过目,又讨论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结论。
“回皇上,安妃娘娘呈上的药方,比较温和,服药的疗程比江诚太医多些,但总归不会使女子不孕。”
众嫔妃大喜,一个接一个恭贺安玲容,再次帮助皇上分忧。
就连皇后也没有吝啬赞美之词,说着安玲容自从晋了位份后,一直在给后宫,给皇上一些惊喜。
先前蛮横自傲的华妃,在皇后的挑拨下,顿时成为了众人的背景板。
皇上面有喜色,道:“安妃有功,赐苏绣十匹,翡翠琉璃盏,胭脂……”
“另外,华妃有心,日夜钻研医药,赐骡子黛……”
华妃听她也有功劳和赏赐,先横睨了江诚一眼,然后声音愈发低柔妩媚,听得人骨子里发酥:“臣妾不敢求皇上恩典,但请皇上不要再为时疫而伤了龙体。”
皇上叹气道:“好啦,今日的事你也有功。”
说完,又让苏培盛去把安玲容呈现的药方送往太医院,还有闹时疫的地方,全部按照此方子治疗。
过了几日,时以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恢复健康的甄嬛也开始借助风头正盛的安玲容,复宠。
紧接着,没过多久就回到了贵人的位置。
这日,安玲容去皇后宫里请安,凤仪宫庭院之中多种花木,因着秋日最后的光景,牡丹芍药争奇斗妍,开了满院的花团锦簇。
尤其是那牡丹,开得团团簇簇,如锦似绣,多是姚黄、魏紫、二乔之类的名品。
众人陪着皇后在廊庑下赏花,春暖花开,鸟语花香。
众嫔妃软语娇俏,莺莺沥沥说得极是热闹。
莞贵人复起,安妃被封,富察贵人有孕,三人自然风头大盛,非旁人可及。
其中尤以富察贵人最为矜贵。
自然,人人都明白矜贵的是她的肚子,然而日后母凭子贵,前途便是不可限量。
皇后独赐了富察贵人坐下,又吩咐拿鹅羽软垫垫上。
皇后笑吟吟道:“你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要格外的小心才好。”
富察贵人谢过了,便坐着与众人一同赏花。
不知今日之局的甄嬛与富察贵人站得近,隐约闻得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气甚是甜美甘馥,遂微笑向她道:“这香气倒是好闻,似乎不是宫中平日用的。”
富察贵人轻笑,掩饰不住面上自得骄矜之色,道:“菀贵人的鼻子真灵,这是皇上赏赐给我的,太医说我有孕在身,忌用麝香等香料做成的脂粉,所以皇上特意让京城新开的香坊为我调制了新的。”
“听说是用茉莉和磨夷花汁调了白米英粉制成的,名字也别致,叫做媚花奴,既不伤害胎儿又润泽肌肤,我很是喜欢呢。”
她洋洋说了这一篇话,多少有些炫耀的意思。
甄嬛不太懂香料,又没有恩宠伴生,尴尬笑道:“这样说来果真是难得的好东西呢,皇上对富察贵人真是体贴。”
富察贵人道:“姐姐若是喜欢,我便赠姐姐一些吧。”
一旁的安玲容淡淡笑道:“皇上独给了贵人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要呢?”
富察贵人丢了一个金橘给侍女去剥,看了眼位份比自己高,又被抬旗的安玲容。
她没有反驳,反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口中道:“那也是,到底是皇上一片心意不能随意送了。”
甄嬛心头不快,扫了一眼安玲容,口中只是淡然应了一声。
身边的欣嫔耐不住性子,冷笑了一声道:“既然是皇上的心意,富察贵人你就好好收着吧,顶好拿个香案供起来,涂在了脸上风吹日晒的可不是要把皇上的心意都晒化了。”
说着,全不顾富察贵人气得发怔,口中嘟囔:“谁没有怀过孩子,本宫就瞧不得她那轻狂样儿。”
又开始做好人的甄嬛忙拉着欣嫔,劝道:“欣姐姐消一消气吧,如今富察贵人怀有身孕,你一个做姐姐何苦要跟做妹妹的治气呢?”
皇后看见欣贵嫔嘟囔,问道:“欣贵嫔在说什么呢?”
旁边齐妃听得欣嫔一个人跟两人斗话,忙岔开了道:“日头好的很,不若请皇后把松子也抱出来晒晒太阳吧。”
皇后微笑道:“齐妃你倒是喜欢松子那只猫,来了成日要抱着,菀贵人向来是不敢抱一抱的。”
说着,命宫女绘春去把松子抱了出来。
转眼绘春抱了松子出来,阳光底下松子的毛如油水抹过一样光滑。
敬妃亦笑:“皇后娘娘的确妙手,一只猫儿也被您调养的这样好,那毛似缎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