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运来

三人找了间干净的饭店吃饭。饭店人多又是饭点，操着不同的口音，店内一片喧嚣之声。三人落座点菜。等菜期间无聊，家定便问起哲辉今天抽奖的事。伟宁去洗手间方便。

哲辉叹声一言难尽，“血亏。”

原来他一下午抽了五十元，安慰奖也没有。难怪他一脸的沮丧。

“你二哥也去了，运气如何？”家定又问。

“我嫂子在旁边呢，他没敢多抽。两人抽了两张没什么彩头，果断放弃。”此时脸上还一副失望的表情。“我明早再去，我妈给一百。除了路费我统统买上。”

此时饭店里也有议论福利抽奖之事，反正有人欢喜有人忧。但也有人津津乐道谈到有人捧大奖，尤其真有人捧走彩电，是货真价实的抽奖。

一会功夫饭菜就上桌了。三人也转了一天，确实饿了，也不矫情大口吃饭吃菜。

饭后，哲辉邀请两人去他二哥家对付一晚，他从二哥家出来就说过此事。他二哥在市区有单位分的房子，两间卧室。二哥还没小孩，去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但两人没答应。家定跟哲辉二哥不熟，打过几个照面，何况还有伟宁呢，更不方便。

哲辉只好作罢，路经劳动局家属区便和两人约好明天见面，就进了大门。

这时天色已暗，华灯初上并不敞亮，显得稀稀落落。但也没阻挡城市夜晚的喧闹。行人有三三两两饭后散步的城里人，也有匆匆经过的商贩走客。

“你同学哲辉家，有点门道啊，劳动局也能进。”伟宁想到刚才哲辉进大门，门卫拦人的场景。

“他二哥当过兵，退伍后有亲戚帮忙就进了劳动局。”

“你也可以去当兵，退伍后找工作也容易。”伟宁也觉得当兵不错，尤其农村的孩子。出外打工不过挣几两碎银裹腹，当兵可是保家卫国还能锻炼自己。

家定说:“去年冬天我报名了，但没选上。”挺可惜的。他曾幻想穿上军装，笔挺英气的离开南岗村。但这一切不过是梦。是的，梦里啥都有。

伟宁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总会有转机。”

路过一间服装店，竟然没关门。伟宁一马当先走了进去，一间男装店。

“晚上住宾馆再换换衣服。”出门在外，有条件收拾自己，就不手软。

伟宁挑了两身，见家定只是看完全当陪客。他上前说“你挑我买单，咱男人衣服好挑。”

这不是挑不挑的问题。衣服都是杨瑛置办的。家定身上没什么钱，杨瑛管钱也很严。而且他很腼腆，让他和陌生人交谈，他抹不开面子。

伟宁见他没反应，干脆上手挑了两身，去试衣间换。家定换了新衣出来，伟宁啧啧两声:“老话说得没错，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他这身一亮相，确实亮眼不少。他之前衣服土气，颜色又泛白，显得人老气。年纪不大，一副小老头，没有年轻人该有的精气神。

伟宁觉得可以，又挑了一身给他，自己带了不少，买一身换洗就好。

两人从服装店出来，家定提着衣服不安的说:“这也太多了，穿得完吗？”家里衣服也不少。

伟宁说:“哪里多了，你那些衣服穿着老气。干活的时候再穿。”

家定只好说:“那回去我给你钱。”

伟宁猛的站住剐了他一眼:“我们什么关系？还钱，还什么钱。”

家定见他生气了，讪讪一笑忙说:“我是你哥。”

“大我两三个月而已，我怎么看你老我许多呢？”

家定摸摸脸:“有吗？”才二十岁就很老了，再看二十岁的伟宁，一脸的青春洋溢，和他比，确实老了。

伟宁笑说:“一小老头，你说呢。”

家定咧嘴一笑:“你才老头。”

伟宁指了指理发店，“去理个发，难得来市区。”不由分说推家定进去，自己也剪个短发。

两人终于找了间宾馆，看着干净。果断出身份证登记，拿钥匙上楼。

一觉睡到天亮，被刺眼阳光刺醒。伟宁看表，已经八点多了。两人收拾下楼，交了住宿费上了趟去劳动局家属区的公交车。

两人在附近吃了早餐，才见哲辉慢悠悠的从家属区出来。

哲辉说了，早上再去抽几张。因为是路过，去抽抽也不费时间。

三人从公交车下来，便看见一大片空地，草坪被踩得面目全非，狼狈不堪。

“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也不知谁抽中面包车。”哲辉指了指不远处的领奖台。白色的面包车就停在台下。

可能是最后一天了，奖项被领走了七成，孤单单只有几样奖品了。

田哲辉怂恿两兄弟再去试试运气，他也迫不急待掏钱抽奖。

伟宁从背包里掏出钱包，给了家定二十元。家定说。“我不抽。”哲辉打断他的话“试试呗！”果断抽了张十元给工作人员。

家定都没反应过来，十块钱就出去了，气得瞪了哲辉一眼。可惜对方没看见。

一块钱一张的福利彩票，现场刮。

哲辉没好意思刮，递给家定，还教他从哪刮。十张的彩票，仅中了张安慰奖。就是抽一张。这张也没中。

哲辉讪讪一笑，“我运气也不行。”侧头见伟宁，“哎，伟宁，你来一把。”

伟宁摆摆手，“我就不买了。”抽中奖的机率太渺茫，还是留着钱买东西实在。

一旁的工作人员则说:“这是福利彩票，是为慈善筹集的。后生仔，多行善多积福。”

哲辉碰碰伟宁:“不用理会，买一张试试就好。”

伟宁被他弄得烦了，打开钱包，看着只有两块零钱。在小盒子里瞄了一眼，果断买了两张。哲辉兴奋的接过，刚想刮开看看，想到不是自己买的，又兴意讪然交回给伟宁。

伟宁刮了一张没中，给家定一张，家定也没当回事，随便刮了几下。他突然怔住了。

伟宁看时间不早了，还得去买东西，不然下午赶不及了。“走啦！”这会被家定拉住手臂，只见他脸色潮红，神情激动。

哲辉拍了下脸，“太刺激了，家定你刮到了。”说完，又觉不对，连忙说“伟宁，是你抽中的。”声音压得极低！但掩饰不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比自己中奖还兴奋。

伟宁觉得不可能，他就随便一抽，哪里有这么凑巧，他把那张手掌般大小的彩票上下看了下，全部的符号都对上了。他的心猛的狂跳起来。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这刚刚捡了块石头，卖了三十万。现在又抽中一辆面包车。他猛的摇摇头，不可置信。

“假的。”他觉得是自己眼花。这十几万人抽奖，他也太幸运了。

那工作人员见三人眉眼激动，又语无伦次，猜到可能中了小奖。他热情的招呼三人:“我来帮你们验一下，大奖没几个了。风扇，自行车也不多了。”

那工作人员仔细对比鉴别，忽然就愣住了。足足过了三十秒，咣当一声站了起来，凳子被带翻。

伟宁一看他的表情，立马嘘了几声。那工作人员才没冲动的大嚷。但脸上全是激动，递还彩票指了指奖台。

“快去领奖，上午十二点就结束了。”

难怪三人觉得今早没有什么人。原来是要结束了。

三人一前一后的往领奖台走去。哲辉还亢奋的搂着家定的脖子低语:“你弟弟这运气，太牛了。”

工作人员知晓他们的来意，也甚为惊诧，还以为特等奖送不出了。工作人员仔细核对了彩票，证实有效。之后填资料，又是一番忙碌。

伟宁在接过车匙时，说，能不能待他们走后再宣布。

那几个工作人员挺为难。有人中大奖肯定大肆渲染，这才是慈善福利活动的目的，不然别人以为是挂羊头卖狗肉呢。别人中大奖那是欢天喜地，恨不得敲锣打鼓满世界宣扬开来。眼前的小年轻则说要低调，这不是为难人吗？

伟宁只好降低标准，说，只能开着车在场里开两圈。

几名工作人员觉得可行。一人带领三人走向面包车。

伟宁上了车，见家定在车外不动，一摇车窗下来:“上车！”

家定不好意思的说:“打不开。”

伟宁会意，熟悉了一下车子的性能，打开车门，让两人上了车。这两人都坐后座去了。

这会听见广播里传来激动人心的声音。伟宁马上摇上车窗，又从包里扯了件丅恤，把脸一包，只露两眼。

车子在抽奖现场开了两圈，众人只看见一个奇怪的人，让人想一探究竟。

台上的工作人员也莫名其妙，这操作也太敷衍了事，但也只能干瞪眼。

面包车驶出抽奖现场，哲辉还一脸的不可置信。家定则看看车内的装置，又摸摸车门，一脸羡慕。

“伟宁，你开过车。”家定才想起这事。

伟宁边开着车边说:“开过，我小舅就有。”

车子经过加油站，伟宁查看油表，立即掉头加油。去到工业市场，赶上早高峰，人流不少。

按昨天看好的牌子，买了两部电机，买了铺路水管。担心家里的电线承受不起电机压力，果断买了更粗的电线，又买了灯管灯泡。一通买下，花了几百，车后箱也塞得满满当当的。

那老板见是个大客户，忙向伟宁介绍起其它农用产品。店铺另外一面也是店铺，正好有个工作人员向围着他的人推销，耕田用的农耕机。

这个伟宁真不懂，只能当个热闹看。“我们家有耕田机吗？”他问家定。

家定摇摇头，“没有，用牛。”铁家和几家邻居共养一头牛，平时都是轮流放养。

“那用牛一天能耕一亩吗？”

家定想了想，“不止，但牛和人一样要休息。”

伟宁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很认真看那名推销员介绍农耕机的各种功能，并且上手示范，很是尽责。

“我们回家劝爷买一台。”伟宁小声和家定商量。

家定想，你劝有用，他劝不动。

“家定。”这时人群外有人喊了一声。家定几人也瞧去，家定有几分惊喜:“舅舅。”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走了上来，五十不到的样子，穿着工作服，应该是在工作。

“我看了几眼，差点认出来，有两年没见了。”个子高了，衣服，发型都变了一等，感觉一城里人，都不敢认了。

杨大舅杨珏在鸣州市机械厂工作，他又说:“刚到市里？怎么没上家去，你舅妈今天休息。”

家定赶紧解释了一番:“东西买齐了，就准备回去了。”至于杨瑛交待的事，舅舅心里也有数。何必去催促。

杨珏看时间还早，说:“走，去家里吃午饭。舅舅也下班了。我们厂在市场做推厂，时间很充足。”

家定不好意思指了指身边两人，“舅舅，我们是一起的。伟宁，我三叔家的。哲辉，同村同学。”

杨珏愰然，“没事，都去。”

家定看向伟宁，伟宁知道他在征求自己意见，忙点点头。

杨珏随几人上了车，惊讶道:“家里买车了。”

家定不知怎么回答，哲辉也不方便回答。

伟宁则说:“嗯，”然后发动车子驶出工业市场。很少有小汽车开进市场，它一出场，路人纷纷侧目。

坐在副驾驶的杨珏指点方向，行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杨珏让家定带人先进去，他则到附近买些熟食。

伟宁跟家定指了指一处水果店，家定会意，一起去买了几斤水果。

杨家舅妈正在煮菜，听见敲门声和叫喊声，停下手里的活出来开门。

“是，家定啊！”杨舅妈愣了一下，听见叫自己，才想起是谁。

“家定，你这变化有点大呀！”其实衣着方面确实很得分。以前上高中那会，这外甥的衣服来来回回就那两套，灰不溜秋的，头发也没怎么修剪过。难免给人一种土里土气的感觉。

家定笑了笑把水果递上:“在工业市场碰见舅舅了，本来只是来买点东西就回去，没敢来麻烦舅舅。”又介绍了另两人。

“麻烦什么，我们是你舅舅舅妈。坐，都进来坐。”杨舅妈掂量手上的水果挺沉，有五六斤重呢，话里尽是热情。

杨珏很快回来了，提了两样卤菜和一份熟鸡。

一顿午饭后，杨珏把家定叫到房间里询问。家定只好把杨珏交待的事交待清楚。杨珏听到铁家雄欠债的事，不免骂人。铁家雄之前在杨家住过一段时间，对他如今的表现是又恨又惋惜。

“你妈之前托我找的工作，我寻思要不进机械厂做一临时工。看情况慢慢转正。”杨珏也觉对不起这妹妹，几次工作都没帮上忙。

“没事，再等等。”临时工不稳定，不知什么时候被辞。

几人出机械厂，和杨珏打了招呼就上车往家里赶。二天不着家，家里人得担心了。面包车确实比汽车速度快，在路况不差的情况下，到家才下午三点。只用了两个小时多。哲辉感叹，下回再也不想坐汽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