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后一顿饭
“腊梅,热不,去旁边坐着吧,再拿几个鸡蛋来,娘来烧灶。”
她上辈子在农村长大,烧灶而已,七岁就会了。
“娘,你怎么来了?”腊梅闻声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娘接过她手里的柴火,把她拽起来了。
“娘,鸡蛋被奶锁到柜子里了,我打不开。”腊梅接着说道。
颜夏把点燃的稻草连同柴火一起丢进灶炉里,起身拿起一根粗木棍,狠狠砸向柜子。
那破锁本就年久,一下就被砸的掉落在地。
“喏,开了,把鸡蛋洗洗放锅里煮,我们今天好好吃个饱。”
颜夏面无表情,她这顿操作属实把腊梅吓懵逼了。
“娘,这....你这样奶奶不会骂吗?娘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事,你奶奶还在地上睡着呢,都煮了吧,一个也别留,屋顶上的腊肉也拿下来,等会我来做个腊肉炒辣椒,你再拿砂锅煮锅米饭,不许多放水,我只吃干饭。”颜夏吩咐着。
亲娘都开口了,腊梅只好按照她说的做,反正天塌下来娘顶着,刚好她已经两年没吃过鸡蛋了,上次吃还是帮堂侄子洗衣服的时候,他袖口里掉出来一块鸡蛋白,虽然沾染了草木灰,腊梅还是没忍住将它吃了。
一想到鸡蛋的滋味,腊梅就想流口水,她在陈家过得也没好到哪去,一天一顿野菜糊糊或者糙米粥,饿不死也吃不饱,嘴里一点滋味都没有。
至于奶奶为什么要在地上睡,腊梅更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爱在哪睡就在哪睡呗,对她又不好,睡粪坑也不关她事。
母女俩热火朝天的做着饭菜,没一会就全部弄好了,而桂花已经把剩下三个孩子喊回来了。
“来,都先去洗下手,然后坐下赶紧吃,吃饱了有事跟你们说,刚刚桂花应该跟你们提过了,等会再讨论这个事,饿死我了。”
颜夏说完就拿起碗筷率先坐到桌子旁,盛了满满一碗米饭,上面还盖了两个煎的金黄的荷包蛋,一筷子下去,蛋黄流了出来,竟然还是糖心蛋,一口米饭一口蛋,再来一筷辣椒炒腊肉,三种滋味混在一起咀嚼。
“嗬,香,真香,太好吃了,你们还愣着干嘛,坐下来吃啊,都不饿吗?”
娘都这么说了,五人只好乖乖落座。
一开始他们只敢小口吃着米饭,颜夏给他们一人夹了一大筷子菜后,几人这才勇敢的猛吃起来。
才十五分钟而已,一大盆腊肉炒辣椒和十八个煮鸡蛋以及一锅米饭全部被吃的干干净净。
荷包蛋倒是没做多,一人两个而已。
这里的腊肉不算咸,就着米饭吃刚刚好。
兄妹五人几年都没吃过肉了,自从爹去世,那伙食越发差劲,他们坐在小饭桌旁,直打饱嗝。
“行了,吃饱喝足也该说正事了,桂花,把碗筷放下,不用洗,今天我们就要离开这个狼窝,从此以后再也不受那老婆子的气,只是你们想离开吗?怕是要吃一段时间的苦,村头那里的庙虽然破败,但是好歹有个大门,勉强能住人,等我们离开这里,就暂时住在那吧,至于田地,娘是没钱买了,到时候我们就开荒,百花村的荒地不少。”
“娘看看能不能做点小买卖,争取明年让你们哥仨娶个媳妇回来,桂花和腊梅就迟点嫁人,十八也不晚,你们是怎么想的?”
简单规划完,颜夏看着几人。
“娘,我跟你走,娘去哪我就去哪。”老二桂花率先说道。
“我跟大妹一样,娘在哪,家就在哪。”老大陈金福也很快站队。
“娘,我也不想待这破地方了,奶天天骂我,银宝还动不动就揍我,你看,我这胳膊全是伤,娘,我就算饿死累死也不想留在这。”老三陈金禄卷起自己的衣袖,只见上面布满了青紫的痕迹,看得颜夏眉角直跳。
“只要能吃饱肚子,去哪我都行。”老四腊梅说完就拿筷子剔了剔牙,她砸吧着嘴,卡在牙缝的肉丝被剔出来后她都舍不得丢,意犹未尽的吃了下去。
自从爹死后她就忘了肉的滋味,别说肉了,肉汤都喝不到一口。
只要能吃到肉,别说住破庙了,就是住茅房她都愿意。
“老五,你呢?”被颜夏点名的小儿子陈金寿低下头,一声不吭。
正当他抬头回应之时,院子里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人呢,都死哪去了?桂花,把你堂侄子的恭桶倒了去,都要满了,个死丫头惯会偷懒,仔细你的皮肉,小心我跟你奶告状,让她打死你。”
桂花的大堂嫂李如兰已经起床了,她自从嫁进来给陈家生了唯一一个重孙子陈天贵,那腰杆要多硬有多硬,全家都得捧着她,就连暴脾气的陈李氏那对李如兰也是和颜悦色的。
“耳朵聋啦,听不到我说话啊,桂花,桂花!人呢,大清早的死了啊,哎哟气死我了,腊梅,腊梅你出来,去把恭桶倒了——”
李如兰扯着嗓子叫了半天也没人搭理她。
厨房里的颜夏拉着两个女儿,示意她们别出去。
叫累了的李如兰只好自己气鼓鼓的把恭桶倒掉了。
等人走后,颜夏开始吩咐。
“桂花,你和腊梅去把自己屋里的被褥衣服全部收拾好,我们今天就走,金福,等天一亮你就去把你里正爷爷请来,现在你和金禄先回房收拾行李,记住,什么都不要落下,今天拿不走的东西,以后估计也拿不到了,至于金寿你,跟他们一样。”
颜夏总觉得小儿子的表情有点奇怪,不过她没深想,毕竟第一次见,哪怕靠着记忆相处也觉得有点陌生。
等孩子们都出去后,颜夏悄咪咪把厨房的米桶运到空间里,就连那仅剩的几块腊肉都没放过,弄完后才把柜子锁好出来。
这时候已经卯时了,天空开始泛白,东边的云彩挂着金色霞光,最多还有十几分钟天就要大亮。
陈家各个屋子里传来悉数的声音。
估计都起床了,在穿衣服呢。
她走进柴房把门关好,陈李氏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没什么大碍,可能要昏睡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