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堂上相见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熟悉的话,不熟悉的人。
“民女颜夏,乃身旁罪妇孙应云之女,多年前她将我以五两银子的价钱卖给同村的陈家,自此再无联系,我嫁到婆家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恪守本分,可还是遭受婆婆的殴打欺辱导致差点死去,我去娘家相求,我娘告诉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我跟她再无干系,因为我先头的男人已经战亡,为了活命,民女带着孱弱的孩子与亡夫和离,这才逃过一劫,本以为好日子来临......”
颜夏抹了抹泪水。
“民女带着孩子们净身出户,一开始住在破庙里吃野菜度日,意外捡到摔死的野猪和灰熊,这才有了启动银子,我开始自制糕点贩卖,双桥镇的颜氏糕点铺就是我的,本以为好日子来临了,谁知我娘带着我的大哥侄子们在铺子前闹事,想逼着我养大哥一家,民女不从,她竟然拿簪子想扎死我,还好我儿媳推开了我,只是她被簪子差点戳到心腑,到现在还昏死着....”
颜夏痛哭出声。
双手捧着脸,低下身子,远远就能瞧见她抖动的肩膀。
看起来难过至极。
如果掀开她的双手,定能看到她死死睁着的眼睛。
【妈的,哭不出来怎么办....】
颜夏在心里吐槽着,她保持眼睛不闭上,这才逼的眼泪流出,眼珠也红了一圈。
她松了口气,放下双手,继续诉苦。
“青天大老爷,求求您,帮帮我吧,民女这辈子太苦了,从未享过福,年幼被苛责,看着大哥去学堂读书,在家吃肉吃糕点,赌输了娘的嫁妆也没挨过一顿骂,而我却连顿饱饭都没吃过,她生而不养,将我如猪仔般卖掉,如今又要逼我养她一家,长者不慈,我怎么孝?她要杀死我啊,她拿着簪子直直朝我戳啊,要不是我儿媳,我早都死了,知县大老爷,求求您,为我作主吧——”
颜夏磕了个头,眼泪唰唰的流。
让堂外的百姓看得都心酸了。
知县面无表情,只是他微微闪动的泪光到底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大胆罪妇,光天化日竟然拿簪子行凶,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人!不是牲口!你想杀便能杀的吗?来人!先棒打10板子,本官看到这种恶妇就心里犯恶心。”
陆知县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他家中刚好有一独女,年岁十四,从小被他捧在掌心上呵护,舍不得骂一句,女儿喝水烫到,他都心疼的要死,更别提其他了。
看着颜夏,他在脑海中幻想,要是他的女儿被这般对待,他怕是想杀了对方全家的心都有了。
陆知县今年不过三十有五。
农户出身的他,因为立志考上进士再成家,所以二十岁才娶妻生子。
自然,思想也没有五六十岁的老官陈旧。
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孙应云昏死过去。
可知县不会轻易放过她。
“来人,拿水来,泼醒!”
天气寒凉,已经12月,穿着冬衣才稍微暖些。
一桶冰凉的水泼下去,孙应云瞬间清醒。
她冻得瑟瑟发抖。
牙关子都要咬碎了。
“民妇不认!民妇压根没做过,都是她胡编乱造的,官爷,您一定不要被她蒙骗啊,我自小就没苛待过她,更没让她干过活计,她自己与陈家小儿无媒苟合,什么五两银子卖她,都是假的!她见陈家小儿死了,受不住寂寞,非要和离,也不知道哪来的银子,说是捡了野猪灰熊,谁信啊,人家可是猛兽,她当是傻狍子吗?”
“怕是跟哪个猎户搞上了,我们家过得苦,上门不过就是想借点粮食,她却要将我们一家打出去,这是亲生的吗?简直狼心狗肺!养条狗都比养她强!起码狗还能对我摇摇尾巴,她呢!官爷,您千万别被她骗啊,我压根没动手,是她儿媳自己撞到我簪子上的。”
孙应云想尽办法给颜夏泼脏水。
公堂之上,竟然说自己亲生女儿偷人。
真是少见。
陆知县自然不信。
“胡闹!满嘴污秽之词,她可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仇人!既然你嘴硬,那我便去你们村找证人来问话,看看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左利,驾马车去百花村寻人,把他们村里正也带来问话!”
“是,属下立刻前去。”
左利转身就要离去。
却被堂外的人拦住脚步。
“知县大老爷,草民是这罪妇的男人,堂中跪着的是我妻女,请让草民进去说话。”
原来是颜夏的爹,颜贺成!
天气寒冷他却满头大汗。
说话都气喘不停。
像是跑了几千米一样。
何止啊,颜贺成干完地里的活计准备回家时,发现妻儿不见了,逼问儿媳才知道他们来镇子上找女儿了,原来是颜春这小子意外看到颜夏开了奢华的铺子,回家告了状。
预感要出事,他马上丢下手里的农具就朝镇上跑。
跑了大半的路程看到神色慌张的儿子孙子们。
问清了来龙去脉这才来到镇上。
他先是去了女儿的铺子,被外孙告知妻女都到衙门了,连忙跑了过来。
还好赶上了。
“带进来。”
得了知县大人的允许,颜贺成走了进来,他跪在堂下磕了个头。
“都是草民的错,管教不好家中的妻儿,草民愿意领罚,孙氏心思歹毒,草民与她相差过大,因为内心卑贱,被她骑在头上蠢活了大半辈子,害的女儿受了这么多的苦,她作为妻,不贤不顺,作为儿媳她也不孝作为娘亲她更是不慈,草民能证明女儿所说之言都是真的,恳请知县大老爷允准,草民要送孙氏和离书一封,家产以及子孙全部归她,草民自愿净身出户,望大人恩准——”
颜贺成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直到额角变得青紫。
他不想再跟孙氏这个毒妇一同生活,可内心善良的他到底狠不下心看着孙氏老而无终,他把房子儿孙都丢给了她,只希望孩子能给她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