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明码标价
此时朝堂之上，完全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状态（各行其是）。
就在众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之时，韩矌，这个久经政场的老将，很快，就从这种氛围中清醒过来，主要是，他属于悔恨的一方，刚刚第一轮攻击厂卫时太猛烈，第二轮大家献上彩虹屁的时候，他就准备低调一下，结果被朱由检这一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看看周围的臣僚们，再看看小皇帝，他倒是没想到这是朱由检的手段，反而是对大臣们的表现有些怒其不争。于是咳嗽了一声，大声说道：
“咳咳…启奏陛下，这编纂成书之事倒是可以缓一缓，现在当务之急是关于厂卫的处置问题。请陛下圣裁！”
随着韩旷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反应过来，自己跑题了…不过这点尴尬，对于玩政治的文官们来说，算不得什么，直接忽略了。赶紧跟上韩旷的脚步，附和起来：
“裁撤厂卫，势在必行！请陛下圣裁！”
朱由检闻言，也不含糊，直接说道：
“韩爱卿所言有理，朕刚才只顾着想各位大臣的至理名言，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实在是罪过啊。如众卿所言，厂卫业已糜烂，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朕决意裁撤厂卫，还天下百姓朗朗乾坤！但是…”
众人听完，一脸振奋，谋划了那么久，废了那么多口水，倾尽全力忽悠皇帝，终于…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了啊…
只是大家听着，等着，结果又等来了个“但是！”。众人万分的百爪挠心，特么的，你一个皇帝，能不能干脆点啊。咋又“但是”呢？我们裤子都脱了啊…
迎着大家欲求不满的目光，朱由检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但是，今日上朝前，朕特意派人查阅了一下如今厂卫的数量，东厂还好，只是内官，在职人员也就大几千，只是这锦衣卫，连带着各地卫所，荫官，人数粗略计算，全国加起来约摸有五万上下，如此大规模的裁撤厂卫，那么多人失去官位，恐生动荡啊…
如今天下百姓都称朕是圣天子，不管厂卫如何犯错，毕竟是朕的子民。就这样看着他们自生自灭，朕于心不忍啊…”
众臣：我了个大槽！
听着朱由检这么说，众人突然被震惊到了。我们说你是圣天子，你还真当自己是圣天子了啊？咋这么妇人之仁呢？裁都裁了，他们的死活关你鸟事？你标榜仁德，你自己来啊。再说了，如今这天下天灾人祸不断，那么多人都要救，你救的过来吗…
不过，你可以这么做，也可以这么想，但这话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这就是现实。朱由检把皮球踢出来，他们要是解决不了，这事还真不好继续往下推进。说到底，还是钱的事，咋办？管，就得出钱，出个安家费就行，可这么多人，这么多钱，谁来出？不管，皇帝不干，他仁德…
同一时间，众人又一次把目光聚集到户部尚书毕自严头上。毕自严见状，直接当起了木头人，不看，不听，不闻，不问…他刚刚眼睁睁的看着一百万就这样飞了，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呢，现在这遣散费，指望他户部，门都没有！就一个字，没钱！
这时刘懋再次走出来说道:
“起奏陛下，锦衣卫乃上直亲军卫，臣建议可以暂时不予裁撤，只需要废除锦衣卫职权即可。至于东厂，几千人的遣散费，臣相信户部还是承担得起的，待秋税入库，可一次性补齐给东厂人员，如此，便可以解决了。”
众人闻言，纷纷对刘懋竖起大拇指，这个办法好。就在这时，施鳯来突然站出来，斩钉截铁的打断道：
“不可！启奏陛下，锦衣卫如今已经糜烂，指望如此不堪的亲军卫来护卫陛下的安危，哪里有安全可言？为陛下安危计！锦衣卫，东厂必须一体裁撤！”
朱由检立马配合着，惶恐的说道：
“是极是极！施阁老所言甚是！一如诸位臣工所言，如此不堪的锦衣卫，用来护卫朕的安全，朕绝不同意！”
朱由检的话，怼的刘懋无话可说。你裁撤厂卫，我同意，但总不能把这么烂的锦衣卫用来保护我吧，那也太不厚道了。
众人听着朱由检的话，将施鳯来恨上的同时，立马就后悔了。刚刚因为太激动，把厂卫描述的太黑暗，太不堪，给小皇帝吓到了。这……这特么的，妥妥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倪元璐看场面陷入尴尬，现在又正值厂卫裁撤的关键时刻，若是错失这次机会，等到皇帝下朝，那些近侍们在小皇帝那，再吹点什么神风，这事怕是会有变故。念及于此，倪元璐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厂卫的枷锁必须趁着现在这个天赐良机给解决掉。当即出列说道：
“如今厂卫裁撤，已是必然！若依陛下之言，这裁撤厂卫后续事宜当如何解决？”
倪元璐的意思很明确了，厂卫我们必须要废掉，你开个价吧。对于这事儿，朱由检早就有了腹稿了，只见朱由检脸上依旧惶恐，语气却是流畅的说道：
“嗯，厂卫不堪重用，辜负了朕的期望。肯定是要裁撤的。朕准备裁撤厂卫之后，所有厂卫在职人员发放十两银子的安家费。这就需要五十万两了。那锦衣卫裁撤之后，朕这里的安全还是要有保障的，朕准备重新招募人员，成立禁卫军，来护卫朕和大内的安全，这些都是要花费银子的。朕算过了，连带着装备，训练，后勤，粮饷，差不多也要个四五十万吧，四舍五入，就算一百万两银子吧。若是如此这般的话，这厂卫，朕今天就和大家一起，给他裁了！”
说着，朱由检还摆出一副自己安全得不到保障，没有一点安全感的样子。同时也是传递出一个意思：你出钱，这事儿我就办了。不出钱，厂卫这枷锁，解不了！你们看着办。
倪元璐：…
众臣：…
又一个一百万！你特么说的这么利索，都不带停顿的，这是早就算好了啊。
前面我们都忍了，但是这重新招募禁卫军，你要五十万？你这是培养特种部队吗？张口就五十万，你知道五十万有多少吗？
大家心中将朱由检骂了个狗血淋头。纷纷咬牙切齿，眼神不断交互，意思很明确：这小子太贪了，狮子大开口啊。但是现在怎么办？皇帝已经明码标价了，干还是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