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粪水满天飞
等王桃花离开罗桂花家便朝村长家走去。
村长家是村里少有的几座青砖大瓦房,连带外面的院子都是砖砌的,这规格在村里首屈一指。
王桃花看着院子十分羡慕,心道:“总有一天我也要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咚咚咚”上前敲门。
“谁啊?来了。”
很快门就开了,就见是一个身着青色细棉夹袄,头戴银簪的妇人。
“哎哟,这不是桃花嘛。这许久不见出落得愈发标致了。”
“明翠婶子。村长爷爷在家吗?”
“在,在,屋外凉,快进来。”说着不由分说把王桃花拉进了院里。
这妇人是王孟山二儿子的媳妇苗明翠,是个做事利落爽快的妇人,前年已生了一个男孩,现在正怀着第二胎。她在家里颇受公婆重视。
“公爹,公爹,桃花来了。”
这还是王桃花第一次进村长家院子,于是好奇地打量起来。
院里种了棵海碗粗的柿子树,现在那红嘟嘟的柿子挂满了枝头,像个灯笼似的。树下还有一个石桌子,要是夏日在底下纳凉倒是不错。墙角还有种了三、二棵桂花,现在开得正盛,风里是馥郁的清香。其他农家用具也归置得整整齐齐,看来这王孟山是个讲究人。
进了堂屋,王孟山几人正在吃晚饭,都放下筷子看向她。
王桃花飞快地瞥了眼,桌上除去一碗炒萝卜和腌黄豆,再有就是一盘炒鸡蛋,吃的也是杂菜团子。看来王孟山家过得也很是简朴。
赵婆子早上前一步,摸了摸王桃花的脸:“桃花,让大娘看看。哎,我可怜的孩子哟,你看这小脸瘦的哟。”
苗氏早搬来一张椅子,拿来一副碗筷。
“丫头别站着了,有什么事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王桃花被她的热情都搞得不好意思了,忙摆手道:“婶子别忙乎了,我马上就走。”
王孟山疑问地看来:“丫头,可是有事?”
王桃花连忙从篓子里端出那碗兔子肉:“村长爷爷,今儿个我上山摘木耳运气好,打到一只野兔子,拿来一碗给你们尝尝,手艺不好可别嫌弃。这几次我伯母他们来找麻烦,还多亏了村长爷爷主持公道。”
王孟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丫头东西你拿回去,老夫身为一村之长,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村长爷爷,其他村长我不知道是怎样的,但在我心里你分辨是非,为人最是公正,我都记在心里。这兔子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收下吧!”
这话说得王孟山心里十分妥帖,还待拒绝,苗氏忙笑道:“公爹收下吧,难为桃花这么大老远送过来。”
王孟山这才点头收下了:“丫头,你和少安过日子不容易,你奶他们又是那般情况,以后有事记得来找我。”
“好,谢谢村长爷爷。”
临出门时,王桃花碗里多了三个拳头大的杂菜团子。
苗氏又往她篓子里塞了好几个白胖胖的大萝卜。
“桃花,婶子家萝卜种得还不错,水灵灵的,拿回去尝尝,好吃再来找我要。”
王桃花看着篓子里的鸡蛋,菜团子,萝卜,心里暖暖的。
这就是乡邻间淳朴的情谊。
等王桃花送完兔子肉回到家,王少安已经在院子里支起了桌子,把饭菜碗筷摆好了。
王桃花从篓子里依次拿出炒鸡蛋,杂菜团子,王少安眼睛都瞪圆了。
“阿姐,这些是哪里来的?”
“鸡蛋是罗婶子家的,杂菜团子是村长家的。”
王少安吸溜了一下口水:“今天有肉,有蛋,比过年还丰富,姐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王桃花夹了一筷子鸡蛋到他嘴里,王少安感觉嘴里香气四溢,嫩嫩的鸡蛋他还没嚼就滑进了肚子里。
“炒鸡蛋好好吃啊。”
“好吃咱们今天就放开肚皮吃个够。”
两人吃得正开心,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嚎叫声。
王少安脸色一滞:“姐,好像是奶奶的声音。”
王桃花出去一看,果真是刁婆子和刘氏。她们远远地站着,指着自家门骂道。
“挨千刀的,自个在家吃肉,让我老婆子在家吃糠咽菜,没天理了。这个不孝不顺的死丫崽子迟早被雷给劈死。”
见王桃花出来了,骂得更凶。
“自个家正儿八经的亲奶奶不孝敬,跑去舔别人的腚子,没皮没脸哟!”
“吃里扒外的蠢家伙,跟她那个死娘一个德性……”
一旁的刘氏还拉着几个路过的村民朝着王桃花指指点点,一看就没安好心。
“奶,你们俩在那边嚷嚷什么?要想吃肉,你说声我给你夹两块。若是要惹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现在刁婆子还真有些怕王桃花了,可让她就这么走又有些不甘心,于是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呸!老婆子我离你家还十来步呢。我喜欢在这里骂,要你管我!”
刘氏也指责道:“桃花丫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再怎么吵吵闹闹,娘也是你血亲的奶奶。你不孝敬就算了,也不能赶自己的奶奶啊,这让四里八乡知道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大伯母,你眼瞎啊!我是拿了棒子还是柴刀,我几时赶了我奶?你们俩堵在门口喷粪,我不得问下。我再说一句,想吃兔子肉进来,我夹些给你们,别再这里吵吵闹闹影响人心情。”
“啊呸!我才不吃你家的肉呢,吃了我怕穿肠烂肚。”刁婆子怒目圆睁。
这死丫崽子现在眼里哪里还有她?这让一向在家作威作福的刁氏很有挫败感。
“不吃拉倒!你们自个在这边玩吧,姐才不陪你们犯贱呢!”
王桃花把门一关,眼不见心不烦。
饭桌上,王桃花左一口兔子肉,右一口鸡蛋,吃得不亦乐乎。
王少安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时不时地看向屋外。
“阿姐,奶他们还在骂呢!”
“没事,吃饭。就当两只狗在汪汪叫了!”
可很快两人就坐不住了。
原来刁婆子见骂了半天,王桃花也不再开门,心里的火气蹿得一丈高,就开始数落起白氏的过往。
“她白玉枝生的好儿女啊,六亲不认,冷血无情。还秀才家的女儿,我呸,这十里八乡没有比她更下贱的了。不然怎么会生这么个孽障。”
“当初我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她白玉枝死皮赖脸地赖着我儿子,勾搭我儿子。我呸,难怪年轻轻就死了,这是遭老天爷的报应了啊!”
“每日里装模作样的,还真以为自己那身子是镀了金,镶了银。让她给我老婆子纳双鞋底子,都敢甩脸子……”
“姐,他骂娘!”
王少安眼里含着一泡热泪。
王桃花火冒三丈,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少安,走,姐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祸从口出。”
这人都死了,还这么编排自己的儿媳妇,也就刁婆子能做的出来。
路过的人看不下去了劝了几句,可刁婆子不但把劝的人骂了一顿:“这是我儿媳我想骂就骂,你这么护着她,难不成钻了那草垛子,做了那扒灰的事!”
劝说的人立马灰溜溜地逃走了。
刁婆子见没人敢劝了,还越骂越兴奋了,仿佛要把这段时间在王桃花这里受的气全发泄出来。
就见门突然开了。
王桃花和王少安脸上都蒙了一块布,手里提了个木桶,也不知道搞什么鬼。
王桃花眨眨眼,心里十分兴奋:“马上咱们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天女散花。”接着拿起一个葫芦瓢,往桶里一舀,就朝刁婆子和刘氏泼去。
刁婆子和刘氏正满脸诧异,就看到无数的黑点飞了过来,很快头上,脸上,身上……冰凉一片。紧接着一股恶臭喷涌而来!
刘氏一边“呸呸呸”地吐着,一边抹了把脸,接着哭爹喊娘起来:“娘,这是粪水。”
刁婆子脸都气绿了,那一阵又一阵的恶臭让她想吐。
“哗啦啦!”
粪水依然飞落下来,婆媳俩现在已经成了一只“斑点狗”。
“住手!快住手!你个死丫头竟然敢拿粪水泼亲奶奶,我要去找村长说理。”
王桃花装作听不到。
“少安,你看外面的野狗又叫了,肯定是饿了好几天,来,咱们再喂几瓢。”
眼看粪雨再次来袭,婆媳俩再也待不住了,拔腿就跑。
于是傍晚时分,村人看到瞠目结舌的一幕。
刁氏和刘氏披头散发地跑着嚷着,脸上还残留着粪水,身上更是又脏又臭。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
不知情的人一脸惊讶地说道:“哦哟,这婆媳俩不会掉茅坑了吧,还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