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不疼 你在我就不疼
深夜，陆泽旻坐在检查室外焦急地等待，双手合十紧紧放在身前。
门口的保镖守着病房的门外，不停地四处张望。
刚才她站在门口哭着说流血的时候，他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脑子一片空白。
那副场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现在还在他脑海里不断重现。
直到现在坐在病房外，他还是无法冷静。
在等待的每一秒里，他的心都快要从胃里跳出来，身体止不住颤抖。
最后，病房门打开。
“病人家属！沈夏希病人家属！”护士冲着门外大吼一声，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男人。
“病人家属在这。”陆泽旻立刻站了起来，护士被他吓了一跳，脸上的震惊之色难言。
“唔哦，你好高呀……”
护士本能的专业素养告诉她，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你是沈夏希的家属吧？”
“我是她丈夫。我夫人她没事吧？”
“没事了，幸好送来得及时。医生让你进去，有话跟你说。还有，这是住院单，等一下聊完赶紧这个单子去办住院手续吧。”
“住院？”
“对啊，您夫人现在必须住院，不然胎保不住。”
“什么叫……”
“病人家属——”
陆泽旻想要继续问下去，但是里面的医生已经在催促了。
身后的门被关上。
进去之后，是一位看上去比较严厉但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医生，戴着一副眼镜，还在忙着用电脑打单子。
陆泽旻没先坐下，而是第一时间走到她身边，握住她一只手，眼里都是怜爱和疼惜。
“你感觉怎么样？”
她面色苍白，见他来了，脸上才有了几分笑容，但很显然，她也是惊魂未定。
“宝宝没事，你别担心。”
“病人家属。”一道沉敛的声音响起，完全是命令式的语气，没有一丝委婉和客气。
看到有人，在办公桌前的妇产科主任才腾出空，透过眼镜觑了他一眼。
“你是病人的丈夫？”她的语气毫无波澜，对于他的出现尤为淡定。
“是。”陆泽旻点点头，很乖地坐了下来。
“长得还挺俊。”医生简略了评论了一番。
“你老婆之前就有小产的症状，你知道吗？”
他抿了下唇，艰难地吐着字：“我知道。”
“你知道？”医生反问，语气极其不善，显然对他说出的话有些震惊。
“那我问你，你们俩今天有没有同房？”病人来了的时候，她立刻看到了病人脖子上鲜红的痕迹，一看就是这几天才有的。
陆泽旻难得沉默，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到底有没有同房？”医生催促着问。
“没有，但是……”
“但是有边缘性行为对吧？”医生一针见血地戳破他最后一块遮羞布，将他要掩饰的真相戳穿。
做了就是做了，这并没有什么好羞耻的，但他点头的时候还是非常艰难，仿佛回到了以前做错事被陆国琏狠狠训斥的情形。
医生欲言又止，对着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好，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像她这种情况，边缘性行为也不可以。”医生毫不客气地训斥道，连同半夜加班的怨气一同发泄出来。
“你不知道她这种情况是不能和你一起睡觉的吗？最好连一张床都不要睡一起，你们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像他这个年纪正是需求旺盛的时候，在一起难免会抱着侥幸心理铤而走险。
陆泽旻低着头，没有说话，几乎是一直沉默着。
很明显，他已经无地自容了，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怒气发泄完后，妇产科大夫主任平复了下心情，对他道：
“好了，快去吧，赶快拿着单子去办住院手续吧，然后回来陪着你媳妇，她这几天都要住院观察，还要打针吃药，会很辛苦。”
“是，谢谢医生。”他呐呐道。
“快去吧。”
陆泽旻站起身，离开之前，还看了看自己的妻子。
刚才医生骂他的话，她都听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又可怜又可笑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被人骂。
看到她笑，他心里更难受。不是因为被嘲笑，而是如果真的出了意外，那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宝贝，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他有些失落，还低声说了声对不起。
本来是想带她出来玩的，没想到被他搞成这样。
看到他有些不开心，“没事，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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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年第几次来医院了。
“开心点，我和宝宝没事。今天我太害怕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回来后，他一直沉默寡言，情绪低落，她便努力安慰他。
但是没用，看着那么粗的针扎进她的肚皮，给他的感受还是十分震撼的。
因为她的皮肤薄，脂肪少，针眼那个地方很快晕出一圈淤青，非常明显。
虽然她没哭，但是她的扭曲痛苦的表情和紧握住他的手说明了一切。
他问过医生了，这次虽然他们侥幸保住了孩子，但是如果要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她需要一直打针，直到她妊娠结束之前。
为此，她还需要学会打针，自己给自己打针。
打一针都这么疼了，他无法想象一直打针是什么样，一定会很疼的。
她最怕疼了。
为此，他一整晚除了照顾她，他几乎什么都没做，话也变得很少了。
他本来就话少，如今更是显得沉默寡言，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生气了。
“陆泽旻，你在想什么？”
看妻子朝跟自己说话，还朝自己伸出手，他立刻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立刻靠过去，反握住她的手，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他笑起来很甜，少年感十足，眼睛透亮清澈，散发着明媚的光彩，温柔缱绻，和他平时正经严肃、不苟言笑的形象大相径庭。
“没什么，”他握着她的手，对她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她摇摇头，“不疼，你在我就不疼。”
“又在说傻话。”
“陆泽旻。”
“我在。”他整个人凑过去，听她说话。
“你能不能抱抱我？我想睡觉。”她一直拉着他的手臂，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难道地犹豫了下，想起了刚才医生交代他的话。
他坐起身，眉眼依旧如栉风沐雨般温柔，“我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但是这床太小了，两人挤不下……”
“我不要，我就要你陪着我睡嘛。”
她二话不说，把被子掀开，腾挪出一块地位置给他。
她有认床的习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而且她不喜欢医院这床的味道。
看他依旧不动，她有些着急了，以前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她原本扒拉着他手臂的手转而圈住他的脖子，两人近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身上的味道。
“陆泽旻，你快点儿……你不陪我，我怎么睡得着？”
陆泽旻呼吸变得急促，但是这次，他脑袋很清醒，他知道什么是可以做，什么是不可以的。
“宝贝，我就在这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陆泽旻……好不好嘛？我想要你抱抱我，就一会好不好？宝宝她也需要你的抱抱。”
为了能让他同意陪自己睡觉，她开始无理取闹，在他身上到处乱蹭，亲遍他的脸颊。
“宝贝，医生说……”他有些艰涩地回答她。
看他依旧无动于衷，态度没有一点松动，她有些急了，忍住想哭的冲动，对他说：“医生只是说不能那个，我们只是抱抱，不会怎么样的，难道这几个月我们都不碰对方嘛，这根本不可能。”
说完，她圈住他脖子的手又收紧了好些，带着无限的委屈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身体忍不住颤抖，又委屈又难过，眼底已经盈满了泪水。
看到她哭，他心底莫名一酸，喉咙像是被棉花堵塞了一样难受。
是啊，这根本不可能。
“别哭宝贝，我陪你，我陪你睡好不好？”
她用力地点点头，欣喜了起来。
说完，他掀开被子，把他搂在怀里，她立刻贴过来，死死地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舒服，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强有力的心跳和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催眠剂。
他搂着她，把被子给她盖好，然后拍着她的背，轻哄着她。
因为他太高了，他不得不蜷缩着身体，将腿轻轻折叠，但是又不能顶到她，所以他不得不保持着一个费力的姿势侧躺着。
似乎是感受他的局促，她对他道：“你睡进来点，也要把被子盖好。”
“盖好了，你别担心。”
她本想起身看他睡得如何，但是她还没起来，就被他重新搂在怀里。
“不是要睡觉嘛，怎么还动来动去。”
“我只是看你一下你有没有睡好……”
“我睡的很好，你快睡觉。”
“哦好吧。”
两人安静了会，她又开始叭叭讲起了话来。
“陆泽旻，我们明天还出去玩嘛？”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你说呢？当然是不能。”
“啊，那我们来这岂不是太亏了。”
“是啊，太亏了。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陪你。”
“陆泽旻，打针好疼啊。”
他沉默了会，下巴紧绷了起来。
她用脸蹭来蹭他粗糙的小胡渣，“不过我也是怀了孕之后才知道原来针可以打在肚子上的，感觉还挺新奇的。”
他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道：“笨蛋，这有什么好新奇的，我希望你一辈子不要知道这种东西。”
他沉默了下，“如果太辛苦，这个孩子就不要了。”
“不可以！怎么说不要就不要！”
听到他说不要孩子，她变得有些激动，立刻捂住自己的肚子，用脑袋顶了下他的下巴，明显是生气了。
“她能在我肚子里捱过千灾百难，说明她一定是个很健康很强壮的宝宝，她一定能够活下来。你不可以在宝宝面前说这样的话，她会伤心的，你这个坏蛋爸爸。”
“好好好，我不该在宝宝面前说这样的话，我的错。”
“你要跟宝宝道歉。”
他用手覆上她的手，无比认真地道：“对不起宝宝，爸爸错了，你妈妈说的对，你一定是个很健康很聪明很漂亮的孩子，跟你妈妈一样，爸爸永远爱你。”
“妈妈也爱你。”她抚摸着肚子道。
她不知道这句话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力量。
“陆泽旻。”
“嗯？”
“你跟我说说话。”
“不是说要睡觉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精神了？”
“说说话我就睡了。”
“你想听我讲什么？”
“随便，都可以。”
“那我给你讲这几天我遇到好玩的事听？”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故事，但涉及一些商业机密，所以只能和她讲。
“好。”
陆泽旻开始讲呀讲。
没过多久，她就闭着眼熟睡了过去，呼吸绵长均匀。
他替她掖了下被子，在他额头留下了一吻。
“晚安，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