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现孤独
我一连几天去沈红霞家,可是,她家的门就是插着不开门。任我怎么喊叫,也没人应声,院子里也没有动静。
我妈妈让我和我大哥二哥去结伴,我拾柴,哥哥们打草,夏秋的草晒干卖钱。妈妈说这样,我不会被人欺负,有哥哥们看着,我也不会惹事。
大哥没办法不带我,他就规定我和二哥先给他的筐打满草,再给二哥的筐打满,他们俩的筐满了,他们俩就捉青蛙,逮蚂蚱,扑蜻蜓,玩儿水叮当,摘野葡萄,他们玩儿的可开心了,可是我要拾的柴他们俩就不管了。
回家,妈妈见我的筐才半筐柴,开口就骂,也不问青红皂白。哥哥们吃饭去了,妈罚我把妹妹带屎的小裤子拿去村边的小河里洗干净。
我没有争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只是,我不愿意再和大哥他们一起去拾柴,我就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那些生产队拉秧扔到深沟里的豆角秧、土豆秧、茄子秧、辣椒秧,已被烈日晒的半干,我一天往家背七八筐。家里大大的院子,我拾的这些柴已晒干垛成了个小山包。足够妈妈做饭烧些天了。
暑假转眼就过去了,再有两天又开学了。
我有二十来天没见沈红霞和她哥哥沈小兵,我还是决定去她家看一看。
吃晚饭的时候,我想他们一家应该在家吧?
我来到沈红霞家门前,发现门半开着,有大人说话和小孩子的吵闹声。
我推开门喊着沈红霞的名字,从屋里出来一个比我高点,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儿,我不认识。
″你找谁?″
她一边警惕的看着我一边问。
\我找沈红霞。\
我纳闷的打量着她。
\谁是沈红霞,你找错了吧?\
女孩儿一边回答一边仍然警惕的打量着我。
\就是前些天她还在这儿住呢,还有她哥哥沈小兵,还有她的妈妈。\
\噢,她说的是刚搬走的那家,老沈家。\
一个应该是女孩的妈妈的女人,剪着齐耳短发,穿着花色短?的连衣裙,和女孩儿穿的花裙子一个花色。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屋里出来,看看我又皱了皱眉。
\就是劳改农场的那个姓沈的臭老九一家?\
\应该是他们家。\
听着她们这对母女一问一答的对话,我赶紧问姓沈的一家人搬去了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也是昨天刚搬来的。\
女孩儿有点不耐烦的回答我。
啪,一个小花皮球击中了我的脸,好疼!
\快走,你这臭要饭的叫花子!\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拿个小花皮球正好砸中我,嘴里还骂着我是叫花子、要饭的。
我害羞的从门洞里退出来,看看胳膊腿黑黑的自已,一双露出大脚趾头的篮球鞋,膝盖上打着补丁的裤子,一件看不出颜色的背心。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臊的赶紧跑回家了。
开学了,我也没见到沈红霞和她的小哥哥。我从一年级直接跳到了三年级。听老师说我的学习跟得上,应该没问题。
暑假过了爸爸才回家来,听说我跳了一级,爸爸高兴地对妈妈说:\今天捞面条吃,炸个花椒油。\
吃饭的时候,爸爸和哥哥们先吃,两个妹妹再吃,我和妈妈再吃的时候,白面条没了,我和妈吃的是黑面条。
正式开学上课了,我来到三年级甲班,一进教室,同学们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有男生吹口哨,有女生喊着:\快来看呀,丑丫来咱们班了。嘻嘻、嘻,哈哈哈。\同学们起哄的样子,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装作听不见,因为我个子不高,我坐在前排第一个位置,旁边的是个男生,他直接举手报告老师,要求换座位。
老师问他换座的理由,他竟然说我头发上长虱子,所以,拒绝和我坐同桌。
那时候的生活条件有限,没有那么多衣服洗换,我都是穿哥哥他们穿小的衣服,至于长虱子,相信,五零、六零、七零后的人,对这个问题都有记忆。
老师让这个男生坐到后面去听课,这男生眼一瞪说道:\老子就坐这儿,怎么着吧!\
听着这熟悉的\老子\两个字,我一认真的看了看这男生,啊,是他呀!
这男生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和我打架的高个子男生的弟弟。他爸爸现在又从村治保主任升到了公社革委会主任。
老师没敢再说什么,而是让同学们发扬风格,和我换座位。
老师让谁和那男生坐一个座位,没谁愿意去。让谁来和我坐一个位子,也是没人愿意和我坐一起。我只好单独坐在后边,能看见老师写字,也听得见老师讲课,别的都不重要。
课间,同学们玩跳房子,跳绳子,踢毽子,做游戏,反正,三个一堆,五个一伙,玩儿的都特别开心。只是,我像个另类,没有同学理我。我很尴尬,假装不舒服,我就可以坐在教室透过窗户,看他们快乐的玩耍做游戏和各种活动。
转眼,学校要开秋季运动会了,我也报了名。
体育老师说我适合跑二百米和四百米。于是,我就报名参加了这两个项目的比赛。
比赛那天,我没有白色的运动球鞋,哥哥有,太大我穿不了。我让妈妈给我买一双,妈妈像没听见,理都不理我。
赛场上,很多同学穿着白色的,两侧带有蓝色、红色、绿色的运动短裤,再配上白色的运动球鞋,他们好帅呀!
我穿着打着补丁的裤子,一双蓝球鞋,分在第一跑道,发令枪响,我箭一样冲了出去,在同学们的加油声中,我闯过红线,有老师用秒表记录成绩,我的二百米和四百米,都得了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
别看我的学习和体育成绩都很好,但是,同学们看我的眼光依然带有偏见,好在,我已经习惯也不屑这种来自家里、外面,给予我的不友好、无视、以及不被尊重的冷漠与神情。
这天,和我一般大的三婶家的小米儿和大嫂家的玫玫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相遇。
玫玫叫我停下等会儿她们俩,说有事情问我。
玫玫和小米儿在三年乙班,平时她们俩很少和我说话。我们就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
玫玫和小米儿每天都在一起玩,形影不离。玫玫是是我爷爷的重孙女,小米儿是三婶家的宝贝女儿,她家和爷爷奶奶住一个院子,我奶奶喜欢三婶会说话儿、会来事儿,小米儿自然就成了我爷爷奶奶的心肝宝贝。
我等玫玫和小米儿到了我跟前,我说:\找我有什么事?\
小米儿到我跟前上来就是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你干什么就打人?”
我又疼又生气的问小米儿。
\还有脸问为什么?沈小兵为什么不来上学了?都是你得罪了马太保他儿子,牵扯了沈小兵一家,被马太保这革委会主任发配到蓟县山沟里去了!\
\沈小兵是我俩的好朋友,因为你个丑八怪得罪人被赶走了!\
\我打你是轻的,要不是因为一个姓,看我不撕烂你!\
\我们走,玫玫!躲开这个丑八怪!\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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