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之将死
这个村里的房子不多，但盘查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肖国的行踪。
几个警察懊恼着扑了个空，这次事件出动了大量警力，如果一无所获，对方很快就会有所警觉，以后工作会更难。
肖珏没有跟着这些警察一起懊恼，而是观察着村民的动向。
他们站在远处，大部分都是在看热闹，还时不时朝警车指指点点。
肖珏抬起头，正巧看见隔壁房子二楼有个男人偷偷观察着他们，表情还有些严肃。
“陈警官，旁边那栋房子查了吗？”
肖珏小声问着，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房子。
“都看了，没发现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肖珏还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之前和刀哥见面的那个地下室。
“陈叔叔，会不会这里也有什么暗道之类的？”
陈警官眼前一亮，他们的思想一直停在肖国在这里住着，有没有可能...他在这里藏着呢？
“马上搜索，找找有没有地下室，或者暗阁什么的。”
警察又一次展开了搜索，很快就查到了隔壁那户人家。
这一次，衣柜被翻遍，各种犄角旮旯都看了，依旧没找到。
肖珏在房里四处转，也没找到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最后，他来到了院子里。
这户人家院子很大，还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很有闲情雅致。
“警察同志啊，咱们可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村人，私藏这事儿可做不出来啊。”
房主是个平头男，此刻正一脸谄媚讨好着陈警官。
肖珏依旧在院里闲逛，直到逛到了后院。
后院有个小房子就是厨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这围墙，为何比前院的厚了一层？
肖珏看到了那堆放在墙角的木柴，上面很新，看上去并不是积攒很久的木柴，反而像是刚搬来的。
他走到陈警官跟前，然后小声报告了他的发现。
陈警官一个眼神，众人很快来到了后院，这下，平头男的脸色变了。
“警察同志啊，这也没到饭点，没啥好招待的呀。”
平头男想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于是主动走进了厨房，殊不知大家就是冲着那堆木柴来的。
等到警员刚上去扒木堆时，平头男从厨房里一个箭步就往外冲，却被早有防备的陈警官直接按倒在地。
“快！快搬！”
警员们立马一拥而上把那木堆推散，一个暗门显现。
打开门是一条通道，斜向下刚好够一人通过，而那围墙正是楼梯上方的掩饰。
警员们打着探照灯，有人手里拿防爆盾，有人手里拿着枪。
他们一起进了通道，众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很快，底下传来了警员们的警示声。
不久后，几个男人戴着头套被带了上来，手上都拷着银手镯，腿上还都带着伤，估计是警棍打的。
最后面那个穿皮衣的男人，肖珏最熟悉不过，也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爸。”
肖珏的声音很冷静，就这样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肖国。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那天父亲抽了他一个耳光，当时他疼的跪在地上，肖国才是站着的那个。
听到儿子的声音，肖国怔住了，他没想到最后出卖他的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此刻的他深知自己的结局，他没有去破口大骂，而是静静跪在地上思考着自己的一生。
曾几何时，他也意气风发，是个周围人都夸赞的好男人。
他有自己的女人，有自己的修车手艺，日子不富足，却也宽裕。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他第一次去赌场的那次？还是第一次被人带着去逛窑子的那次？
肖国想起了他的童年玩伴小虎，当时自己欠了钱去京都，就是去投奔的他。
在京都踏踏实实待了两年，何蝉来找他了。
他的女人身无分文，只带着一颗炙热的心，从老家千里迢迢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寻他。
肖国成了小虎的专职司机，而何蝉还是干老本行，在京都找了家纺织厂做衣服，日子平凡却幸福。
他和自己的女人约定，把外债还完后就接儿子肖珏来京都，再也不回去受人白眼。
肖国把自己沉浸在大人物的世界里，全然忘记了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也渐渐变得冷血。
当何蝉在街头抱回一丁点儿大的肖瑶的时候，她以为丈夫依旧和从前一样善良，可肖国却不同意养育肖瑶。
肖国觉得何蝉是妇人之仁，连自己家都顾不过来，还要去养一个被爹妈抛弃的女婴。
何蝉没有和丈夫争吵，但也没有放弃肖瑶，于是带着肖瑶独自回到了老家。
何蝉走后，肖国好似意识到了错误，可却不肯低头认错，整天就知道街头买醉。
兄弟小虎也是那时候染上的，肖国一开始没同意，可为了融入他们这些所谓的“大人物”，他堕落了。
也是第一次，他体会到针头扎进血管，居然能让人那样飘飘欲仙。
这东西一旦沾上根本戒不掉，它能侵蚀人的意志，他想过要戒，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后来啊，小虎的事业因为这针虚妄败光了，人也因为静脉曲张死在了街头。
当时的肖国上瘾也已经很久，看到了小虎的下场后，立马就回到了家乡。
因为他害怕，那也是自己的下场，像条狗一样死在街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也就是回了家之后，阴差阳错的他又接触到刀哥一批人，他们也认识小虎，这毛病他又摊上了。
发现警察来了之后，肖国立马打完人生中的最后一针，他想在这种极致的快乐里死去，至少会没有痛苦。
但听到儿子这声“爸”的时候，肖国清醒了，瞬间清醒了，就像是从一场大梦里醒来。
原来，世界上没有通往极乐世界的门票，家人才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小珏......”
肖国没有称呼肖珏“儿子”，他知道自己没有那资格。
“爸，我在这儿。”
“替我照顾好你妈还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