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归乡
睡醒后隔壁床就有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这种感觉肖珏还是第一次体验。
肖珏不想先起床，他怕看到采朵朵穿睡衣的可爱模样，于是就在床上翻了个身。
旅馆的床吱呀作响，现在时间也不晚了，采朵朵就被这声音吵醒了。
肖珏闭着眼睛装睡，他能听见采朵朵蹑手蹑脚下床的声音，好像还在他的床边...看了他一会儿？错觉吗？
听到洗手间关门声，肖珏才起来穿衣服，不一会儿，采朵朵已经换好正装出来了。
“早...早上好。”
采朵朵羞涩的别过脸，她现在是素颜，不是很想让肖珏看见。
可采朵朵即便是素颜，十八九岁的年纪也是美的出水。
肖珏简单洗漱后，采朵朵的妆也上好了，简单吃完早餐二人便又开始上路。
“小珏，别那么紧张，我阿爹他也很温柔的，就和你外婆一样。”
说起父亲的时候，采朵朵的眼神柔和极了，此刻就像一个小女孩似的。
“采姐，你之前说你还有个弟弟？”
“是啊，他比你还小两岁...他得了白血病，两年前就去世了。”
采朵朵的眼神止不住的忧伤：“他去世的时候，我都没能回家，那晚我在家喝的不省人事，第二天还被主管催着继续去上班......”
肖珏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轻声安慰道：“采姐，你别太难过，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就把我当你的亲弟弟。”
采朵朵听了心里当然感动，可她却不想这样：“不可以的。”
采朵朵的心思，肖珏当然不知道，他只好尴尬的笑了一声，坐在副驾驶不说话。
趁等红绿灯的时候，采朵朵轻轻盖住了肖珏的手，没有说一句话，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或许是安慰，或许是想通过行动流露一丝她真实的想法，但肖珏只相信了前者。
“采姐，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还在做夜场...那个时候你家里还需要那么多钱吗？”
采朵朵摇摇头：“那个时候家里就我阿爹了，至于为什么还不离开要拼命赚钱...或许只是一种执念吧，也希望我阿爹在家能过得好些。”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阿爹他平常花销也不大，估计小叔那卡里存了有十几万呢。”
“采姐，这钱不是你给你爸爸的吗？怎么......”肖珏有些疑惑。
“这......你也知道，我们家最高学历就是我啦，上到初中我就没念了...我阿爹只有存折，没有卡，挺不方便的。”
采朵朵看上去有些难堪，对她来说没有知识是件很丢人的事，也是她一生的短板。
但说到上学，采朵朵带着些许炫耀的语气说道：“我小叔念到了高中呢，可惜之后没考上大学，不然我们家就有大学生了。”
肖珏点点头，小叔对采朵朵来说或许是唯一值得炫耀的事了，他不想打击采朵朵。
但也就是这个采朵朵口中的“小叔”，把她推向了夜场路的深渊，肖珏可喜欢不起来这个小叔。
离家越近，采朵朵的兴致就越高，嘴里已经哼起了乡谣小曲。
“小珏，我已经好久没见到阿爹啦，唉，小叔太忙，已经好久不给我打电话了......”
前年的时候，采朵朵从自己的伙食费里扣出两千块，啃了好久的馒头才给爸爸买了部手机寄回去，可爸爸好像不会用，一直没给她来电话。
“那我们这次可以一起教叔叔用啊，这样你在那边工作不忙的时候，也能经常打打电话。”
采朵朵高兴的直点头，此刻也没考虑一会儿该怎么和爸爸解释肖珏的事了，就一个劲往家赶。
安城与湖城相比要更贫穷，光从道路这一点来看，一进入安城，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一条道上勉勉强强够放下两辆车，采朵朵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前开，生怕给她的车子刮到。
“这些大车......老是往小车道上开，一来路都被压坏了。”
采朵朵边开边抱怨，她三年间梦里的家不该是这样泥泞又多伤。
临近一条小道，采朵朵放慢车速仔细的看着村口的小石牌，确定是自己的家后才安心往下开。
村口有棵老槐树，那里一片停了五六辆车，而再往里的路只会越来越小，于是采朵朵也把车停在了槐树下。
行经村里一个妇人，采朵朵看着眼熟，妇人却认不出采朵朵，自顾自往前走去。
采朵朵想拉住她，可手悬在半空始终没动静，她不确定对方是否还记得她。
眼前的一切都让采朵朵觉得陌生，这铺砖小路，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唯有村口那石牌，以及那棵老槐树，让她有了这是家的感觉。
肖珏明白，采朵朵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叫作“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采姐，你别怕呀，去问问吧。”肖珏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观望的老伯，“你看，人家看咱们呢。”
“好......”
采朵朵慢吞吞上前，却是老伯先开了口：“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啊？”
“樊伯伯，我是朵朵啊，以前经常在你家门口偷枇杷的朵朵！”
樊老伯记性不好起初还没想起来，听到“偷枇杷”之后，瞬间记起了采朵朵。
“采丫头？你都长这么大了？”
樊老伯乐笑着咧开嘴，嘴里牙几乎掉光了，门前的枇杷树上倒是满满当当结满了果子。
笑着笑着，樊老伯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啪”的一声拍了下大腿。
“老伯？”采朵朵很奇怪。
“丫头啊，你怎么才回来呀？你......”樊老伯有些气短，“好孩子，你快回家去看看吧......”
“可...我家在哪儿？这里到处都是草。”
确实，记忆里那条泥泞小路已经长满了杂草，采朵朵一开始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就在那儿！你快...你快回去看看！”
采朵朵的神情从疑惑变成了慌张，不顾道谢，就拉上了肖珏往那杂草道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