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真相

何明是开着车来的江城，一路上眼泪就没停过。

他没想到，母亲的乳腺癌，会遗传到妹妹身上。

当时医院电话打到何明手机上的时候，他简直感觉天都要塌了，马不停蹄就赶来了江城。

肖珏与肖瑶坐在后座不明所以，直到车开到医院，见到病床上的何蝉时，才明白了这一切。

为什么何蝉突然从厂里回家，为什么每隔几天就要来学校看看肖珏，为什么......

对啊，这是为什么？肖珏想不通，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全天下最好的女人身上。

病房内，舅妈在，外公在，爷爷奶奶也在，还有些何蝉过去的朋友。

见到两个孩子过来，几人先是一惊，但又默然接受了。

倒是何蝉觉得很接受不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只是身体条件已经不允许她这么做了。

何蝉朝着两个孩子苦涩的笑了一下，似乎觉得得这病都是她自己的错，她对不起两个孩子。

肖瑶控制不住情绪，扑到何蝉怀里就开始大声痛哭，每滴眼泪都流进了何蝉心里，冰凉冰凉的。

肖珏只觉得周身都是一片黑暗，像是陷入了无穷的深渊，这里没有氧气，没有阳光，连呼吸都困难。

“珏儿，过来...让妈妈看看你。”

何蝉招了招手，肖珏的腿自动往病床边靠。何蝉的手搭在了肖珏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

肖珏没哭，他用尽毕生的冷血忍住这哭意，要是他也哭了，何蝉的心会碎掉的。

周遭人说的安慰话，肖珏一句也听不进去，只会木讷的点头。

肖珏的心已经不能用不舒服来形容，那是一种绝望，去厕所抽了根烟，一点也没有缓解。

回房的时候，肖珏遇到了何蝉的主治医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肖珏和医生交谈了起来。

听到“乳腺癌”三个字的时候，肖珏心如刀绞。

“你的母亲很伟大，她...刚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硬是靠吃止痛药撑到现在，我当了三十年医生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坚强的女人......”

主治医生是个外国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话语间满是对何蝉的赞扬。

那一个下午，肖珏过得浑浑噩噩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何心态坐在一旁的，肖瑶的眼泪就没停过。

等到晚上，其他人都离开了，肖瑶哭到睡着后被带走了，留下肖珏一人陪着何蝉。

夏天的晚风本应带着暖意，可现在吹在身上却让肖珏倍感寒冷。

他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月光刚好映在了何蝉脸上，何蝉也从睡梦里醒了过来。

“珏儿......来，让妈妈...再看看你。”

肖珏跪在病床前，何蝉拉紧了儿子的手，盯着肖珏的脸不停的看。

“妈......”

何蝉哭了，那么多人在身边的时候她都没哭，可现在儿子这声“妈”，她真的忍不住了。

“让妈再...再看看你，我不想...把珏儿忘了，就算在那边...也不能。”

肖珏没哭，不知怎么的，他哭不出来，白天一大群人哭哭啼啼的，他也没哭。

“珏儿，你真的...真的是个好孩子，之前妈妈说你偷了项链，其实...那不是你偷的，对不对？”

那天何蝉狠狠打了肖珏几下，当时的她气疯了，全然忘了儿子根本不会做这件事。

答案就在何蝉心里，可何蝉却更愿意相信是肖珏年少无知，她不希望是肖国偷的。

肖珏还是没承认，他就一动不动跪在病床边，就像那天跪在何蝉面前，任凭何蝉抽打一样。

“珏儿，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妈妈，不该...错怪你的，真的...对不起......”

何蝉一遍又一遍道歉，肖珏不知道妈妈是在为错怪他道歉，还是在为她要先走一步而道歉。

“妈...我一点也不怪你，真的，我爱你......”

何蝉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不肯离开肖珏半分。

“珏儿，你妹妹...我带她去警察局登记了dNA，你...你们以后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一定要听话，照顾好...瑶儿。”

是的，那天何蝉不仅仅带肖瑶去买了新衣服，还带着她去了警察局。

也是自那天之后，肖瑶就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了。

小姑娘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会拿哥哥是捡来的去逗他，却从来不说她是捡来的。

因为，她真的是捡来的。

怪不得肖瑶自从那天之后就郁郁寡欢，还一个劲的要去兼职赚钱，或许小姑娘也怕会被妈妈和哥哥抛弃吧？

何蝉也不想这么做，这么久以来肖瑶被她视如己出，可...肖瑶留在肖珏身边，也只是给孩子增添麻烦罢了。

要是老天爷真的有心的话，希望小女儿能永远和儿子在一起吧。

让两个孩子跟着爷爷奶奶，何蝉心里很不好受，孩子肯定会吃苦不说，肖瑶还会不受待见。

可她没有办法，没有一丁点儿办法，除了让他们跟着爷爷奶奶，何蝉又能怎么办？

“珏儿，你...一定要保护好...瑶儿，真的，她...她就是你的妹妹，听到了吗？”

从前是肖国让肖珏保护好妈妈和妹妹，现在又是何蝉让他保护好妹妹。

肖珏不明白，这么久以来，他真的保护好妈妈和妹妹了吗？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肯定...照顾好小瑶，谁也...不能欺负她。”

孩子的性格像她，何蝉是清楚的，肖珏骨子里都是善心，只是外在看上去冷冰冰的罢了。

何蝉安心了一点，又微声交代道：“瑶儿...身体不好，换季的时候，要让她...多穿衣服保暖...还有你...别总是冬天不穿秋裤，早上...几秒钟的时间，不要嫌妈妈说的话烦......”

从前肖珏确实觉得妈妈烦，可现在...他或许再也听不到妈妈的唠叨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