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食色性也不打紧
白一男周身炙烈的疼痛依旧,可他如今只能毫不在意。
庙门之外的大青石上,白一男和凤儿并排而坐。
他们望着庙院之中忙碌的工匠,额前的发丝被夕阳的光辉映照成金色,随风轻轻拂动着。
“我准备去参加仙缘争夺,你猜会不会一鸣惊人,声威大振?”白一男说道。
“是为了我们吗?”凤儿很淡然,依旧望着忙碌的工匠,仿佛已经看到修缮之后,既恢宏又温馨的崭新庙院。
当初就是在这块大青石上,白一男婉拒了姚洛,此刻又是在这个地方,白一男突然又准备要去参加了。
凤儿觉得,白一男有此转变一定有原因,而最大的原因大概就是为了寄居在这间庙宇之中的这群人。
这是她寄居此地之后,点滴形成的一种深刻认知。
白一男笑了笑,说:“我主要是想长长见识,也想和那些天资卓绝的人碰上一碰,看看到底谁更强些!”
说完白一男尴尬地笑了起来,他自己对此都毫无信心,却也只能说些慷慨激昂的话。
“你比他们都强!”
谁知道凤儿的音色和语气异常肯定,绝不是那种源于信任,或者说源于鼓励的肯定,而仿佛是在肯定一个既定的事实。
白一男看向凤儿,她星眸嫣然,令人沉醉,在夕阳辉映之下更有一种圣洁出尘,不可方物之姿。
忽然压力好大,这要是在仙缘争夺之中,没能争得一个好的成绩,还怎么有脸再见凤儿。
莫名其妙的想法,不由自主的在白一男内心狂涌,无法控制,连心跳都乱了。
凤儿却淡淡一笑,说道:“注意你身上的伤痛,但别停下修炼,现在的你就像是铸剑,火红的金铁,正经受千锤百炼的锻打,有朝一日终将铸成一把惊世之剑。”
白一男闻言,不由一怔,问道:“凤儿,你也懂修炼?”
凤儿未做回应,莞尔一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去摘菜,不然等七叔他们回来,又要怪我偷懒了,你也赶紧去修炼吧,记得别停下修炼哦!”
婀娜的身影,缓缓走入庙院,白一男呆呆地望着,竟已失神,若不是吞咽得足够快,口水都差点从嘴角溢出。
他有点痛恨自己的邪恶。
猛然警醒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又从风中嗅到了凤儿的味道。
“难道我竟是个好色之徒吗?”
他有些慌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嘴里嘟囔着“食色性也,不打紧的!”然后匆匆走回了房中。
三碗酒加上不间断地修炼,确实可以让周身的炙烈疼痛得到缓解,但也仅仅是在修炼之中得到缓解,一旦停下修炼,疼痛便会再一次布满周身。
白一男为此还曾向土地请教过,为何会如此?难道修炼仙法者都会如此吗?
土地言语闪躲,有些不愿回答,白一男再三请求,土地才含糊告诉白一男,大概是因为自身天资的原因,身体一时无法适应强悍的丹玄真气,经络、骨骼、脏腑,不断受到真气侵袭,这才产生炙烈的疼痛。
也许,经过不断的修炼,在修炼中逐渐适应,就会好起来。
在那一夜,白一男初尝修仙法,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化作齑粉,然后又重新凝聚,这种匪夷所思的过程,他记忆犹新。
这是一次脱胎换骨,重铸躯体,不论这个过程是真实发生过,还只是一种自我感受,都让他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他的身体无法承受体内强悍真气带来的冲击,这大概就是天资平庸的体现吧。
白一男却并没有因此失落,反而很庆幸。
他嘴角微微翘起,暗自道:看来天资平庸,也是可以修炼的,而且还晋阶为丹玄融领,真是不懒,所以这点疼痛无所谓,不用多久一定能够适应的!
可他直到现在还是没能适应,炙烈的疼痛,依旧不断侵蚀着身体。
若是带着一身炙烈的疼痛去参加仙缘争夺,实在是不好,这相当于还没有动手就先受了重伤,然后带着伤与人相争,实在是对人家极大的不尊重。
作为一个善良的人,白一男觉得不应该如此对待那些天资卓绝的少年们。
三碗酒,盘膝入静修炼,这大概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就是等着府衙来人找他去参加仙缘争夺。
庙院的外面,原本延展的小路,已被厚厚的一层落叶掩盖,只有那块大青石还露在外面,与一旁粗壮的大杨树为伴。
秋更深,树已秃。
庙宇刚刚修缮完成,青砖白墙环绕成崭新的庙院。
庙门虽不十分高大,却也威严,朱漆大门前七级青石台阶向外延展,高大的牌楼树立在路旁,上书“城西土地庙”五个大字,由季夫子亲自书写。
金漆大篆闪动着耀眼的辉光,与庙内传出的阵阵欢声笑语相应和。
两个人站在牌楼之下,望着崭新的牌楼、看着新修的庙院,也听着从庙内传出的阵阵欢笑。
青袍长须,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背剪着双手,呈现着微微的笑意。
“怎么样?你一定想不到,这间在城西郊野荒废几十年的土地庙会焕然一新!”
青袍之人望着身旁一位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身披锦缎长袍的富贵男子轻声漫语。
锦缎长袍眼中有些蔑然之色,声音也很冷淡:“大人,此地在西城之外十余里,四下一片荒芜,沿路一直西行,不过也才散落着三五座贫瘠村落,总共也没有多少人丁,而且三十里外便与蚩陨荒原的外围接壤,几乎算是鸟不拉屎的地界,我们天照杨家为什么要买下这样一块地方?”
青袍之人呵呵轻笑,道:“因为是我建议的。”
锦缎长袍微微一愣,冷笑着说:“怎么?大人这样做,是因为你们府衙又缺钱了?”
青袍之人正是琢麓县县尉姚厚存,他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是呀,这些年来,府衙各项开销也都算正常,唯独用于招揽少年才俊,积存府衙后辈力量的费用,实在是捉襟见肘呀!”
锦缎长袍哈哈大笑,笑的很不自然。
他叫杨齐,在天照杨家掌管着万顷良田,因为杨家共有四名管事,按照这些管事在杨家的地位排列,常被人称之为杨三管事。
“大人真是好算计!”杨齐试探道:“如果我不建议买这块地呢?毕竟杨家田产的支出和收益,最终都是要和我说话的,就这个破地方,买了之后,对我们杨家而言,显然是毫无益处。”
姚厚存并不去看杨齐,盯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庙门,淡淡的说道:“有的,有很大的益处。”
“哦?”杨齐道:“大人说说看?”
姚厚存道:“买了之后,在琢麓地界,这世道就还是现在的世道,否则我只好让安邑军盯紧了杨家,彻底查查这些年来,你们杨家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这话说的很轻松,却听得杨齐惊出一声冷汗。
“走吧杨三,随我进去看看!”
姚厚存背剪着双手,迈开脚步跨过牌楼,走上了七级青石台阶。
杨齐愣了半晌,才快步追上去,率先踏上七级青石台阶,帮着姚厚存推开了那扇崭新的朱漆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