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方一凡的成长

今天的午饭人还是不齐。英子今天倒是来了，不过磊儿说自己不饿，没来吃饭。

方一凡：“小瑜，陶子说你不舒服，现在好点没？”

柳瑜和季杨杨相视一笑：“嗯，好多了。”

“我怎么觉得你俩怪怪的？”

“你的错觉吧。”柳瑜岔开话题，“你一会儿要不要给磊儿打包点吃的回去？不吃午饭，下午的课怎么有精神听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怕他心情不好，不想吃。”

隔壁桌的王一笛转了过来：“方猴儿，磊儿怎么了？他干嘛不来吃饭啊？”

“啧，关你什么事？怎么哪儿都有你，让磊儿给你补课补出感情来了？”

“你……死方猴儿！”王一笛气得不理方一凡了，但还是偷偷地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英子：“方猴儿你怎么了？你今天好像特别暴躁啊？”

陶子：“是吗？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每次王一笛跟他说话都会被他怼啊。”

英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柳瑜倒是没看出来他和平时有多大区别，不过英子作为全场和他最有默契的人，她说的话肯定是没错的。磊儿也难得没来吃饭，两兄弟都有状况，那肯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方一凡本来也藏不住事，被这么一问，整个人瞬间就垮下来了。

“我爸失业了。昨天中午我不是和磊儿去商场跳舞嘛，碰到我爸了。我还奇怪他大中午的不在公司，怎么跑商场去了呢。结果晚上他跟我们说，其实他已经失业快两个月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以为方一凡的烦恼顶多就是被童文洁骂了或者揍了一顿，被强制要求上补习班之类的。像这种事，他们随便安慰几句，甚至不需要安慰，方一凡自己就能排解。可是家长失业，这是他们这些还没踏入社会的孩子压根没办法帮忙的。

别看方一凡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其实是个心思很细腻，也很在乎家人和朋友的人。不然也不会总是在逗大家开心，更不会刚挨完揍还去安慰童文洁了。

在父母因为其他事情难过的时候，他可以耍宝卖萌来让他们开心。可唯独在钱这件事上，他是完全帮不上忙的。

还有磊儿，虽然是在自己亲小姨家，可也还是寄人篱下。他心思本来就敏感，估计现在更是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了。他报的清华冬令营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也都是很大的开支。这让他还怎么心安理得地在小姨家待下去呢？

在食堂嘈杂的环境中，唯有他们这一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最后还是英子忍不住开口问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方猴儿，你该不会是想放弃艺考了吧？”

“我不放弃能怎么办呢？本来我妈就不同意，而且我家现在这情况，我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再拿钱给我去学专业课啊。反正我这考上的希望也不大，有这钱还不如拿去给磊儿报冬令营呢。”

“你这么想可不对啊。这可是你的梦想，哪能说放弃就放弃啊。你坚定一点，钱的事你爸妈肯定会想办法的。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我爸嘛，你们家真缺钱的话他肯定会帮忙的。”

其实方一凡也明白，大人真的想要弄钱，绝对是有方法的，比如卖车卖房，再比如去银行贷款或者找亲朋好友借钱。可是这些方法，无一例外，都肯定或多或少地会让爸妈受委屈，也会让敏感的磊儿更难过。如果要让他们不开心的话，那还不如就此放弃自己的梦想呢。

“算了吧，我妈说得对，我那是痴心妄想。你看人家王一笛，每天都在练习，学完文化课晚上还得学专业课。再看看小瑜，那也是从小就跟着爷爷学习的。这才叫艺术生，这才叫梦想呢。我之前就是在异想天开而已。”

方一凡懊悔不已，自己以前为什么就那么不懂事呢？

要是自己没耍手段逼着爸妈搬家，那这每个月一万二的房租也就能省下来了。如果自己能好好学习，成绩上去了，那也就不用去上补习班，也能让爸妈省点心了。

舍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好好读书，这大概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平时大家总在吐槽方一凡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可现在他长大了，大家却宁愿他不用面对这些，永远只做那个幼稚而阳光的方猴儿了。

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想做什么。难得他能找到自己的目标，虽然并不一定能考上，但就这么放弃了，也未免太可惜了。

“我不许你说这种丧气话！”

英子狠狠地在他腿上拍了一下，冲他吼了一句，吓得他筷子都差点掉了。

“好端端的你打我干嘛？”

“我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唱歌跳舞？”

方一凡低下头扒拉了着饭，没敢看英子：“也……也就那样吧，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啧，方一凡你给我转过来！”

“干嘛？”

“我让你转过来，看着我，听见没有！”

“行行行，转过来，看着你，你想干嘛？”方一凡一边说一边有气无力地把头转了过去。

“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唱歌跳舞？”

“是，我是喜欢。可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能当饭吃吗？我现在去艺考，万一没考上怎么办？再花钱去复读吗？”

或许是因为自己考南大的梦想被宋倩阻拦了，英子把自己的心情投射到了方一凡的身上，所以此刻的她显得格外激动。

“谁说你考不上？你肯定能考上，我说行就一定行！你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想做的事，连试都不去试就放弃，你这么做对得起你自己吗？等你将来长大了，后悔了怎么办？到时候你要把责任推给你爸妈还有磊儿，说是因为他们你才放弃的吗？”

方一凡被怼得哑口无言。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将来肯定会后悔，但那也是将来的事，可家里的经济压力就摆在眼前啊。

英子的声音太大了，不只是他们这桌，其他同学也有不少把头转过来看向他们。察觉到周围的视线，大家都有些不自在。

陶子：“唉……你们俩别激动。英子，你好好说，别生气。”

英子不说话了，低着头，气鼓鼓地拿筷子戳自己的饭。方一凡歪着脑袋去看她，她却故意把脸转了过去。

方一凡拉住她的手晃了晃：“我错了还不行嘛，我不会轻言放弃的，你别生气啊。”

英子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方一凡的气，更多的还是在烦南大的事。她眼看着自己的梦想要搁浅了，但方一凡明明还有机会却要选择放弃，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小姑奶奶，你别不理我啊。”

“滚，不想跟你说话。”

方一凡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不断地拉着英子撒泼打滚求原谅，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两个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隔壁桌的王一笛在听完了事情的原委之后，饭都没吃完，就默默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