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摊牌
柳瑜这是第一次和柳向阳吵架。印象里，柳向阳虽然会和她妈妈吵架，可是对她本人却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哪怕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在柳瑜面前也会极力地克制。
虽然她没办法接受他出轨的事，可是她也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割舍掉这段亲情。在父女俩分隔两地的这段时间，柳瑜一直都在牵挂他，在校门口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柳瑜的心里也是欣喜的。
她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父女重逢的画面，有父女俩相拥而泣，互诉思念的，有她想要知道真相却欲言又止的，甚至有他再次跟她提要和她妈妈离婚的，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撕破脸大吵一架的。
她始终觉得，无论他和妈妈怎么闹，但她和父母之间的感情是不会变的。可是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嘴一张一合的，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刺向她，她感觉自己已经快不认识他了。这真的是她的爸爸吗？
昔日的慈父形象和现在这个失去理智的中年人形象在柳瑜的脑海里割裂开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没那么生气了，只觉得心寒。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您不信，那您还问我干什么？还是说，您就是想要让我亲口承认，我就是您认定的那种可以随便跟人上床的女孩儿？”
“你……”
柳向阳本想着骂醒她，但看着柳瑜那红红的眼眶，终究还是不忍心再指责他。他拉着柳瑜坐下，语气也放缓了很多。
“小瑜，爸爸妈妈因为工作而忽略了你，是我们的不对。爸爸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一直是最懂事的。高三压力大，你想通过恋爱来缓解压力，寻求慰藉，这个爸爸都可以理解。可是你不能做出格的事啊。你万一受到了什么伤害，那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原来在爸爸的心里，自己真的就是那样的人啊……
柳向阳还在喋喋不休，可柳瑜却觉得一阵耳鸣，像是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你和他只有那一次吗？”
“你们做了措施没有？”
“他那种坏孩子，别是有病的，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这肯定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是不是他引诱你的？”
“犯错不可怕，改了就好了。你一会儿就去跟他分手。”
“别怕，爸爸陪你去，绝不会让他再继续纠缠你。”
……
柳向阳又没完没了地说了好多话。柳瑜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破了个洞，深不见底。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突然就笑了出来。柳向阳停住话头，呆呆地看着她。
“你笑什么？”
柳瑜没有回答他，而是站起身，脱下外套，慢慢地走到客厅中间。
“爸，您看，我漂亮吗？”
“你什么意思？”
“您说得对，我就是那种女孩儿。英子和陶子她们都说我身材可好了，我也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我都收到过好多封情书了，您都不知道吧？”
柳瑜像是很骄傲似的，扬起了下巴继续说：“那天在泳池，我就该多买几套性感点的泳衣出去勾引人的，最好是那种一米八几的大帅哥。毕竟我要是不做点什么事，那多浪费我这好身材啊，对吧？”
柳向阳没想到自己这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站起身来，朝着她走了两步。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柳瑜露出疑惑的表情：“爸，您这是怎么了？您不是就想听我说这些吗？怎么我不说，您不高兴，我说了，您还是不高兴呢？哦，我知道了，您是不是想听点更具体的？要不我把我和杨杨从进酒店房间开始，到我们回家为止，在酒店的每一个角落，做过的每一件事，都给您描述一遍？那天的泳衣您想看吗？要不我把泳衣换上再给您讲？这样您脑海里的画面应该还能生动一些……”
啪！
柳向阳狠狠地打了柳瑜一耳光，柳瑜感觉一阵眩晕，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柳向阳怔怔地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刚打完柳瑜，手掌还有些麻。
“对……对不起……小瑜，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没想打你的……”
他惊慌失措地去拿纸巾，想给柳瑜擦眼泪，可柳瑜却一滴眼泪也没流。
“我……小瑜，你疼不疼？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爸爸好不好？爸爸去给你拿药，你等一下。”
柳向阳在客厅里乱转，却根本找不到医药箱。他都多久没来了，每次来也都是说不是几句话就走了，怎么可能还记得医药箱在哪儿。
“别找了。”
柳瑜往前走了几步，绕开他，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
柳向阳走过来想要给她上药，但柳瑜却再一次绕开他，拿着医药箱放到了茶几上。
“您不需要跟我道歉，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您大可以当成是我没良心，我白眼狼，为了男朋友抛弃了你这个爸爸。话都已经说完了，您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小瑜，爸爸不是那个意思……”
柳瑜抬起头，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柳向阳，语气礼貌又疏离。
“麻烦您代我向陈阿姨和玥玥问好。”
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就这样被捅破，柳向阳呆愣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会知道？”
柳瑜从箱子里拿出药膏和棉签，准备给自己上药，丝毫没有理会僵在旁边的柳向阳。直到她上完药了，看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才起身，打开了门。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忙，不想被外人打扰。请您离开这里。”
柳向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车上了。
而另一边，季杨杨看着柳向阳把柳瑜带走之后就一直很担心。他透过窗户看着柳向阳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立马就上了三楼。
他以为柳向阳是看见自己和柳瑜走在一起，误会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所以生气，顶多就骂两句，再提醒她别早恋而已。但他没想到，当柳瑜家门打开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会是一张红肿着的脸。
震惊过后，季杨杨愤怒地转过身想去追回柳向阳，狠狠地揍他一顿，却被柳瑜拉住了。
“杨杨，我跟他摊牌了，他不是我爸爸了，我没有爸爸了。”
柳瑜一直倔强地不许自己哭出来，可是在看见季杨杨的这一瞬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