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诉说

星月叫住利利，利利听见声音回头，见星月姐姐来了，立马跑到了她身边。

来之前，她去了趟丝羽那儿，取了要送给利利的礼物，是个哨子。

利利接过哨子，开心地把玩起来。

彻雅也走来，跟利利说道：“利利，去那边玩吧。”

利利答应了，跑到那高台上玩起了哨子。

星月也让珠玉先回去了。

“回来了，买的礼物不错，我很喜欢。”

“丝羽给你的是？”

“一个蝴蝶发饰。”

星月朝她头上望去，她没有戴。

“姐姐，怎么带利利来这里啊？不太合适吧。”

“那有什么，她能进入山荼岛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怎么敢挑三拣四的。”

“这里是……”星月说不出口。

“对啊，做父母的，最期盼的就是看着子女成长，利利每天在这里练习，还是我精心挑选的。”

彻雅有些不开心，想要走。

星月连忙跑到她面前，拦住她道：“姐姐你变了。”

“我从来没变过，只是你没发现而已，我不像你，父母俱在，多么幸福啊，而我只能寄人篱下，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彻雅声音低沉。

“为什么？”

“都过去十六年了，我的父母怎么死的到现在还没查清楚，或者说，根本就没打算查？”

“二叔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说，或许是有什么难处……”

“什么难处需要查十六年？十六年没查到就算了，居然还一点进度都没有，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彻雅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但害怕高台上的利利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泪珠低落。

利利玩哨子的声音一直没断过，星月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看向利利，苦笑一声，多么讽刺。

“星～月～妹～妹～”，彻雅刻意拉长每一个字：“动脑子想想，你的母亲，还有你的父亲，自从有了你之后，先是把我抱在身边抚养，前段时间，青湖也被禁止见自己父母，让她住在你隔壁，美其名曰管教，实际上是在控制我们，给你铺路啊！”

星月浑身都在颤抖，她不相信，但仔细想想却都在理，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彻雅。

“你知道吗？青湖在后勤队的职务已经被撤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我害怕，要是哪一天我的职务也被撤了，那时候我就完了，在五花，没有用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姐姐不会的，不会的……”星月握住彻雅的手，族长之女的尊严在此刻被摘得干干净净。

利利似乎发现两人的不对劲了，停止吹哨子，趴在栏杆上看着她们。

彻雅擦干眼泪，用正常的声音朝利利喊道：“利利，你自己在这里玩，我和你星月姐姐去外面走走。”

“好。”利利原本还有点担心，但很快就放下心来，继续在高台上玩。

走到外面，星月靠在墙上，抬头仰望着天，开始怀念在海临城里快乐的日子。

看很快就把彻雅的说话声拉回现实。

“我从小看着你在自己亲生母亲手里长大，心里从一开始的羡慕，慢慢转变成了嫉妒，但是我不恨，我只恨那个害死我父母的人，他剥夺了我感受幸福的权利。”彻雅已经哭到泣不成声，但一句话还是尽全力说完。

星月还是第一次看到彻雅这样子哭，她一直认为的那个温和，聪慧，有理性的姐姐内心竟然如此煎熬，此刻正把这些年积累的怨气悉数发泄出来。

“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是这么痛苦。”星月抱住彻雅，她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衣服湿了，是彻雅止不住的眼泪。

当然，彻雅的肩头也是湿的。

两人抱在一起，用哭的方式来相互宣泄悲伤。

利利也玩腻了口哨，把它挂在了脖子里，独自一人坐在高台的台阶上，思念不知在何方的父母，某个时刻，她都已经接受母亲不要自己的说法了，但还是不由自主得想要等他们来接自己。

彻雅哭了没多久，就忍住了，她擦干眼泪，扶着星月的肩膀说道：“你想知道青湖的消息吗？”

“青湖怎么了？”

“她被撤职后，一直在自己房里不肯出来，但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撤职，而是因为她的母亲诗佑，又怀孕了。”

“啊？青湖和我同龄，她的母亲也已经四十多岁了，怎么可能？”

“青湖觉得她已经被抛弃了，开始自暴自弃了。”

“我要不去劝劝她？”

“不用，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青湖的事让她自己解决，她此刻正是最伤心的时候，最好让她自我消化，有人去劝反而会让她情绪崩溃。”

“姐姐，如果未来有机会，我想去海临城定居，你觉得可能吗？”

“我知道，你在海临城遇到了鲛人，他们都很善良，但说到底都不是你的家人，更不是一个种族，没加入时是客，当然要善待，给你看好的一面，万一加入了之后，你可能会发现其实并不那么美好，到时候你怎么办？”

星月再次沉默，她没想过这个。

“行了，我先回去了，你调整好状态，不要让利利看出破绽。”

彻雅直接走了，头也不回一下。

星月的头有些疼，她稍微按了按太阳穴，用袖子擦干眼泪，回到草地上，对正在发呆的利利喊道：“利利，走了，回去了。”

利利，立刻跑下楼梯，拉着星月的手，回去了。

回到房间，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想偷偷去看看青湖。

她透过窗户，看到青湖此刻正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等了很久，一直都是同一个姿势，桌上的餐食也没有动过。

本想只来看看不打扰的，但此刻星月不免有些担心，害怕青湖会出什么意外。

思来想去，她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动静。

星月再敲了敲。

一阵抽泣声传来，很快，变成了放声大哭。

“青湖，是我，我回来了。”

“你不要进来，让我静静。”青湖把脸闷进枕头里，狂哭不止。

“青湖，你要振作啊，路还很长，要向前看。”

……

星月说了很多劝导的话。

珠玉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来查看。

见星月也在门口，连忙把星月拉到其他地方，阻止道：“三小姐，莫要再说了，四小姐只能靠她自己来振作，任何人去劝都反而让她更加难受。”

“珠玉，为什么我出去一趟，就仅仅几天的时间，怎么一回来所有人都变了？”

“世间万物本就瞬息万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珠玉在奚明身边也呆了二十多年了，此时年纪也已经接近四十，活得也是相当通透了。

星月沉默不语，她好想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