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反噬
“后生，你真是无法无天!”
蔡老头幽幽道:“本看你面相忠厚老实让你住店，未曾料想今夜你在我客店里杀人放火，又辱我我儿媳尸身，那我这个老骨头，只能和你拼喽！”
看着面前的这个老头，李望突然明白了一个词。
大概这就是不摇碧莲吧。
李望啐了一口，道:“尽说些虚头巴脑的话，话说，这女尸实际上是是你搞出来的吧。”
“在座的诸位可还有活着的人，你这样鬼话连篇有何意义？”
蔡老翁惨戚戚道:“哪还有活人啊，不都被你这畜生杀了吗？”
不远处，老妇收起短剑，拿抹布擦了擦剑身的血迹。
李望挑了挑眉，不慌不忙地拿起水袋又喝了一口。
这老翁也是狠毒，为了避免自己养尸的秘密泄露，竟把还在装死的几个行商直接灭口。
这是铁定心思嫁祸给我了啊。
不过难得有这种主动跳出来的反派。
蹭——
没有多余的话，破空之声响起，李望丢下水袋，挥刀向着蔡老翁横劈！
谈不了，那别谈了！
他从到这个世界就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什么也得不到。
倘若万事都等着别人先手，他李望在还没进福利院前就先饿死了！
蔡老翁则是不紧不慢地蹲下来，一张黄符贴在女尸额头将其安抚，旋即拔出匕首。
锵！
老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拦在了蔡老翁身前，两把短架架住李望的缺口长刀。
呲啦——
兵器交接之音，迸射出绚丽的火星！
老妇毕竟年老体衰，被这一刀压的脚步不稳。
李望见状果断变式，长刀翻转，刀刃沿着短剑剑身一路上撩，直取老妇首级！
老妇心知不妙，撤下双剑格挡，灵活地向左侧一翻，躲过了这一记。
李望却未曾收力，而是借着这股力量转身，长刀斜劈！
老妇又是硬吃一记，年轻人的力道震的她双剑快要离手。
“怎的还不发作？”
老妇自知不敌，毕竟她上了年纪，气血退化的厉害，力量与李望相差甚远。
蔡老翁此时笑而不语。
“后生啊，以为自己捡了个别人的水袋喝水，里面就不会有药了？”
他早就在那李望喝水的水袋中下了软筋散，故意抛在一死人身上，就料想着李望搏斗后必须饮水。
李望没被饭食药晕，大概是有了防备，蔡老翁已是料想他不敢喝桌上摆着的茶水，现在只等药物发作。
老妇此时使出浑身解数，招式灵活多变，刚与女尸经历一番战斗的李望状态也不算太好，一时间也难以将其拿下。
缠斗中，女尸终于脱困。
“好狗，先过来吃点东西。”蔡老头嘬嘬嘬地唤着女尸，拖来一具尸体丢在地上。
女尸趴在那尸体身上，直接张口一吸，李望便看见一缕微弱的黄色气体被其吸入嘴中。
与此同时，女尸喉咙处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部分。
李望大喝道：“蔡老翁，我乃阳信县官差李四，你在此杀害路过行客，杀人养尸，此番举动伤天害理，县令必定饶你不得！”
蔡老翁听此哈哈大笑:“后生，我说实话，我刚开始本也没想过伤你们四个性命，是我这好狗有几日未曾进食，没想到这一下竟是直接将你们几人阳气吸干。”
“但在这条好狗身上，我已投入了太多心血，怎能看你把我的作品如此毁掉？”
“这可是我一辈子来第二次炼出这么完美的作品啊。”
“本来你们四个死了就好了，可为什么你没有晕死过去，为什么你要活着跑出来？”
“就算你跑出了客栈，你最后也是逃不掉的，你真的以为，你们县……”
蔡老翁意识到什么，没有再开口。
他脸上露出一丝怜悯之色，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到底是年纪大了，蔡老翁做完这一番，也是累的不行，挑了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自顾自喝起茶来。
“不行，她可以吸人阳气恢复，再拖下去我怕是要死在这里。”
李望见势不妙不再缠斗，一刀震开老妇，腰间匕首又接着射出，将老妇逼退，抽身便走。
老妇作势要追，蔡老翁却摆摆手道:“别追了，他跑不掉的。后生家体力不错，年轻人嘛，就要年轻人去追。”
“反正他喝了药，跑不了几步的。你先把那个房间的火灭了，这屋子里，有些热了。”
老妇点点头，拖着水桶就往院子里走去。。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女尸已经全然恢复，喉咙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记。
“好狗，恢复好了，就帮我把后生抓回来吧？”蔡老翁嘴里喃喃有词，念着晦涩的咒语。
女尸似懂非懂，四肢扭曲匍匐在地，如同蜘蛛般爬出门，消失在黑暗里。
片刻，蔡老翁又细抿一口茶，脸上全是疑惑的神情:“这茶，味道不对啊？”
————
“那味能对了？”
跑在路上的李望忍不住地流出一丝笑意。
他早就知道蔡老翁的食物有问题，怎么可能还饮用他们的水？只不过是假装咽了几下口水骗骗老头子罢了。
桌子上茶盏里面的水，早就被他第一次假装喝水的时候就掉包，直到看见蔡老翁自信地喝下，他才放心离开。
“我现在差不多得知了人口失踪的原因，根据任务描述，应该可以离开客栈吧？”
黎明已至，天边出现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一边光明，一边黑暗。
所谓“阴阳割昏晓”大概如此。
乡村的土路上，左右两边田地植株似乎都已经醒来，庆祝着夜晚的离开，庄稼在露水的滋润下长势颇为喜人。
只不过李望却无心欣赏这乡村美景，顾不得身体上的饥渴，一路狂奔着。
不过跑了盏茶时间，背后就涌来了一股浓烈的酒味，李望回首一看，果然是女尸已经追了上来。
“蔡老翁啊，你应该在我往女尸身上砸酒罐的时候，就出来阻止我的。”
李望边跑跑脱下衣服，旋即掏出火折子将其点燃，直接就丢在女尸身上。
女尸暴怒地一爪撕裂这块破布，破布上微弱的火焰沾染到女尸身上还未完全挥发的酒精，顷刻间便蔓延至女尸全身。
从蔡老翁出现到现在不过多久，女尸身上的烈酒又才挥发了多少？
饶是她是被人特殊炼制的行尸，也被烧的痛苦哀嚎。
女尸的毛发眨眼间便已焦糊，灼热的火焰烧的她发出怪叫，不断在地上翻滚想要熄灭身上的火焰。
李望并没有趁机补刀的打算，而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聊斋中，这个故事的结尾是门口有着一棵极粗的杨树的寺庙前面，这便是他的此行的目的地。
蔡店村，客店内。
蔡老翁只感觉浑身瘫软，只惊道:“茶里，有软筋散!”
“啊啊啊！李四，我要杀了你！”
嘶嘶嘶——
土路上，女尸或翻或滚，或用双手扒拉身上的火焰，却也奈何不得。
最后终于一股脑滚进泥地，在这番折腾下，火焰才终于熄灭。
除却双手只有些泛黄外，女尸浑身上下都皮肤都被烧的焦黑。加上浑身都是泥水，从外观上看，已经是完全丧失了人形。
她看了看李望离去的方向，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缓缓往客栈方向爬去。
“嗯？”
蔡老翁刚瘫软在地，看到爬回来的女尸这番模样，便知晓女尸是无功而返。
蔡老翁心道:“还是差了些，只把她的手炼到了这个层次，倘若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到时这烈酒所起的火焰又有何惧。”
女尸被这番烧伤，在客店内到处寻找着可以吸食的阳气，但此时尸体都被处理了，哪还能找到？
“好……好狗，你回来作甚？”
看见女尸在店内迟迟不肯动身，蔡老翁也是有些急了，沉声道:“今日一定要杀死李四，否则，直接将你打入焚尸炉被炼化！”
刚爬出去的女尸听到蔡老头的声音又爬了回来，脸上充满着惊恐的神情。
随后女尸疑惑地走了上来，不明白蔡老翁为何躺在地上。
“不好，手脚瘫软，已是不能掐诀了！”
蔡老翁厉色道:“死狗，听不懂话吗？快去捉拿李四!”
女尸却因为受伤严重迟迟不愿前去，闻着蔡老翁身上传来的旺盛阳气，已经有口水从嘴角滑落。
女尸谨慎地伸出一只手，点了下蔡老翁便急剧后撤。
蔡老翁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开口叫骂。
“糟了，我作为控尸修炼之人，身上的阳火尤其旺盛，这死狗怕是看上我了！”
蔡老翁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诱惑道：“好孩子，快去追那个后生，追到了我让你再吃几个活人。”
女尸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蔡老翁的手臂，在确认其不能动弹后，终于裂开了嘴巴。
“孽畜尔敢！”
老妇见蔡老翁处境不妙，焦急赶来抬剑便刺。
女尸此时进食恢复欲望极其强烈，抬手间一爪便崩飞了老妇短剑，紧接着又是一爪戳穿老妇脑袋，随后大口吸了起来。
“好姑娘，吃饱了吧，吃饱了去追那人……”
蔡老翁尽量露出和善的表情，轻声细语道：“好姑娘，你听我的……”
“好姑娘，我是你主人啊，你要认得我……”
“畜生，滚开……”
“畜生，你要造反……”
“李四，我儿一定会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店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咀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