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冲突

他的眼中满是兴奋，被遮盖住的漂亮脸蛋上布满红晕，一脚将对方踢出三米远，力气之大让四九半天没缓过劲来。

李煜看着对方蜷缩着身体，捂着肚子不停的咳嗽，有气无力的模样还不忘寻求答案:“为什么?”

他歪了歪头，没有任何解释。

为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

他在帮顾清正当防卫啊！

李煜眼睛眯起，水波荡漾，很是勾人，走到四九身边，半蹲下来，微微前倾，好似要与对方说什么。

在四九计谋得逞的目光里，‘噗嗤’一声，瓷片扎入了对方的腰子上，还不忘转两圈，搞的满手是血。

四九的脸色僵住，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随后一个用力，把对方推开，捂着腹部跌跌撞撞的想要逃离。

李煜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左手握着瓷片，满手的血往下滴落；右手拿着黑色雨伞，伞尖拖在地上，跟着他的步子，在被雨打湿的地面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很快四九便退无可退，眼看着对方越逼越近，他这时反而越发清醒，想到了自己的任务，想到了他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何会碰到这个人。

这绝不是巧合，也不可能是认错人。

他垂下眼眸，抱歉了，徒弟，能教的都教了，我先走一步，你先自求多福吧。

看着面前的李煜，四九装作吃惊的表情，向对方身后望去:“顾清?”

李煜停下脚步，扭头向后看的瞬间，听到不正常的风声，身体向右侧一步，三个钢钉与他擦肩而过，再看时，对方已经消失无踪影。

顺着脚印，看到被绿植遮住的一堵墙，李煜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这是提前规划好的路线，人跑了。

………………

李亚楠进来后还挺顺利，因为谢东泽比较注重隐私的缘故，除了正常的打扫外，佣人不敢随意进出，所以这会儿她在屋内来回走动，不用躲躲藏藏的查找，直到耳机里传来影子四九急促的的喘息声:“我这边碰到突发情况，你……”

这句话没说完，‘咚’的一声巨响，那边断了联系。

被发现了?

这是她第一反应，瞬间的紧张过后，她意识到应该是自己想错了，老师如果碰到目标回来，会提前提醒，告诉她直接撤退，终止计划。

而不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所以十有八九是老师本人有了麻烦。

不清楚那边的情况，让她有些坐立不安，不停的联系影子四九，始终无人回应。

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先把这次探查做完吧，如果就这样空手而归，她自己都会后悔的，稳了稳心神，决定还是选择相信老师的能力，手上不停的翻找着遗漏的线索。

找了很久，只找到一些放在明面上的东西，可是她不太相信。

孤狼死的蹊跷，警察公布了凶手后，反而更让她确定了顾清的不简单，孤狼去探查对方信息的当天，在这人的房间内，死在了另外一个杀人犯的手里，当了替罪羔羊。

这怎么可能，明明是那个凶手被设计，无意识间成了帮顾清挥刀的刽子手，而他在坐山观虎斗。

她恢复了刚刚翻找的位置，坐在床边思考，如果是对方比较重要的东西，一般会放在哪里？

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左手无意间按在了枕头边上，轻薄的蚕丝下面好像有一个微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红色的胸牌。

胸牌写着，姓名:顾清，编号:136，批次:26局，时间:4年，名称:特殊人才中心。

看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手一颤，胸牌掉在了地上，可鬼面狐却没有在意，只是脸色变得煞白无比。

她很小的时候见过这种胸牌，类似于监狱中服役人员的分级处遇卡，只是更加精致，这种以进监狱为最终目的的组织，总会让人有精神病、疯子之类的，不好的联想。

众所周知，监狱的囚犯佩戴的分级处遇卡分为绿、黄、白、红四个颜色。

绿色宽管级，是积极认罪，改造，表现良好，服刑超过一定年限。

黄色普管级，是认罪，改造，表现一般，服刑期间不够年限的。

白色考察级，是未能达到普管级条件的，经过三个月以上严管，有悔改表现并解除严管的。

而红色便是严管级，认罪，接受改造态度不积极，表现最差的，坚定的危险分子。

而怪物集中营里的身份卡仿照监狱中的分级处遇卡，并且全部为红色，代表着他们不服管教的，无法被人驯化的野性。

夜幕也曾经调查过这个神秘的组织，可一直找不到半分踪迹，偶有幸得，也很快消失不见，断了线索。

所以她和她的老师从一开始就想差了，不，应该是所有和特殊人才中心出来的人，接触过的不法分子，全部都自发的其列入了法律的对立面，根本就没想过，特殊人才中心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怪物集中营或许根本就不是黑暗势力，甚至连组织都不存在，出来的人员更是分散到近乎找不到。

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传说中怪物集中营里的人，她的老师曾经碰到过一次，也是那次让他差点命丧黄泉，因此身体落下了病根，从而提前转为影子。

没想到轮到她时又碰上了，鬼面狐原本还有些看轻对方，现在已经没有一点怠慢，甚至有些过度谨慎，她再次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拿起手机飞快的打着字:“老师，小心顾清，他是……”

是后面的字还没来得及打完，‘碰’的一声，耳边一阵轰鸣，后脑勺剧烈疼痛，残缺的短信就这样发了过去。

有人在这里！

李亚楠瞪大双眼，身体慢慢的向前倒。

失去意识前，她看到手机被一只白色的球鞋踩在脚下。

“现在的偷儿都这么没有原则吗？”李煜放下手里的凶器，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下的胸牌，起身时拿起一旁的抽纸，把上面的污渍擦拭干净，看着倒在地下的女人，嫌弃的说道:“什么东西都拿。”

看着手里的胸牌，他自言自语的笑了:“我就知道，老大会在这里。”

李煜去掉帽子，摘下口罩，跨过昏迷的女人，自来熟的躺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一瓶矿泉水，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一点也不见外。

待谢东泽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副绑架现场的场景，刚搬来的邻居满头鲜血，被人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正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

对方抬头咧嘴一笑:“哟，这不是小保姆吗？”抬头的瞬间，露出了那张俊美到近乎妖异的脸，正是多年未见的李煜，他笑嘻嘻的对着谢东泽挥了挥未擦干血迹的手，非常没有诚意的打着招呼:“好久不见了。”

“李煜?”谢东泽看清来人后，有些紧张，发现自己的手不自然抖动，不动声色的背着身后。

顾清没在身边，无人可以牵制这条疯狗。

谢东泽移开视线，看向被绑住的人，尽量冷静的问道:“那人是什么情况？”

“哦？你说这个女人啊，”李煜两手一摊，耸耸肩膀，随意的说道:“不知道，一进来就看到她在翻箱倒柜，顺手解决了，不用感谢我。”

谢东泽皱了皱眉头。

“怎么，见到我，你好像不怎么高兴？”漂亮的桃花眼斜佻着看着对方，李煜行动敏捷而轻巧的靠近了他，在人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低头在其身上嗅了嗅:“哈，女人的香水味，原来如此。”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谢东泽:“胆子挺大啊，在老大眼皮子底下还敢偷吃。”

没来得及洗澡的谢东泽在对方悄无声息的靠近时，忍不住身体一僵，随后放松下来，听到李煜的误会，忍不住替顾清辩解道:“我们都是男人，不存在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不要污蔑顾清。”

“哦？哈哈哈，真是蠢到无可救药，老大有没有上过你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为所属物，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恐怕是要吃苦头了。”李煜啧啧两声，摇摇头:“不过没关系，或许老大就喜欢慢慢驯养的乐趣。”

这人从最初的害怕与人接近，到不拒绝老大的安抚触摸，再到后来的予给予求，身体接触的上瘾程度甚至接近了情人的界限，老大费了这么多心血在里面，又怎么可能让人全身而退。

“不要胡说”谢东泽反驳的声音有些低哑干涩。

“你就当我在胡说吧。”

李煜无聊的伸个懒腰，搭在谢东泽的肩膀，一脸知心哥哥的样子:“都是男人，我也能理解你的情况。”

“不过”他突然变了脸色，手上使力，抓住对方的衣领将其拉低，贴近对方，不屑的拍了拍谢东泽坚毅的面庞，低头在他耳边嗤笑道“宠物就该有宠物的样子。”

这个画面有些可笑，李煜182的身高在普通人中也算高挑，但是在190的身高面前还是有些差距。

这就算了，身材方面，谢东泽也比看起来瘦弱的李煜显得健硕，但李煜气势愣是牢牢的压制着对方。

使得谢东泽的优势如华美的摆件，一碰就碎。

谢东泽被迫弯腰与他对视的时候，高大的身材满满的罩住李煜，近处来看，对比下来的形势更加明显。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估计就像看了场假赛，放水放的着实有些狠。

谢东泽有些恍惚，这样的李煜让他想起曾经的顾清，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拙劣的模仿者终究无法再撼动他的心神分毫。

他没有反抗，或者说是不到万不得已，谢东泽是不敢出手的，当然这并非是软弱可欺，而是担心自己激出对方的潜在的暴虐欲望。

虽然谢东泽不太了解对方的往事，但却清楚的记得，十六岁的李煜安静而阴郁，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操纵着，如果不是望向顾清时散发的崇拜，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活人。

这样的李煜，见到满地的鲜血和挣扎濒死的谢楷时，他的眼中抑制不住的波涛汹涌。

不是正常人的紧张害怕或者忐忑不安，而是兴奋和刺激。

墨守成规的好孩子一步步跨出了警戒线，如同找到了他心爱的玩具，期待又渴望。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曾经的顾清给李煜打开了一道未知的门，虽然这扇门在多年的沉寂后始终半掩着，似开非开，似闭非闭。

但也让他清楚的认识到，期待他人的怜悯与善心，只会让自己陷入更绝望的境地，而暴力和鲜血才能让人更加清醒。

想要让别人听你说话，微弱的祈求没有任何作用，必须给以震撼。

谢东泽目光沉稳平静，脖颈处衣领的收缩使得他的呼吸紧致而窒息。

他艰难的反驳，以至于说出的话也含糊不清，却意外的坚定:“那也是有主的宠物”

所以外人没有资格插手管教。

“哈?”李煜桃花眼眯了起来，有些诧异的松开钳制对方的手，把身体放松退后两步又倒进沙发里:“是吗？”

“哈哈哈……真是……嘿嘿……真是……”一边看着身边与以前判若两人的男人，一边大笑，声音越来越高，以至于泪水都从眼角渗了出来。

无独有偶，殊不知，他看别人判若两人，别人看他也是迥然不同。

在李煜的记忆里，如果说从前的谢东泽是个绕树生长的菟丝子，胆小又粘人，脆弱无趣到的让人心生怜悯。

那现在的谢东泽就是只被驯养成狗的狼，脖子上已经没有了束缚的项圈，依旧吐着舌头卖力讨好，明明对任何人冷漠无情，却控制不住的想围绕在主人身边摇尾乞怜，寻求爱抚。

曾经播下的种子，终究是开了花。

真应该拿面镜子，让对方看看自己那狗仗人势的样子。

真以为有人会永远都容忍他一再越线吗？

怎么办，好想打破对方平静的表情，看这人跪地求饶的样子，让那张沉默又自信的脸再次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

不行，忍住，老大会生气的……

李煜捂着笑痛的肚子，蜷在沙发里，好久缓不过来，低声自语道:“我快要等不及了……”

两人的想法在这刻达到了空前一致，互相对视，互相嫌弃着。

李煜:被圈养的土狗

谢东泽:拙劣的仿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