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哈尔滨的雪
“郑漪,看!下雪了!”
郑漪在天津看的瞠目结舌,她还穿衬衣呢,哈尔滨怎么就下雪了?!
“你俩多穿点衣服。”郑漪看了他们不觉得自己都冷得打寒颤。
“知道了。 ”许飞景点头的瞬间一个大雪球砸了他的脑袋,雪花四溅。
“草!”许飞景别过头,郑漪就听见他那边的声音嘲笑他,“许飞景别给小女朋友打电话报备了!快点儿,江锦要输了!”
“呵呵,你们好好玩吧。”郑漪挂断了。
旁边人还在嘲笑他,“你是不是北方人啊?打雪仗这么菜!”
“景哥救我!”
“废物!”许飞景把手机揣兜里,弯腰开始搓雪球,“小子!拿命来!”
一场大战结束,江锦搂住许飞景取暖,“东北人打不过,南方的也打不过,怎么回事儿?”
许飞景的手搓雪球搓的通红,江锦捧着他的手给他嘘嘘,两个人跟得罪谁了一样,被狂砸一通,许飞景抖了抖脖颈的雪,后背被滚进去的雪冰得一激灵,“卧槽,不知道啊,不应该啊。”
哈工大的暖廊是真贴心。
不用担心上早八四点出去还迟到了。
其他东北大学生流放宁古塔,哈工大学生舒舒服服在机场包饺子,其他东北大学生,有人在推公交车,有人走两步退三步,有人滑雪上课猛如虎,有人一步一步爬去教室上早八。哈工大冬天有暖郎,夏天有空调,学生回不去家包机包高铁。对于哈工大暖廊,正在推车的医大大学生洛容表示,有暖廊太舒服了,学生都舍不得离开学校了,所以建议哈工大不要放寒假了,除夕就在学校跟同学一起其乐融融包饺子。
某招生办老师淡淡的说,有人问为什么哈工大有暖郎,其他学校里,因为其他学校靠哈尔滨活,哈尔滨靠哈工大活。
郑漪冻得瑟瑟发抖,许飞景跟她说:“欢迎报考哈工大,十一月了还是在穿短袖,炎热如夏。”
郑漪:“狗#!”
期末考试到了。
这些人明明身经百战。
上学期经历了摸底考试,金太阳,衡水金卷,一模二模三模,送考卷,以至于高考,却不想怕了大学一个小小的期末考试。
“高考交卷好像把脑子一起交了。”
郑漪就跟几个人联系比较多,佟俪洛容,许飞景江锦。恰好还有三个在哈尔滨。
加之老家就在山海关边上,有时候一激动普通话就没那么标准,潜移默化的,有些人没有细问她,默认她是东北人。
阮镇龙那一口津普都该给郑漪送家去了,“你放寒假回家吧,我们一起坐火车吧,还能看看风景,学生票只有火车那个能半价。”
郑漪想都没想,“不用了,硬座,太难受了——”
“可是已经没票了你不知道吗?”
“草!”郑漪翻开软件看票,真没有高铁了!
“锦哥!你们什么回家?”
“我没看时间,卧槽,没有票回家啦!”
“只有硬座。”
“哎呦,我不想坐硬座!”
“有,有一个人好像也是,可能顺路吧,好吧,没人来接我。”
郑漪看向阮镇龙,“不对,你是天津人,你是本地的,你跟我坐什么火车?”
“旅游啊。”
“啊?好吧。”郑漪不理解但尊重,万一他就得意这口呢。
阮镇龙心里的小九九,他早买好冰雪大世界的票了,到时候约郑漪一起去,虽然她已经看过了。
“你困啊,你睡吧。”阮镇龙还很贴心的给郑漪铺了好好的坐垫和靠垫,他想追求郑漪的心思已经不用说了,郑漪也不是傻子,但是阮镇龙一天不说破,她就装一天傻子。
她其实还犹豫阮镇龙是不是骗子。
但是实在困麻了,跟阮镇龙说到站前千万叫她,然后迷迷瞪瞪就睡了,她梦里好像听见了“山海关站”,醒来的时候她整个身子都麻了,人也栽进了阮镇龙怀里,她马上麻着身子爬起来,天都黑了,不对劲儿啊,应该到家了吧?
阮镇龙给她开了一瓶水,“别着急,已经过沈阳了。”
“啊?!沈阳!”郑漪脑子轰得炸开了,“北戴河呢?”
“早过北戴河了,都出山海关了。”
“卧槽,大哥,我秦皇岛下车,你踏马过山海关你不吱声!”郑漪哆哆嗦嗦站起身,“过站了卧槽。”郑漪迷迷瞪瞪看手机,拨通许飞景电话,“我睡过了,过沈阳了。”
许飞景差点儿从手机里钻出来打他,“你踏马睡出山海关了?”
“啊,身边有个蠢货。”郑漪恶狠狠瞪了阮镇龙一眼。
阮镇龙这时候才拿出自己的票,天津到哈尔滨。看了一眼郑漪座位上的卡包,拿出火车票,天津到秦皇岛,又看了一眼郑漪的身份证,“130开头的!河北人!”
阮镇龙被自己蠢到了,他说怎么郑漪的票比他便宜,郑漪还不和他挨着,他费好大劲才换到郑漪身边坐下。
“阮镇龙,我真谢谢你。我现在离家越来越远了。”郑漪拍拍他的肩膀,“我去补票,我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去哈尔滨!”
“弄巧成拙了。”阮镇龙搓搓头发,“怎么是河北呢?这姐姐张嘴一股碴子味儿啊,不是东北人,卧槽。”
“哈尔滨站,对,你俩都来了?好吧,我去找你们。”郑漪一路都懒得和阮镇龙说话,腰都要断了。
在要到站才说一句,“我舅来接我,你自己玩去吧,不冰雪大世界嘛,玩去吧,你就玩吧。”
“你舅是哈尔滨人吧!我就说你有东北人的基因。”
“滚!”郑漪白眼要翻到天上去。
人呢?人呢?
郑漪拉着箱子,人都麻了。
不会是那个吧?不对,那就一个人,景哥锦哥都在啊。
这个更不是。
那个?
“算了,累了。”郑漪眼睛都瞎了,东北人真热情啊,火车站门口有卖糖葫芦的,真不错啊,等会儿?
郑漪喊了一声许飞景。
果然回头了,两个青春靓丽的哈工大学子穿着军大衣。
郑漪拉着许飞景的大衣领子,“两千多的羽绒服不穿,穿这个是吧,真长脸啊。”
“军大衣更有性价比。”江锦弹了他个脑瓜崩,“小傻子,坐车坐过站了。”
“都怪那个傻逼,我服了!”
郑漪回头找阮镇龙,那小子就那边杵着观察她,一看见郑漪看他,立马e人熟悉大爆发往这边走。
殊不知江锦和许飞景看他的眼神。
“那个——”
许飞景直接一没戳人家肺管子上,“就你啊,看车都看不明白?”
一看就是要拱自家白菜的猪,许飞景断然不能让阮镇龙离郑漪太近。
许天璟听说郑漪跑哈尔滨去了,只是嘱咐许飞景照顾好她。
于是三人就玩起来了,医学生洛容也马上要放假来一起玩,冰雪大世界的500米超长冰滑梯,看着不错坐上你会发现你的速度越来越快,会给你一种停不下来或者射出去的绝望恐惧感。无防护措施的下坡平均速度达到了60迈,最高时速会达到七八十迈,挺吓人的,可比海盗船吓人多了。
“你这狼尾挺帅的,回家就保不住了。”郑漪指了指许飞景的头发。
“没打算回家。”许飞景看着工作人员绑好雪橇犬,“你和他们回去吧,我自己在哈尔滨待着了。”
话音刚落雪橇犬就把他拉走了。
郑漪看着江锦,“你回家吗?”
“回啊,送你回去。”江锦戴好手套。
“你留他一个人在这里?”郑漪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
“我俩又不是非要时时刻刻在一起的。”
“你们没吵架吧?”
“我们吵什么架?好着呢。”江锦弹了弹郑漪衣服上的雪,“倒是你,以后出门要小心。”
郑漪想想都来气,“我那天晚上和室友通宵了,上车就困了,谁知道遇到这么个蠢货啊!”
几人路上走着,洛容陪郑漪住宾馆,许飞景和江锦回学校。
许飞景忽然看见一只猫趴在车底下,蹲下喊它,“咪咪,咪咪,江锦,它怎么不理人啊,眼睛还水汪汪,比咱学校的猫好看哎!”
江锦也顺势蹲下去,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拉起许飞景,“死了。”
“死了?”许飞景不信。
他非要钻车底把猫抱出来。
果然,硬了。
“活活冻死的嘛?”许飞景拿着死猫不知所措。
江锦无奈回道:“春天生冬天死,东北流浪猫都这样。”
“眼神还那么鲜活呢。”许飞景和江锦把它埋了,挖着冻土还挺不容易,江锦还要努力挖深点,不然明年开春融化了,就该臭味儿满天了。
“你确定那个兼职靠谱,你别跟那个猫一样,冻死了。”
许飞景低头看手机,手指头红红的,江锦把他手机揣进自己兜,“回去看,一会儿手冻坏了。”
许飞景这才回答他,“靠谱儿,包吃包住,干到腊月二十八,大年初五再开。”
“太辛苦了,许飞景,你别这么糟践自己行不行?”
“什么糟践啊?不累,一天就几个小时,忙完就完了,大哥人很好,我过年跟他们一起过呢,我还没过过东北的年呢。”
江锦拉住他,“跟我回家吧,你偷偷的,不去我家也行,我租个房子,不让他们知道,郑漪都不告诉还不行吗?”
“我也想回家,我想我妈,我姐我姐夫,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爸,他让我别回家的。”许飞景不知道怎么面对许长山,简直就是命悬一线,他真的不敢再去碰许长山的逆鳞了。
江锦:“有事一定告诉我,我坐飞机也会来的。”
许飞景乖巧的点点头,人畜无害似的,“嗯。”
“给你留了五千块钱,你踏马吃好喝好睡好喽,回来上称你少一两你试试的!”
“那你要这么说我可不敢搓澡了。”
江锦就像个妻管严一样,“每天视频,听见没有。”
“嗯嗯嗯,滚吧,把郑漪送到家。”
住在老板家里,许飞景觉着还是要把自己整得利索点,每天被都按在高中的水平叠,十多斤的东北大棉被可没那么容易叠成豆腐块,许飞景折腾半天,他还是像个发起来的大花卷,就是不服,就是不信邪,拿着身边所有能动用的东西,他终于叠好了一个庞大的“豆腐块”。
老板娘好奇就问了,“小伙子当兵回来的啊?”
“啊,不是,我高中习惯了。”
“太板正了,你看人家那孩子,叠那个被都比你儿子作业本上那个字立整。”老板娘有个十二岁的儿子,挺皮的,但是也懂事,这几年来旅游的人多,他寒假几乎没闲着的帮忙。
老板和他儿子在一旁唠嗑。
“那哥哥是哈工大的,我看看你六年之后考个啥大回来。”
“我也上哈工大。”
“口气不小,打小学考试就不及格,上高中还有个好?”
“哥说了,哈工大不难考。”
许飞景心想我可没说过。哈工大不难考?他命险些都搭进去了还不难考。
老板给了他一下,“人啥脑子,你啥脑子,还不难考。”
老板娘一边备菜一边问许飞景,“孩子搞没搞对象呢。”
“呃,”许飞景把烤箱合上,“有对象。”
“哪里人?”
“和我一样,河北的。”
“一块儿上学呢?”
“嗯,还是一个班,高中也一个班。”
“真好啊,这知根知底的好哇。”老板娘教他调试烤箱,“跟姨不白学啊,学会做饭的男人,更值钱。”
“是,我姐夫也这么说。”
“家里不想你啊,过年也不回家。”
“家里,家里不在意这些。”
坐在暖气跟前,他烤着手,拿出手机,却没有一个消息。
家里不发也就算了,江锦呢?
阖家团圆的时候,未必能抽出身来吧。
正心里犯着嘀咕,江锦的电话就打过来,“喂,锦哥,怎么不打视频?”
江锦都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喜悦。
“啊,流量超了,语言通话还没用。”
“……”许飞景嗯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挨了一下暖气片,“啊!”,手被烫得缩了回来。
“怎么了!?”
“没事儿,手烫了一下。”
“烫哪了?严不严重,要冲凉水——”
“烫暖气片上了。”许飞景无语的往后退了退。
江锦:“……”
“有事起奏没事退朝吧,我累了,明天打算出去走走。”
“你现在就出门走走。”
外面,现在?零下二十多度,许飞景直接开麦辱骂。
江锦还是磨他,“你去街上看看东北除夕夜什么样。”
“跟咱家一样样的,门上的福字也倒着贴,也不让放炮。”
“你看看,你多穿点衣服,你去看看。”
许飞景穿上羽绒服,江锦还嘱咐他戴围巾,戴帽子戴手套。许飞景嗯嗯说着,围巾绕个圈,手套帽子看都没看就出去了,没打算久待。
“我出来了,你打个视频吧少爷,你什么时候扣嗖起来了——”
“不用了,视频多不方便。”
江锦就站在他面前。
“怎么不戴帽子啊,手套也不戴。”
许飞景人都傻了。
江锦打开手臂,等着爱人的拥抱。许飞景奔向他,上来就是一拳头,“奶奶的,大除夕夜你跑来干什么?!”
江锦忍住疼,把许飞景搂在怀里,“我想你,我就来了,我一边往这边来,一边想快快的见你新年的第一面。”
“神经病。”
“你去年把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我怎么不行。”江锦贴着他,“男朋友,我可以飞越一切距离来见你。”
鉴于真是东北,许飞景还是马上给他带进屋里煽情。他给老板娘知会一声,说他一个朋友借宿一晚。
老板娘满口答应,还端来点儿冻梨,殊不知这两人冻得比梨都透了。
新年的钟声敲响,旧年的最后一秒和新年的第一秒,他们都在一起。
第二天老板依旧不开业,许飞景带着江锦蹭饭,他们也是爽快的,吃饭的时候,老板小儿子拉着许飞景,“哥,你搓澡使大劲儿了吧,脖子红一片。”
“啊啊,搓的狠点下灰。”许飞景摸着脖子,嗓子眼的血肠差点儿没噎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