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忘忧城血雨侯(11)
眼看身周的人越来越多,眉卿眼珠一转,拿出一捧瑶草,辛夷立时会意,他踩在桌上,双手一举,众人平息下来,“我算命看卦,只算有缘人,请各位排队抽签,凡是抽到白草的人,便是有缘人。”
“飞羽,”血雨侯微笑着起身,“你去看看。”
抽出两根白草的人兴奋的站在桌前,没有抽出的人也没有散开,只是好奇的围在摊前等待看热闹。
第一人是个胖胖的老太太,她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儿与媳妇已成婚半年,一直未有身孕,请大师帮忙算算我何时才能抱上孙子。”
辛夷拿出龟壳,摇出一卦,拨弄两下,“大娘,贵府将要添丁,你还是早些回府,早做些准备。”
老太太迟疑的起身,辛夷微微一笑,“你若不信,可带你家小娘子诊个脉,这几日我们都在此摆摊,若不准,大可来砸了我们的招牌。”
说是招牌,不过是从云若梦衣袍后背剪下来的一块布,桌椅都是听泉居的,就算尽数毁去,也没什么,听来听去,这两个家伙做的都是无本生意。
老太太付完卦金,便是一个干瘦的老者,“我儿出门三月未归,近几日我总是梦到他,说在一阴寒之地,要我去找他。”
辛夷又用龟壳摇一卦,看完卦相,缓缓摇头,“老丈,你快得去九门府报官,你儿已为人所害,目前尸身应在城外西北角山溪的下游,距离入海口不远,在树林边缘。”
老者立刻大哭起来,奔出数步,又回来付完卦银,这才跌跌撞撞的飞奔而去,辛夷叹息着起身,冲他的背影大呼,“老丈,你家也有添丁之喜。”
刚刚坐下,飞羽伸手拈起一根瑶草,那根瑶草立时发白,辛夷对她点点头,“姑娘所问何事?”
“姻缘,”飞羽出现之时,四周的人群摄于她的容光,已自惭形秽的散走一大半,待她说出姻缘二字,斩冰一般的目光环顾四周,余下的人,立刻远远的退开,眨眼间热闹的摊子,只余三人。
拿出蓍草推到飞羽身前,“姑娘握在手中,心中暗想所问之事,再抛到桌上即可。”
飞羽随意的捡起蓍草,在手中握得片刻,这才轻轻抛到桌上,辛夷低头细细查看,“恭喜姑娘,所嫁之人,为心中之人。”
飞羽冰霜一般的脸颊立刻飞起一抹绯红,眉卿将蓍草收进囊中,“飞羽,你受伤了吗?我听你喘息不畅。”
放下银两,飞羽一言不发的转身举步,突又顿足,“在这城中行走,需得万分小心,尤其是前些时日在城中遇到那汉子,若再遇到,定要远远避开。”
看着她的背影,眉卿眨着眼睛,“辛夷,我们去药铺买些草药,飞羽的伤,着实很重。”
收拾好摊子,两人来到药铺,胖掌柜一见他们,立刻浮出满面的笑,“两位客官,你们昨日售卖的果皮可还有剩?”
“有啊!”辛夷一边吃柜台上药铺自己腌渍的杏脯,一边等待眉卿把要的药名写好,“你若想要,午后可到听泉居来收。”
“小哥,”胖掌柜立时涨红了脸,“你们要的药,我尽数送予你们,再加两包,不,五包杏脯,我出五百两银子一两,你们将果皮全部卖给我。”
小心翼翼的胖掌柜和小二站在沁瀑阁门外,手足无措,显得异样的不安,辛夷提着那一背篓玲珑果皮出门,看他们小心翼翼的称好重量,又细心的用油布将果皮遮盖好,付好银两,这才准备告辞。
辛夷眼珠一转,“这果皮是极珍贵的药材,我送你们回去吧!”
胖掌柜犹豫片刻,立刻同意,半个时辰后,辛夷回到听泉居,眉卿已经切完草药,正小心翼翼的一味一味的配药。
“多少银两收得的?”血雨侯半躺在贵妃榻上,满面带笑的盯着萨摩,“辛夷一直跟着他们回到药铺吗?”
“五百两银子一两,”萨摩的声音不大,“的确一直送他们回到药铺,那胖子还送他几大包果干,说小姑娘爱吃。”
“算上冶药的成本,这价钱也算公道,”血雨侯半眯着眼睛,“回去吧,告诉九门府,那家药铺谁都不许动,谁动谁死。”
正说着,只听噼啪挣扎之声,随即一条红尾金麟挂在丝弦之上被飞速向上拉动,不出意外,那两个孩子又在惹是生非。
生好碳炉,辛夷一脸兴奋,“幸好掌门大伯来时,我偷偷的将他的酒壶留下,咱们才能腌鱼,你闯闯,可是上好的……。”
“好酒,”血雨侯不请自到,径自坐在主座,伸手为自己斟满一杯,仰颈饮下,“酒香扑鼻,入口绵、醇、香,虽不是名酒,也算佳酿。”
转眼看见碳炉上的金鳞,已经洗剥干净,抹着各色香料,鱼肚中塞满果蔬,敢在忘忧城偷吃自己放生的金鳞的,也只有这两个家伙吧!
捧着米饭的鹤丞进来的,走到近前才看见血雨侯,立刻吓得跪伏在地,“起来吧!我正好饿了,你们今日做得这般大的生意,这一餐,便请我吃可好?”
一边吃,一边随意问,“辛夷,听说你自幼是在洛城长大,直至父母双亡,才被清虚子掌门接回灵门,看你的修为,若由清虚子掌门亲自指导,想必会更上一层。”
一边吃鱼,一边回,“哪儿来的消息?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故去了,我爹本想自己抚养我,可是二娘容不得我,掌门大伯就把我接回灵门,我爹活得挺滋润的,前些时日还送过一些东西上山。
掌门大伯说整个灵门,就执法峰上师父最懒,我资质太差,在执法峰尚能苟且,最不济,还有眉卿垫底。”
“胡说,”眉卿明显有些生气,一边低头剔鱼,一边反驳,“掌门师伯还对我说,整个执法峰你最懒,让我有事就使唤你去!”
“掌门大伯带我回灵门的时候,一路上也是使唤我,”辛夷一脸愤怒,“他还给我那本相书,让我一晚上学会,说回灵门的路费就在那上面,那个时候我才三岁,一知半解,全靠骗才回到灵门,他说师父懒,我看他和师父半斤八两。”